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與林芷雅父女相逢,釋見信也沒有過多地逗留,待得兩人傷好,便準備走。 “這裡是什麼地界?” 林芷雅愣了愣:“想來應該是饒州地界,我與父親一同來此采些藥草,這間茅屋也不是我們所建。” 淅淅瀝瀝的小雨灑了下來,地上“啪嗒啪嗒”聲響不斷,詩曰: 花飛絮落浸滿衣, 長天白日時見心。 濕衣輕拂甩袖兮, 樹上野鳥成群棲。 “謝過二位了,小生且先行離去。” 兩人送釋見信走了一段路。 如此,算是惜別。 雨漸漸大了,兩人乘著一艘小船,緩緩開去——“客官,要去哪兒?” 釋見信想了想。還是打算先去紹興安身,過後再去杭州。 很快就到了紹興地界,此時的月夜已經是黑色的了,白日明媚的藍似乎如同這江水奔騰而去,再也不曾復返,即使明日又會升起一抹藍,但誰又能知道這一抹藍與昨天的還究竟是不是同根同源呢? 街上還是燈火通明的,人馬奔流不息,街邊吆喝聲不斷,釋見信二人找了一家小店,牌匾上赫然寫著“鄭來客棧”四個大字,站在客棧門口就能聽到裡麵的熱鬧聲——“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店小二見到客人來,火速地就上前迎接了。 “住一晚,備些飯菜,我們自行下來吃即可。”釋見信也禮貌地回應道。 “要什麼房間?” “人號房即可,看看多少價格?” 接著店小二報上了價格,釋見信從行囊中掏出錢來,交易過後便準備上樓去。 釋見信剛剛走到樓梯口,餘光猛然瞥見四個帶著鬥笠,長發飄飄的神秘人,能用餘光瞥見的都是年輕模樣,全部穿黑衣黑褲,腰間佩刀,一股江湖人打扮。 釋見信僅僅停了一瞬,正在交談的神秘人卻是突然住嘴,釋見信明白自己被發現了,隻好回過頭去,對著柳知泉道:“泉,你……” 柳知泉被這麼一叫,困惑地看著釋見信。 釋見信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但還是胡亂說了幾句:“呃,你今天穿的挺好看的嘛。” “呃……啊?”柳知泉聽得釋見信一誇,不免羞紅了臉,趕忙跑上樓去:“這麼多人,你說這個乾嘛。”倒也卻是真話,柳知泉確實是非常美,雖然穿著樸素的衣裳,卻散發出一種令人心動的美麗。她的身姿修長而挺拔,宛如一棵婀娜多姿的柳樹,輕輕搖曳著。 頓時店內眾人哄笑起來。 兩人進了房間,柳知泉坐在椅子上,有些不開心道:“你為什麼……” 釋見信對著柳知泉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一臉警惕地來到客房門口,透過門縫看見門外沒有人,這才小心謹慎地坐到柳知泉旁邊,小聲道:“那樓下四人,戴著鬥笠的,你瞧見沒有?” “瞧……瞧見了。”柳知泉眨巴眨巴眼睛,呆呆地看著釋見信。 “那四人都有佩刀,看著不像什麼好人啊。” 柳知泉點了點頭,又聽到釋見信道:“我晚上前去跟蹤他們看看,若是有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便不好了。”柳知泉一臉茫然,站起身子:“我……我陪你去?” 釋見信趕忙阻止,按住柳知泉正站起來的肩膀,道:“萬萬不可,二人行事,必然被發現,我一人去即可,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又是爭辯幾番,釋見信實在沒有辦法,趁著柳知泉不注意,一掌打昏了柳知泉,拿著武器就出去客棧。 隻見那四人早已經離去,座位之上隻留下了飯錢,釋見信趕緊跑到店門口,詢問門口一人,得知四人皆向著北城門而去,趕快疾沖向北門,見到四人的背影後,才慢慢減了速度,偷偷尾隨在四人身後。 見到四人轉角進入小巷,釋見信趕快貼了上去。 “大人,再過一會,他們應該已經抓到郡主了。” “城裡沒什麼大事,即刻趕往。” “是。”其餘三人異口同聲道。 四人立刻奔跑起來,想是要出城稟報——“郡主?什麼郡主?”釋見信心中疑惑,但眼看四人要沖出小巷,隻好先行避讓,躲到了旁邊的店鋪。 看著四人奔跑而出,釋見信也快速追趕了上去。 夜光美,天昭昭。 日月乾坤隨風蕩。 湖也闊,江也長。 戲子往事說誰傷。 月光灑,心間照 小女往事訴—— 心—— 腸~~ 一曲過後,紹興郡主滿麵紅潤,想來是為這殿內眾人歌舞這一曲累了身體。 “舍妹這一首歌,不知林大人還是否喜歡?”一名男子出現,快步扶郡主回座,對著“林府”牌匾下的一名官員裝扮的人作揖道。 “早聞薛陽侯多才多藝,擅長琴棋書畫,我看不然,這應該是薛陽侯兄妹能歌善舞,樣樣精通啊!”這位“林大人”拍手稱快,提起毛筆,在宣紙上寫下一行詩句,又對著“薛陽侯”道:“薛陽侯可願意,接受老夫題寫一詩?” “自然願意,能得林大人親筆題詩,自然是榮譽萬分。” “過譽,薛陽侯過譽哩。”說著,為薛陽侯題詩一首,字跡工整,力透紙背,挺拔而又蒼勁,渾厚而又飄逸—— 梧桐花柳蔭, 見得侯爺妹。 歌舞迎貴賓, 深感榮幸心。 “好詩,好字,好人吶!”薛陽侯走上前去,拿起宣紙細細觀摩,情不自禁地誇獎道。 林大人也打趣道:“好兄,好妹,好族風!” 頓時間各位在場之人哄堂大笑。 “好對,好趣,好閑心!”不知何人又對了一句,場上的氣氛更加歡快許多。 林大人對著各位敬酒,道:“大家不必拘束,啊,暢吃,暢喝,暢人生!”薛陽侯也對著在場人道:“不如這般,讓舍妹再來舞一曲,如何?” “好!好!” 郡主也不怕羞,又來到場中央舞了起來。夜月花雨,香氣馥鬱。 “啊!”忽然,一人坐在殿門,被不知誰人直接殺死,血紅之色濺出,濺到了旁邊那人的酒杯之中,氣氛在一時間猛然轉變,一幫與釋見信在客棧中見到的人一樣打扮的神秘人殺入殿內:“郡主薛陽侯留下,剩下通通殺死!”領頭的人說完這句,立刻展開殺戮,又有幾人沖入殿內,殿內眾人生命轉瞬即逝。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薛陽侯怒吼道,但聲音之中卻還帶著一些害怕與忐忑。 幾個神秘人武藝高強,分分鐘就殺死了在場的幾個護衛,殿內眾人有挨著門的,更是沒有一個幸免於難。幾個神秘人很快殺的殿內隻剩下之前那位名叫“林大人”的林中之、薛陽侯以及紹興郡主,幾人都是驚恐萬分,不知所措而本能地靠在了一起。 “啊!——”突然間,殿外一位神秘人暴喝出聲,血液飛濺,染紅了院外綠草,暗綠色之上沾染不少暗紅。林中之等人正是疑惑之際,來人立刻殺入了殿內,劍芒閃爍之間,殺氣騰騰之間——殿內的神秘人竟然是被殺了個大差不差,一看來人: 正是歸雁中的最強者——孫過庭。 “你……你是那位…… 對!你是前幾日來我府上下通緝那個……釋見信的那位大人!” 林平之興奮地喊叫道,還拉著薛陽侯,一個勁兒地說道:我們有救了!我們有救了!”孫過庭也不想開口應答,反正就是來者即殺,緊緊待在林平之他們身旁,尤其是靠著紹興郡主,不上前打殺的也不想多管,神情高傲嚴肅,像是很久沒有笑過的人一樣,寂靜的夜空似乎也不如他來的安靜。 “一起上!”一位神秘人大吼了一聲,幾位身側的神秘人也紛紛沖上前去,其中一人一劍刺向孫過庭,被側身躲開,再左手一肘擊,那位神秘人被直直打飛出去;也不乏有殺向郡主的,均是剛剛沖到近前,就被不知何處掠來的飛刀奪了性命……一時間殿內殺戮不止,點點血紅更是深沉,除了滴落到酒杯中、灑到飯菜裡的血液,更甚有幾個人的屍身血液匯聚,看著甚是瘮人,未經世事的紹興郡主尖叫出聲,薛陽侯趕忙把她抱入懷中,輕輕撫摸她的頭發,雖然自己也是恐懼不已,但仍然盡自己全力安慰妹妹。 “有孫大人在,不會有事的。”林中之走上前,輕聲細語地對著兄妹二人說道,紹興郡主這樣才鎮靜了下來。 “大夥別怕,一起上,他一個人打不過來的!”帶頭的神秘人再次攛掇起來。 “那你怎麼不上!”他身後幾個人也有些憤怒了。 帶頭的沒有辦法,隻好硬著頭皮往前沖:“大家一起上啊!”身後的眾人才是服氣,也擺出架勢,蓄了力似的往前沖鋒。 孫過庭不屑地再次將剛剛收入劍鞘的神劍拔出——這一柄“宣河劍”來頭也是不小,相傳是大明前中期明宣宗朱瞻基的佩劍,是明宣宗還未當皇帝時,在對抗瓦剌時親自上陣殺敵的佩劍,飲血無數,後經過宮內鑄劍師修復,被先帝賞賜給了內衛的人用,如今就落到了孫過庭的手上。 孫過庭持劍而立,氣場強大,與剛剛接近的神秘黑袍人打鬥一番,又是擊殺不少,可是眼看對方黑袍人沒怎麼減少,看著還越來越多,直挺挺地站在殿內,殿外又有幾個可能是從城裡來的零零散散的黑袍人,孫過庭就算強大無比,此刻也還是有些許體力不支。 但孫過庭也顧不得這些了,若是自己在場還讓郡主和薛陽侯兩個王室宗親被殺,鄭南橋他們這一勢力的人在朝廷內的處境將會非常不妙,而此刻的他自然也還沒有收到鄭南橋死去的消息,這也是因為魏忠賢下了命令要求封鎖此事,否則這內衛估計也就馬上要作鳥獸散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話說孫過庭此時在這紹興,一是正巧釋見信的消息在這附近,自然可以順路尋找;而更重要的則是李澤熙前幾日傳了信過來,命令孫過庭趕來護衛紹興郡主和紹興薛陽侯,務必要等到他們被安全送回京師才行——想來是朝中有人要害魏忠賢,這才出此計策,但若是單單這樣說,還是不好理解,但若是考慮到過去兩人有仇,那就是一點即通了。不過應該又是那葉文臺的主意,畢竟魏忠賢與這薛陽侯曾經鬧得非常不快,此番行為後再嫁禍於魏忠賢,這魏忠賢便是那案板上的魚肉了,任人宰割。 至於真相自然不是如此,葉文臺雖然有點小聰明,但還沒能算到這裡,來刺殺的其實另有其人。 “天羽劍!”孫過庭大喝一招招式出來,立刻閃現出去,原地隻留下一根緩緩飄落的羽毛,而在羽毛飄落之時,孫過庭更是虐殺無敵,一劍又一劍均是無影,殺開了一條血路而出,再施展輕功掠回,沿路又是殺戮出一片血紅,聽得“噗”一聲,孫過庭雙腳落地,恰好落在自己剛剛殺死的馬上要砍到郡主的一個神秘人的屍體前,此刻剛剛留下的羽毛也剛剛落地不久。 可就是此時,趁著孫過庭大口喘氣,稍作休息之時,幾個武功稍微厲害點的神秘人立刻殺了上來,這幾個神秘人不僅擋住了孫過庭的攻擊,更是一刀劈向孫過庭,破空聲起。 “叮叮當當——” 幾人正要殺死虛弱的孫過庭時,幾下亂劍光影閃開,一瞬之間幾人紛紛被殺,眼看來者,正是朝廷最大的通緝犯——釋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