第三十五章農民(1 / 1)

對於歐洲的貴族來說,如果僅僅隻有政治權利和經濟權利,那他們還不足以被稱為貴族,因為政治權利和經濟權利這兩樣東西不僅僅是貴族有,就連那些富裕的市民和顯貴們也經常擁有,所以貴族為了區別這些他們眼中的“暴發戶”,於是又扯出了一樣東西,那就是他們身上古老的血統。   通過彰顯血統尊貴的方式,以彰顯自己和其他暴發戶的與眾不同,有些發達的平民也在發達之後也不惜給自己的親生父親安排上綠帽子,以抬高自己的出身,有的甚至直接把自己追溯為天神的後代,最典型的案例就是凱撒說自己是維納斯女神的後代,在德意誌地區逐漸崛起的哈布斯堡家族也經常說凱撒和尼祿皇帝是自己的遠祖,總之血緣關係越古老就越高貴。   這種方式,和東方的寒門篡改譜牒將自己編排為“高門”的手段如出一轍,姓氏傳承的越久越尊貴。   ......   腓特烈的馬車最終行駛進了烏克馬克邊疆總督為他安排的休息區域,一棟設計的極其簡樸的小樓。   “把這本書現在就送給他們吧。”腓特烈剛從馬車上鉆下來,便將手中的一大疊羊皮紙遞給了弗蘭克道:“讓教育總署那邊趕緊刻印出來,爭取幾天之後直接分發給馬克校區的孩子閱讀,教育要從孩子抓起,明白了嗎?”   “我明白了,總督閣下。”   弗蘭克應了一聲,抬手接過那一大疊羊皮紙問道:“那這個教材的名字叫什麼呢?”   “就叫選帝侯與勃蘭登堡。”腓特烈隨口說道:“或者叫勃蘭登堡之命運吧,總之挑一個好聽的名字。”   “我明白了,我馬上去辦。”弗蘭克點了點頭。   “辦完之後馬上回來見我,我還有很多事情要交代給你。”腓特烈再叮囑了一句,便抽出朝房間裡麵走去。   ......   “主人。”   腓特烈才剛剛走進房門,在房間裡麵早就等待已久的瑪麗亞,低頭朝他問候了一聲。   “你還沒有受過采邑禮,也不是我的家仆,用不著稱呼我為主人。”   腓特烈隨手脫掉大衣扔到了瑪麗亞的頭上,繼續道:“把這件衣服烤乾了吧,下次出門的時候我要穿。”   “是,總...總督閣下。”   瑪麗亞被大衣覆蓋著的腦袋輕點了兩下,連忙將大衣從自己的腦袋上扯了下來,恭恭敬敬的捧在手上。   “還有記得幫我泡杯菊花茶。”腓特烈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頭盯了一眼瑪麗亞道:“我要喝熱的,不想再喝冷的,明白了嗎?”   “是...是。”   瑪麗亞的眼睛裡麵閃過一抹慌亂,幾乎本能的點頭,整個人急忙捧著大衣,便朝一旁的廚房走去。   “傻女人。”   腓特烈盯著女人跌跌撞撞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隨後,又恢復成了麵無表情的樣子,慢慢悠悠的走上了樓。   核查戶籍,樹立權威,清丈土地,整治軍隊,這些東西還真是一環扣著一環,我還得防備任何一個人,每一個階級的利益需求,真是煩死人了。   剛走進二樓的房間裡麵,腓特烈便忍不住在內心裡麵吐槽了起來,整個勃蘭登堡相比於波蘭差的還真不是一星半點,波蘭除了貴族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被雅蓋隆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哪裡像勃蘭登堡,處處都是刁民。   想著想著,腓特烈便不自覺地走到了房間裡麵的書桌旁,將椅子抽了出來,然後一屁股坐在上麵。   核查戶籍,清丈土地,樹立權威,整治軍隊,想要讓勃蘭登堡崛起,這四樣東西,就絕對要必不可少,但是想要處理的話,就勢必會惹惱烏克馬克的各個階級,市民,教室,貴族這些東西都會毫不猶豫的站在自己對麵,到時候自己手中軍隊能夠打贏他們嗎?   但是如果自己在烏克馬克這樣放縱這些家夥隱藏人口,逃避納稅的話,那麼自己重塑官僚還有什麼權威可言呢?這還真是進退兩難呢。   想到這裡,腓特烈心裡麵不由的開始煩躁起來,翻了翻抽屜想要找出羊皮紙和筆寫上自己的策略,但是翻來翻去,卻沒有看到任何一樣東西,這個書桌上下整整六個抽屜,裡麵居然沒有任何一樣東西,就連一絲木屑都沒有,所有的抽屜都是空蕩蕩的。   “瑪麗亞在搞什麼?來這裡這麼久了,怎麼什麼東西都沒準備。”   腓特烈望著這些被拉開的抽屜,眼睛在這一刻瞪的老大,絲毫不敢相信這裡麵居然什麼東西都沒有放。   那麼這幾個小時,她到底乾嘛去了?   腓特烈越想越惱怒,心中的煩躁也仿佛如乾柴一樣,拚命的添加進憤怒的火焰之中。   終於他爆發了,他一把推開椅子,用力的打開了房門,怒氣沖沖的走到了樓梯間,壓抑著怒火低吼了一聲:“瑪麗亞,你過來,我有事情找你。”   “總督閣下?”   瑪麗亞聽著這聲低吼,幾乎本能的,從廚房中竄了出來,顫聲問道:“什,什麼事情?”   “我房間裡麵怎麼什麼東西都沒有?筆和紙呢?”   腓特烈呼吸急促,似乎是想把心裡麵的怒火發泄出來:“沒有這些東西,我還怎麼辦公?這些事情,弗蘭克沒有教你嗎?”   “都...都教了,總督閣下。”   瑪麗亞看著極其壓抑的腓特烈,幾乎本能的磕巴道:“但是我以為......”   “你以為什麼?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要回來?”腓特烈深深吸了一口氣,算是將自己的憤怒壓抑住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依舊是緊皺著眉頭追道:“不要為你自己的行為找借口,現在趕緊把筆和紙給我找出來,我就在這兒等,明白了嗎?”   “啊?明白了,明白了。”   瑪麗亞打了一個哆嗦,整個人連忙顫著身子,東跌西撞的跑向庫房,去拿鵝毛筆和羊皮紙。   “嗬,這女人還真有意思。”   望著女孩跌跌撞撞的身影,腓特烈原本還在爆發邊緣的怒火,不知不覺中便消散的一乾二凈,取而代之的是幾分看著女孩背影的輕笑:“瑪麗亞,還真是個好名字......等等!”   腓特烈渾身上下猛的一顫,似乎想起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既然自己的改革會得罪貴族和市民與教士,那麼自己為什麼不換一種思路呢?將自己的目光投向另外一群人,一群在神聖羅馬帝國歷史上擁有巨大力量,但從來都沒有在政治上發表過任何言論的人呢。   科特馬爾申農民共和國已經證明了農民的力量極其的強大,隻要稍微的引導,就可以利用他們來收拾貴族。   “農民。”   腓特烈盯著女孩兒從庫房出來的身影,冷冷的吐出了兩個字。   “總督閣下,您剛才說什麼?”   女孩由於跑的太快,所以沒有聽清楚腓特烈在說什麼,她望著腓特烈那張俊秀的臉龐,忍不住開口詢問道:“您剛才說了農民兩個字嗎?”   “我沒有說這兩個字。”   腓特烈從對方的手中接過紙筆,冷漠的轉身離去:“是你自己聽錯了。”   是我聽錯了嗎?   女孩兒望著男人逐漸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在心裡麵發問。   “對了。”   腓特烈突然回過頭來望著瑪麗亞道:“去庫房找一本關於科特馬爾申共和國的資料,要不萊梅大主教撰寫的。”   ......   “農民,教士,商人,市民,貴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回到房間之後的腓特烈不停地在心裡麵念叨著這幾個詞,最終他拿起鵝毛筆,在一張空白的羊皮紙上,用波蘭語寫上了這幾個單詞。   既然想削弱貴族的特權,那麼就必須拉更多的階級,商人和市民這兩個團體是指望不上的,他們和貴族的關係向來平衡,在沒有重大利益麵前,他們是不會幫助腓特烈的,也不會幫助農民的。   相反這些人到時候,甚至可能因為利益將矛盾對準腓特烈,這些人是最不可靠的,更何況這些家夥也是在清理的一環。   想著想著,腓特烈便拿起鵝毛筆在“商人”“市民”兩個單詞上打上了叉。   反而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教士。   教士和貴族不一樣,他們並不是直接統治在農民的頭上的,所以隻要改革不觸及他們的利益,他們是絕對不會將矛頭對準腓特烈的,所以這一個階級隻能是利用。   腓特烈想著想著便繼續拿著鵝毛筆在“教士”的底下畫出了一道斜杠。   至於農民和貴族,他們兩個之間的統治關係是直接的,由此他們兩個之間的矛盾是最大的,按照以往的方法,清查戶口丈量土地,就離不開貴族的協助,既然如此,那就繞開貴族,提升農民的地位,讓攛掇農民來揭發貴族,讓這兩個階級鬥得你死我活,至於自己正好坐在烏克馬克坐山觀虎鬥。   那麼接下來要考慮的一個問題,那就是該如何提升農民的地位和打壓貴族的權勢了。   這可是一個技術活。   腓特烈望著農民和貴族的兩個單詞,心中止不住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