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本該是像夢境1般幸福的時間(1 / 1)

杜林日記 半步煉獄 5434 字 8個月前

身邊的安塔笑的很開心,人類的電影對於草原精靈們來說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娛樂,大屏幕裡的演員那誇張到極致的表演也很有意思,隻不過她不知道,她身邊被她挽著胳膊的杜林麵無表情,卻能用腳指頭摳出一個三室兩廳大小公攤麵積為零的腳底死皮……如果有這麼多不存在的死皮的話。   浮誇的演技,凝固的表情,男主角做為故事裡為愛帶著女主角一路穿越戰區(聽說故事還是現實改編的),換杜林來怎麼低調怎麼走,他們兩個可好,三分鐘啃一次就算了,第一個晚上入住廢墟,他們竟然就just do it了。   連個碼都沒打,真槍實彈,這劇情真是入夜狂飆。   草原精靈風氣哪有人類開放,不少拖家帶口的草原精靈這個時候已經氣鼓鼓的帶著孩子去外麵評理,隻有少數他種族的觀眾,還有情侶組合的草原精靈在看。   而像杜林這樣的小鬼陪著同樣年紀的小姑娘看的,放眼全場也就他這麼一個倒黴蛋。   等到男女主角尖叫著在戰場中央掙紮,而雙方士兵都將他們當成敵人的探子盡情射擊的時候,在黑暗的電影院裡,安塔的小手緊緊握住了杜林的手:“他們會沒事吧。”   沒有說拙劣的演技,也沒有提誇張的表情,安塔隻是有些小緊張的看著杜林。   “沒事的,他們可是主角啊。”杜林如此安慰著安塔,但他自己心裡也沒有數——這個世界的人類電影路線怎麼這麼野,他可沒辦法保證這兩位能活下來,畢竟他也不知道事實故事的最終結局。   幸好拍電影的先生最後給了一個非常大團圓的結局,雙方從戰區逃離,最終走到了一起,窮小子和貴族千金的愛情故事還挺好看的……才怪。   就電影裡的這兩位,男方是為了賺一口飯吃而當兵的流民後代,女方是為了見自己未婚夫而涉險的大公爵之女,階級對於他們來說已經不是阻礙,而是橫亙在雙方之間的無盡高墻。   歷史告訴所有人,門不當,戶不對,身份不統一的兩個人組成的家庭,難免會有百事哀的時候,到那個時刻,仿佛整個世界都是為了拆散他與她而存在的。   如果是用杜林上輩子的經驗來看——走到一起?拜托,不切實際的不叫夢想,是妄想。   而且導演是不是太直白了,覺得入夜狂飆代表著愛情?這個世界的電影讓杜林深刻感受到了什麼叫我上我也行。   抄個廊橋遺夢應該都能吊著這個世界的所謂大導演打,唯一的問題就是杜林不知道要怎麼向這個古板的世界解釋這個故事的來歷,畢竟杜林現在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但做為一個兩輩子實際上活了已經一百十七歲的孤寡老人,杜林心中和明鏡一般,深刻明白人的一生其實就是與自己鬥爭的一生。   責任,義務,誘惑,欲望,人活於世,必然有這樣或那樣的想法,這並不可恥,可恥的是明知道這是不對的,卻為自己的背叛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自由,想要自由去石器時代啊,那個時候男人和女人光著屁股,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想和誰做就和誰做。而穿上衣服活的像一個文明人就要承受文明帶來的責任與義務,不能一邊穿著文明的外套一邊光著屁股解放天性。   這個世界沒有誰欠誰的,無論男女,不論年紀,這麼做的都不配叫追逐自由與幸福,隻能叫婊子配狗,突出一個天長地久。   但在安塔的麵前,杜林還不能表現自己的自信心,隻能和安塔表示,自己一定要拍出比這更好的電影。   “真的嗎?”安塔還有疑惑,看起來並不怎麼相信杜林的這句大話。   “真的,到時候我一定請你來看這個世界最好的電影。”杜林發誓。   “那我記得了,你可不要食言。”安塔微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杜林的誓言,並開始了她的滿心期待。   兩個孩子走出電影院,從人潮中擠出,安塔倒是想再看下一部電影,都已經掏錢了,但被過來值班的警官所阻止,據說下一部是絕對不適合小孩子看,杜林看了一眼電影片名——拿波利的180天。   看起來挺藝術的,聽起來也挺藝術的,但做為看過很多電影的過來人,杜林深知藝術片真的很來勁,有時候比愛情動作片還來勁——因為後者為了過審有時候會自主打碼,而前者為了藝術可以讓所有生命對這片大地坦誠相見。   甚至敢不打碼,就因為藝術片導演敢恬不知恥的指著他拍的第三人稱愛情動作片說這個是藝術。   所以杜林決定帶著安塔去喝蜂蜜水,免得艾耶家的那些老家夥聽了自家孫女今天的冒險故事,連夜來剝艾爾什家好大孫的皮,但又因為打不過艾爾什家的老伊許,生生受辱。   從購買蜂蜜水的攤位買到飲料,杜林帶著安塔坐到了樹蔭下,這姑娘還在討論之前的電影,草原精靈保守是一回事,但他們也非常樂意接受新鮮事物,這也是為什麼放電影的各位明明被投訴還沒有被趕出鎮子的原因。   安塔也很快從討論劇情變成討論電影是怎麼拍出來的。   這個問題杜林說實話也很想知道,整部電影有一種非常荒謬的觀後感,因為有不少鏡頭處理的不好,很多時候遠景被嚴重虛化。   不過考慮到這個世界有電,有魔法,甚至還有各種各樣的灰紅黑區裡的妖魔鬼怪,還有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事情,也許電影在這裡也隻是一個全新的玩意兒,導演先生們還都處於能拍就行的狀態。   這麼一想,杜林又覺得自己大導演的夢想真的是手到擒來。   而怎麼拍的電影,杜林和安塔也討論不出一個所以然,所以杜林聽安塔的安排。   “我們要不去沙龍吧,我昨天還接了一個活。”安塔伸手摟住了杜林的胳膊,明明是提出方,卻像是一隻幼崽般期待著杜林的答案。   杜林揚了揚眉頭:“是不是和上次一樣,說是去采草藥,然後……”   說實話,杜林覺得要是錢少,他就幫安塔出了。   為了十幾枚金幣,讓安塔這種人型兇器到處放火也不是一個事,三個月前在草原上起的那場燒了三天的無名火,杜林到現在都不敢把這事和安塔有關告訴任何人——小姑娘說要去采草藥,帶著杜林這個搬運工在靠近玉米地的區域遇到了野豬群。   後者不自量力發動攻擊,於是安塔一個瞬發極效炎爆糊過去揚了野豬一家老小的同時也把枯草給點著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那火燒得真是令杜林頭皮發麻。   多虧了法師塔的老爺們出手,最終讓這把火以燒荒的形式席卷了附近的荒地。   “不是,是有人找我幫個手。”說到這裡,看著杜林的凝視,安塔急了,小姑娘抓著杜林的袖子開始搖,同時發出了安塔式的悲鳴:“真的沒別的事,不是出去打怪物,也不是去放火,杜林你信我。”   這讓杜林心軟了——不是因為他對這種小孩子撒嬌一樣的語氣沒有抵抗力,而是隻要不是去揚怪物的一家老小,或是再讓草原燒上一周,就好。   真的,老杜林心如石鐵,不會因為小姑娘撒個嬌就失去了原則。   於是杜林跟在安塔身後,一手幫著她拎著籃子,一手牽著她的手。   “杜林,我們認識多久了。”身前的人兒半轉身看著杜林問道。   “我們三歲的時候,在莊園裡見了第一麵。”這件事情杜林記得很清楚,當時的安塔還隻是一個小姑娘,她被格裡菲斯家那條當時還不老的盧布林獵犬追著,是杜林抄起爐邊的燒火鐵棍將她救了下來。   至於那條狗,當時可是被杜林打慘了,從那之後,這狗隻要看到杜林就會狂吠,但當杜林的手與燒火鐵棍產生有機結合,它就失禁,而且企圖逃離現場——哪怕現場就是它的家。   “嗯,我們相識已經九年了,爺爺說,草原精靈長壽,但也少有二十個九年。”說到這裡,少女微笑著放緩腳步,她貼近了杜林。   這小姑娘當初就是因為杜林‘舍身’相救,才一直與杜林這麼親切,這麼些年了,杜林就沒有見過她對別的男孩子有好臉色。   下一秒,杜林將她摟進了懷裡。   “我們……”懷裡的小姑娘臉紅。   “噓……”杜林輕聲噓完,用視線指引著安塔,讓她將注意力投向了原本準備進入的前方小巷。   隻見在小巷中,一隻巨大的生物正在咀嚼著什麼。   它有三對足類的肢體,前二後一,像人,又不似人,一條白骨觀的長尾展現在杜林與安塔的麵前——它的全身都仿佛被鉛灰色的骨板外骨骼包裹。   杜林小心的帶著安塔往後退。   ·你知道這是什麼鬼東西嗎。   杜林以術式的方式詢問安塔。   ·有點像扭曲畸變後的途徑者。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杜林一直聽說人類世界除了也有舊日職業之外,還會有以演繹法傳承與發展的各種途徑,他們說途徑很危險,如果被扭曲,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今天算是親眼見到了,但杜林還是奇怪,這扭曲後的怪物也太大了吧。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安塔在後退的過程中崴到了腳,她悶哼一聲。   然後,杜林和安塔就看到了那個怪物抬起了頭。   那是一對金色的豎瞳,有著良好聽力的怪物起身,他嘴裡的殘骸也隨之掉落。   這個巨大的怪物對於小巷來說顯得大了,墻上的凸起物與磚瓦隨著它的起身而被擠壓掉落,一顆啃了一半的半身人腦袋就這麼從小巷裡一路滾到了杜林的腳邊。   杜林隻能伸手,將安塔護到身後,同時將手裡的提籃丟開,空出的左手按在了腰間外套裡的槍套上。   “你又要逞英雄了嗎。”身後傳來了安塔的疑問。   “對。”杜林的回答簡潔有力,開放安塔的右手往前一探,術式在他指尖成形。   導師以前說過,天塌下來,總是會有高個子頂著。   他比她高,所以,他要頂在她的跟前。   但是當杜林的術式即將出手的同時,安塔的手從杜林身後探出。   同樣的奧術力量在他與她的指尖綻放。   “我認出你在用油膩術,所以我加鋪一層蛛網。”安塔的聲音傳進了杜林的耳中:“讓我們一起,麵對危難。”   “好。”回答同樣的簡潔,但杜林孤寡的內心又多了一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