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告別馬其頓商人,芭爾就後腳來到了齊文江寢宮。 國王大人一早答應了去看望傷員,如今因為政務繁忙拖到了晚上七八點。 “文江大人用過晚飯後再行探望吧。” 這位惡魔醫師指甲縫隙裡還沾著無法洗掉的血垢。 從昨天起,這對充血的眸子就在手術臺旁邊清理創口。 直到現在,烏黑的眼瞼胭脂粉已經遮蓋不住。 疲勞重重地書寫在北非情調的青春臉頰上。 此情此景,作為國王齊文江還是甚是有些動容,屬下拚命如此。 七十二魔神之首正為他的士兵辛勤醫療—— 而這份信任,正是所羅門王威逼利誘都無法得來的。 “我當然要去,就當為了你。” 他隨手取了兩瓶馬其頓商人送來的葡萄酒,塞到她甚是無力的雙手。 芭爾抱著酒瓶子,疲勞地不知該如何感謝。 “王上,這是?” “別人送我的好酒,今晚你就與柏拉圖去放鬆放鬆,把主治醫師權還給斯巴達軍醫吧。” 她直搖搖頭推辭,把酒又塞了回去。 “大人,要不是您我也見不到曾經我養大的小家夥,再說您在西西裡還對我有恩……” 凡人,特別是中世紀之後的凡人對惡魔大多采取不信任的態度。 基督教滅魔、獵巫、審判,一切的災禍都被歸咎於惡魔作祟,其實大多事在人為。 但在西西裡齊文江卻給了她這樣的惡魔信任,這使得她哽咽在心頭,難以忘懷。 他倆從堡壘的階梯狀臺階下去,齊文江身邊的棕發姑娘即便穿著醫生的長裙—— 一旁經過的泰耶阿官吏與軍士也會把她認作舞女。 那輕盈的腳步如同一隻春日的小鹿,似乎行走過的地方花朵便會盛開。 人們恰巧先會想象一陣橘子味的芬芳氣息,不知道那意味著惡魔。 所以就如同剛到拉科尼亞的時候一樣,她在街上戴著麵罩,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可這恰巧給她的美貌蒙上了神秘麵紗,茶餘飯談後芭爾逐漸成為街談巷議的對象。 她是誰這個問題隻好用“醫生”來回答,當然任何人不是也不能隻用用途形容。 於是,女人汙蔑那張麵罩後麵是個醜八怪,滿臉疙瘩、風刺,宛如巫婆。 接受過治療的士兵大都對這個問題笑而不語,他們不想使得這些嫉妒之人丟了最後的麵子。 但這次,在泰耶阿稀稀落落的街道,她卻少見地摘下麵罩。 其實猶豫還在芭爾心頭打轉,可她縱容了瀑布一般的栗色頭發,縱容了異族的美貌。 “王上,聽說有士兵為了見我故意受傷。” “啊,竟然還有這事?” “他們作戰更加英勇,就為了在我麵前展示傷疤。” 齊文江開玩笑地說,如果看上了哪位斯巴達士兵可以給她介紹。 街角的酒館裡士兵攙扶著走出酒館,醉意仍然催促他們為齊文江敬酒。 “大人,不瞞您說……柏拉圖已經決定跟我訂婚了。”她對待這個問題很嚴肅。 “哈哈哈哈,好!那我可不能虧待你們!” 二話不說齊文江從兜裡掏出來了馬其頓商人留下的地契。 “這是?” 莎草紙上麵蓋滿了雅典的貓頭鷹印戳,阿卡米德區房產證明足足有二十多張。 “這是賞賜給你們的新房,也算我作為國王的一點心意。” “這些……財產……足夠買下半個雅典。”她驚訝地口吃起來,選擇不出該如何感謝。 但她顯然低估了阿卡米德區房產的價值。 阿卡米德運動場是整個雅典人每天都要去的地方,距離城市中心阿果拉一步之遙,因此房屋價格高到天際。 大瘟疫時期甚至連下跌都沒有下跌過,一度成為了希臘商界的不朽神話。 後來聽說北邊馬其頓某王族商人大量買入,囤積居奇…… 雅典法庭最終還是同意了這次自由貿易,他們討好了馬其頓盟友。 “不過我可有一個條件。”齊文江有些故弄玄虛, 芭爾有些擔心齊文江開出她無法接受的條件,但他僅僅是說: “婚禮上的餐點一定要弄好吃點。” “大人放心,小女和柏拉圖一定把全希臘最好的廚師請來。” “盧姬……也會來嗎?”齊文江無心的問著,但他明明知道答案。 傷員們住在泰耶阿堡壘東南邊的溫泉酒店當中,此處的高山地形提供了源源不斷的熱水。 既方便了傷口清洗,又使得受創傷員能夠取暖,不至於在希臘寒冬感染其他疾病。 大概從門廊走進玄關幾步,大堂裡躺著的傷員就可辨認,他們有的已經熟睡。 他們的傷口大多不是嚴重的撕裂傷,而是小到指甲縫的傷口。 而令齊文江沒想到的是,歐律托斯也在其中,他因為小小的刮傷感染而發燒。 見齊文江來了,他拚命地想要起身行禮,可這位老斯巴達人頭頂已經生燙,蹣跚著說話甚至有些不清。 “王上……見笑了。” “你這是怎麼了?”齊文江急切地問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傷口感染。”他揭下繃帶,腳踝一處箭傷使得他傷口感染。 雖然在斯巴達人強健的體魄下這不值得一提,但老年已經削減了他的抵抗力。 歐律托斯把他看作小菜一碟等待自然愈合的時候,高燒就占據了他的身軀。 “歐律托斯大人下午一直頂著病在工作。”芭爾擔憂地說,“傷口已經化膿了才想起治療。” 這位惡魔並沒有未來的醫學知識,她惡魔能力甚至與醫療沒什麼關係。 憑著她的研究與堅持,才在醫學上取得了此等水準。 而齊文江不會眼睜睜看著這位老斯巴達將士因為極小的創口死亡。 他很快用“x”(無限起源)在未來的知識當中尋找抗生素—— “27℃培養5-7天,保持PH值為6.5……” 除非他能直接變出青黴素,古代根本不存在製取青黴素的條件。 二十世紀美國最好的實驗室一個月才能生產出不足一人的臨床用量。 他齊文江在這裡手搓,時間根本來不及。 “芭爾,記住我所說的藥方。”他的左手閃亮著紫黑色,把最有效的答案謄抄。 “烈酒加入搗碎的大蒜汁液口服,及時清理傷口。” “已經不需要了,文江大人。”芭爾握住國王的手,無限感恩。 歐律托斯拜過,拿出藥品服用下去,而盒子上明明寫著“青黴素”。 “公主大人替您賜我神藥,王上,燒已經在退了。” “妮阿雅那家夥……還是有點善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