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奧尼索斯二世不知為何還戴著他那頂雅典賜予他的桂冠,呆愣住不動的眼瞼立刻被憤怒充斥: “為什麼、為什麼你才告訴我真相。”他那雙乾凈的手好像沾著女王父親通紅的血,痛苦地嘶吼 “女王哥哥的遺囑裡已經認罪了,而兇手就是我……” 緊接著,他一屁股跌到了滿是花瓶碎片的地板上,灰黑陰暗的天襯著他淡淡的影子,拉長到宮門這邊。 斯巴達人看不得這種懦弱無比的義子,憤憤走下樓梯。國王好像發狂: “原來一切的兇手都是我自己罷了,哈哈哈。” 他駭人地大笑一陣抽搐著嘴角,從頭上取下了鍍金桂冠,摔到墻上。 那加緊焊接的部分極為不牢靠,很快在大理石的堅持下碎裂成兩半。 裡頭碎銀子輕易地分崩離析,再也沒有鍍金給它的可靠與延展。 其中的定型環,軲轆軲轆地滾到了齊文江腳趾,他撿起來,一旁的柏拉圖不想讓他迦太基公主的事情說出來。 “柏拉圖,假如沒有人說真話,所有人都要活在謊言裡了。”師兄弟二人已經犯下一次錯誤了,認為謊言比真相更好。 “文江大人,請您告訴國王吧,如果這能使無辜的人免於陣亡……但狄翁,我絕不會饒恕他的。” 狄奧尼索斯二世已經陷入自我的瘋狂當中,連自盡的念頭也已經被自責淹沒,他嘀嘀咕咕: “厄琉息斯欺騙我說,隻要在雅典殺一個人,就不會給敘拉古再降下旱災。” “國王,芭爾就是迦太基公主。這是敘拉古和平最後的籌碼了。” 她沒有犯下罪過,唯一的問題在於芭爾沒能第二次分辨出毒芹籽。 可國王卻驚恐地轉過頭來,大聲驚訝地讓齊文江再重復一遍,最後,他把更痛苦的事情訴說: “芭爾……你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不早說?你是……你是我的妹妹啊。” “啊?”眾人快要跌掉了下巴,難以置信敘拉古和迦太基居然有這等緋聞。 其實,芭爾本來就是狄奧尼索斯一世的私生女,芭爾的母親曾作為大使來到迦太基,解讀所羅門王的卷軸。 與老國王發生了一段婚外情,不料她返回迦太基竟然孕吐起來。 直到芭爾出生,得了產褥熱的母親才高燒呢喃出了真相,然後就被捅死在了產床上。 “隻有敘拉古宮廷和迦太基的某些年老皇室成員知道,也因為你的存在,兩國一直維持了表麵的和平。” 假如芭爾逃亡了敘拉古,那說明她發現了自己的身世,那麼迦太基若是不及時追回,國內定要一片大亂。 這才引發這等戰亂,密探已經找尋到了芭爾的行蹤,就在那廚藝大賽上。 芭爾雙膝撲通一聲癱倒在地,失去了魂魄似的,嚎啕大哭起來。 齊文江慢慢理解了當初迦太基拐騙敘拉古孩子血祭,或許是皇室為了復仇製造的幌子。 但她惡魔的靈魂,如何在這個世界上有了血親? 血祭……或許這才把魔王的靈魂召喚來了,可有血有肉,人就會被愛恨困擾。 妮阿雅為了等待齊文江到達雅典的時間線,輪回重生後等待了十四年時間。 無數想法沖地他腦子疼,而柏拉圖捂住前額,靠在廊柱上心絞痛,一言不發。 直到一聲爆炸響起,敘拉古南城門被迦太基人攻破,歐律托斯急急忙忙跑上來,看眾人垂淚就生氣地說: “不要再為死人憂傷了,城裡的百姓還活著呢。” 這下倒是叫醒了狄奧尼索斯二世,他在地上如同一隻蠶蛹一樣,向芭爾爬來,她是最後的希望了。 可迦太基公主隻給了他一巴掌,好似見到怪物那樣把他踢開,害怕地往後退,然後向寬肩膀哲人祈求: “柏拉圖大人,讓我們離開這個傷心之地吧,把小女交給漢尼拔,和平就在眼前了。” “不。”狄奧尼索斯二世的臉上似乎一洗鉛塵,堅定地說, “敘拉古向迦太基投降。妹妹,我最後能做的事情,就是保證你們平安離開敘拉古。” 國王喚來仆人,立刻起草了一份投降詔書,頂著臣子的謾罵聲用血下了手印: “狄奧尼索斯二世,你不該投降,西西裡聯軍就要回來了。” “報!——”信使急急忙忙跑入宮殿,報告軍情,“迦太基的漢尼拔·馬戈尼德來訪求和!” 一位膀大腰圓的將軍,實在看不出二十出頭,豎著濃密而雜亂的頭發緩步踏入宮殿。 高傲的腦袋目中無人,打量著敘拉古宮的寒酸橫梁,踢開了半關的門扉。 “芭爾,汝果然在這裡。”他哼哼笑道。 “堂……堂弟?” 原來這位就是芭爾的未婚夫,他手裡拿著的條約求和,要求保全芭爾的身世,兩國不必為此撕破臉皮。 西西裡遠征軍已經放棄圍城,救急敘拉古,若迦太基人再不撤退,就要陷入兩層包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狄奧尼索斯二世,我打破你的城門,就是為了告訴你,保守好共同的秘密。” “放芭爾離開吧。”狄奧尼索斯二世像一條狗一樣祈求,他的樣子令人心疼。 他嗤嗤笑著,打量著芭爾像是猜出了她知曉私生子的秘密,於是要求: “來啊,國王,給我舔舔腳趾,我就放芭爾離開。” “夠了!”齊文江怒罵道,“迦太基人要麼從敘拉古滾蛋,要麼等著斯巴達宣戰吧。” 迦太基大將漢尼拔身高兩米有餘,他兩個大步走過來,拎起齊文江的衣領半米高: “你是什麼貨色,瘦猴也敢冒充斯巴達人?” 柏拉圖沖過來要救下師弟,卻被他一手推倒,歐律托斯去哪了—— 就在這時,宮門口響起了斯巴達人的喊號聲: “保衛國王!” 歐律托斯帶領在敘拉古的斯巴達人,不出五秒鐘他們就已經沖入大廳,擺好圓形陣。 其中不少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實力不弱於西西裡任何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將。 這下漢尼拔才瞪著銅鈴般的眼睛放下了齊文江。 盧姬還在一旁嗆他:“迦太基,不要太過囂張。” “馬其頓人,總有一天我們會在戰場上相見的。” “走吧,來庫古的後代齊文江,斯巴達的新王,”歐律托斯高喊,“讓我們返回拉科尼亞,返回英魂們的故鄉。” 士兵們一齊高喊,長矛敲打著地麵的聲音,組成了戰鼓,他們高喊: “再次帶領我們沖陣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