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那些貴族會反對?” 腓特烈皺著眉頭問道。 “我們在烏克馬克搞了這麼多東西,現在全部的勃蘭登堡貴族都盯著我們呢,要是我們再搞這一套,恐怕那些貴族……” 威廉·比斯特滿臉憂慮的說道。 “那些人翻不了天。” 腓特烈冷笑一聲,繼續開口道:“他們要是敢造反,索性就讓帝國大軍繳了他們,別以為他們手上有兵,我就害怕他們,我接下來的一記重拳,他們可承受不了,打出來,整個勃蘭登堡都要發生變化!” “什麼重拳?” 威廉·比斯特滿臉錯愕的望著腓特烈,不由的問道。 “關於烏克馬克私兵的登記工作進行的怎麼樣了?”腓特烈並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反而問起了烏克馬克的私兵登記問題。 “這件事情,勃蘭特和他的同伴們在辦。” 威廉·比斯特遲疑的回答道:“私兵和農民不同,所以他們現在難處也很大,但是我相信,他們用不了多久就會統計出來的。” “這些家夥還敢跟我耍心眼,他們是覺得他們能夠保住他們手上的這些兵權嗎?”腓特烈望著威廉·比斯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用右手拿起桌麵上的鵝毛筆,就開始書寫了起來:“所有登記上來的私兵可以優先租賃農田,租憑農田的家庭和個人將享受一切的人身權利,他和他的雇主,從此之後不存在任何的人身依附關係,領主如果需要征招私兵,必須提前向博蘭登堡馬克總督府報備,除此之外,不得以任何名義調動私兵。” 筆停之後,腓特烈左手順手拿起了印章,蓋好了自己的油印,交給了威廉.比斯特道:“另外我再補充一點,農奴在獲得租賃土地之後,也將獲得以上的一切權利,貴族不得阻撓農奴前往租賃的土地,如果貴族膽敢阻撓農奴前往租賃土地,那麼農奴可以直接采取武力的方式來維護自己的權益,勃蘭登堡馬克總督府對於這種行為的貴族,不會有任何的保護措施。” “是。” 威廉·比斯特點了一下腦袋,鄭重的接過手中的文件。 “還有,以你的名義,向馬克總督府提交一份建議。” 腓特烈繼續補充道:“在土改執行的途中,烏克馬克邊疆書記處發現整個勃蘭登堡的農奴,實在是過於疾苦,為了展現主的恩賜,與勃蘭登堡的安定,烏克馬克邊疆書記處建議將所有勃蘭登堡的土地的稅金固定收為十分之二,繳納土地稅收的農民將不再承擔任何稅收,貴族在使用自己農奴時必須得到勃蘭登堡馬克總督府同意。” “嘶!” 威廉·比斯特聽到這話,直接在原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些舉動哪裡是在土改,這分明是在挖貴族的根。 這件事情要是真的執行下去的話,那麼勃蘭登堡貴族的四種特權“人口”“政治”“經濟”“軍事”算是徹徹底底的被廢掉了兩樣…… 而且看樣子,貴族的軍事特權,也用不了多久,恐怕也就要廢除了…… 那麼到時候的勃蘭登堡貴族,恐怕就會真的成為依附於馬克總督府的傀儡了。 歐洲世界的貴族和中國傳統意義上的世家是完全不同,中國傳統意義上的世家大族,那可是什麼東西都要橫插一腳,經濟,政治,土地,人口等等,一係列的東西都要或多或少的握在手中。 而西歐的貴族則十分不同,他們擁有著自己的土地,大多數生活在鄉村,當然也有一部分生活在城市裡麵,主要從事與農業相關的行業,就比如說畜牧,養殖,釀酒。 他們尊重自己的傳統,鄙視任何違反傳統的事情,就比如說一個貴族,如果放棄了畜牧業,為了更多的金錢去從事商業的話,那麼他就會被全部的貴族所鄙視。 因為工商業這些東西,在貴族看來是為了金錢而工作,這是十分醜陋的,十分粗鄙的,這是是違反貴族容易規則的,這是違反貴族傳統的。 所以在這個時代從事這個工作的貴族就很有可能會被剝奪身份,因為他玷汙了貴族的榮譽。 那麼這些西歐貴族的理想狀態是什麼呢?那就是財政自由,不像商人那樣追求利潤,在宮廷、外交部門、軍隊為君主服務。 腓特烈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人的秉性,也最清楚這些人德行,這就是為什麼一邊改革收回大權,一邊設立選拔處,拚命任命貴族,充當官員的原因。 至於商人,腓特烈才不相信這些家夥,他對這些人從頭到尾就是利用,這些家夥飄忽不定,見利忘義。 今天他們能為利益來支持自己,後天他們就會因為別人給出利益而背叛自己,所以這些商人最不值得信任。 相比於這些商人,在勃蘭登堡世代居住的貴族才更加值得腓特烈信任,腓特烈對他們知根知底,而且他們的價值觀比商人更加值得統治。 而且腓特烈的統治離不開這些貴族。 一方麵,這些人不僅僅可以增加腓特烈的正統性,另外一方麵,也是因為貴族是少數掌握文化知識的群體,想要精細化管理,想要頒布任何一條法令,就必須用這些聽得懂政令的人來統治。 雖然許多人的文化知識,比不上教士,但是用來統治農民和其他階層已經完全夠用了。 現如今的腓特烈,雖然一直都在拚命的打壓,奪取這些貴族的權利,但是這些種種舉動,隻不過都是為了徹徹底底的馴服這些人,將他們徹徹底底地變成依附於君王的群體。 “威廉,怎麼你有問題?” 腓特烈望向威廉·比斯特,皺眉問道。 “沒有……” 威廉·比斯特吞了吞唾沫,連忙搖了搖自己的腦袋道:“我現在就去執行。” “對了,還有一件事。” 腓特烈似乎想起了什麼,繼續道:“關於勃蘭登堡的王室土地,統計出來了沒有?” “正在統計,相信土地處那邊用不了多久就會給我們回信的。” “怎麼這麼慢?這件事情昨天就應該給我答案的。” 腓特烈冷聲道:“這都好幾天了,那些人到底在乾什麼?” “他們也有自己的難處。” 威廉·比斯特想了想,快速回應道:“土地處那邊再怎麼說,也隻是個草臺班子,現在的事情又這麼多,他們又缺人手……” “缺人手就去貴族選拔處挑幾個。” 腓特烈一邊說著,一邊就寫出了自己的調令道:“貴族選拔出那麼多的年輕人都想當官,就讓這些年輕人好好磨練磨練。” “我明白了,我立馬交代他們去辦。” “還有關於這些農民的管理方法,我的個人建議是按照保甲製管理,十戶製或者五戶製,各家各戶各人,相互尊重,相互監督,一人犯罪諸家受罰,一人藏匿罪犯,發現而不舉報者,諸家受罰!” 歐洲的保甲製雖然在歷史上並不出名,但是也並非沒有,早在1070年開始,英格蘭王國就開始逐步實施保甲製,威廉一世國王任命大貴族充當郡守,從而加強對地方的控製,同時實行保甲製…… 腓特烈剛把調令遞給威廉·比斯特,就繼續補充了一句道:“另外告訴那些當官的家夥,如果有人膽敢使用權力包庇自己的家族,通過手中的權力為家族謀取利益的話。” “那就趁早滾蛋,他們不願意乾,有的是人要乾,勃蘭登堡貴族選拔處每年有那麼多的貴族都等著當官呢,他們要是以公謀私就趁早滾蛋,省得到時候抄家滅族,讓大家都不痛快。” “是,總督閣下。” 威廉·比斯特聽聞這話,額頭不知為何,瞬間就滲出一抹冷汗。 慌忙顫抖著回答了一聲,便捧著手中的一大堆文件,直接離開。 望著威廉·比斯特快步離去的背影,腓特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他用波蘭語嘀咕道:“勃蘭登堡的事情總是那麼糟糕。” …… 陰沉沉的鵝毛大雪,伴隨著呼嘯的狂風,劈裡啪啦飄在柏林的貴族房屋上,但是,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貴族的熱情,人來人往的貴族,不停地出入柏林和科爾恩曾經最高權力之人的府邸。 前幾天頒布的烏克馬克法律已經讓這些貴族如坐針氈,尤其是後麵的那條來自烏克馬克的邊疆書記處的建議,更是讓他們點燃了內心的怒火。 “新的命令,又頒布下來,這一次不僅僅要調整,整個烏克馬克的土地,還有調整王室領地的租金,這樣搞下去,我們還有什麼奔頭?” 威廉子爵站在奧萊金子爵的府邸裡麵,不停抱怨道:“一口氣降低了這麼多的稅收,這不是擺明了讓那些農奴脫離我們的控製嗎?那我們這些貴族還當著有什麼意思?” “你急什麼?” 與威廉子爵熟識的路德維西子爵,站在原地狠狠跺了跺腳,冷聲譏諷道:“審查人口,核查土地的手段還沒有運用到你的手上呢,你這就開始慌了?好好等著吧,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遲早會把我們這些人吃乾抹凈的。” “那我們還忍下去有什麼意思?” 另外一個世襲子爵,忍不住開口道:“我們的特權一個又一個被他剝奪,我們還要忍耐多久?難不成就這樣站在原地等死嗎?” “等死?” 威廉子爵聽著“等死”這個單詞,忍不住渾身上下打了一個寒顫,緊接著,他色厲內荏的瞪了眼那個子爵,顫聲道:“忍耐不了,又怎麼樣?難不成你想要造反?你瘋了?” 那子爵默了一下,沒有作答,很顯然,對於“造反”這個議題他不敢說,也不敢做。 “造反就造反了,大不了我們和那些強盜貴族一樣,反了!我就不相信他能把我們所有人全部殺光!” 一個脾氣暴躁的貴族,盯著威廉子爵怒道:“我們手上還有私兵,就算掀起叛亂,我們也不怕他們,別以為他們有帝國大軍就了不得!我們也不是好惹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造反啊!” 威廉子爵不甘示弱的怒道:“你看看你的手上那些人能不能打過帝國的大軍?你信不信你還沒有走出柏林就被那些人剿滅了!” “那麼我們就難不成,就在這裡等死?” 那個脾氣暴躁的貴族,冷笑的反駁道:“像個畜生一樣,在這裡讓他們宰割嗎?” “我!” “那個家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好歹給我們留了一條生路,不是嗎?”坐在主位上的奧德金子爵終於開口了,他環顧著在場的所有貴族道:“至少我們在政治方麵,不是獲得的報酬了很多特權嗎?在場的各個年輕人,不都是勃蘭登堡的預備官員。” “可是,在座的各個貴族哪一個沒有私藏土地?”一個貴族開口道:“馬克總督閣下,到了烏克馬克之後,審查土地,核實人口,這些舉動,簡直就是在刨我們貴族的根!他今天能在烏克馬克執行,以後一定能在勃蘭登堡執行,這讓我們如何忍耐的了?” “可是……” 奧德金子爵沉默了一下,接著道:“可是我聽說烏克馬克的貴族,也得到了補償,這是真的嗎?” 在場的各個貴族都是消息靈通之人,他們當然清楚烏克馬克的貴族是否真的得到補償。 “不說話?” 奧德金子爵冷聲道:“是不是意味著你們同意了這次的補償方案?” 依舊沒有人說話。 “還是沒有人說話嗎?剛才不是說的那麼信誓旦旦嗎?” 奧德金子爵追問了一句。 “馬克總督府對於烏克馬克的貴族補償方案我們是看過的,條件實在是太苛刻了。” 一個貴族顫聲說道:“雖然補償的是勃蘭登堡王室貴族的富饒土地,但是他的附加條件實在是太苛刻了,馬克總督府居然要求切割我們手上富裕的土地,將一片又一片連成整體的領地全部撕成碎片,這讓我們怎麼能接受?怎麼接受得了?”
第四十五章保甲(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