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寒風起,營帳外一片妖風攛掇,旗幟的聲音和巴掌響似的,更顯得山腰平地的這處營房處處危機。 溫度陡然下降,明明春天就要來,這時候屋外卻已經滴水成兵,幸好歐律托斯冬季作戰經驗豐富。 他急命數個要好的泰耶阿商人,為部隊找來木炭烤暖,又運來鹿皮大衣。 齊文江揭開屋外營帳,早些時候降下了一場小雪,而現在血紅色的雲層厚重嚇人,預示著暴風雪來臨。 阿撒茲勒頂著北風,披著一件黑鬃大衣趕來,這衣服厚重的樣子似乎比她的盔甲更重。 等齊文江拉著她的手進入王上的營帳,她便把皮草披到了齊文江身上。 “歐律托斯正在和皮草商人講價,命我過來給王上送衣物。” 齊文江捋順著這黝黑溫暖的大衣,心裡油然地高興。 “請放心王上,如果您下令,我可以把這座伊特霍姆堡壘等價變成黃金。” 阿撒茲勒表情雖冰冷,叫冷風凍地生紅,心裡卻赤誠著、字句裡執著著什麼。 “告訴歐律托斯不用節省軍費,保證好後勤。” “是。” 還節省什麼呢,齊文江把元老院的懇求函丟入了火中,嘆了口氣。 元老們希望不要動阿伽門農墓穴的財富,可到底說來斯巴達不缺這軍備的錢。 如今戰事吃緊,可齊文江卻取來阿茲的手,撫摸著她左頰的凍紅。 “怎麼這天氣還出去跑了?” “回王上,我親自去捉來了歐律托斯的那幾位商人前來洽談。” 自然她的白羽無法承載數人的重量,惡劣天氣也容易出現問題。 阿撒茲勒便用鑄劍的廢料拚成了一輛馬車,假借雅典娜之名把商人帶上天際。 她把煉金術加之於車輪底,把空氣不斷變易為固體的冰霜道路,同樣可以翱翔。 “這秘法真有無限的可能性。” “王上,可在一片虛無的空間當中,煉金術就是無用的。” 煉金術所能變易的東西,也隻能是已經存在的東西。 就好比原創和盜版,“前者是從無到有的過程”(柏拉圖《會飲篇》),而煉金術則意味著貶值、劣化。 所有精通煉金術的法師都知道,物質交換的過程中存在損耗,並且是不可能避免的。 “對了,”齊文江問,“梅塞尼亞那邊有什麼情報嗎?” “芭爾隱身被我扔入了城池,據說撒旦掘地三尺,拆了宙斯廟卻仍有找到所羅門王之戒。” “那梅塞尼亞國王跟我說,戒指已經熔煉。” 阿撒茲勒似乎有些不解,她沒想到齊文江會相信一個死去的國王。 “王上,若要熔煉所羅門王之戒,”她以神匠的身份分析道,“一需要神之火。” 那道青藍色火光就在她劍鞘內部燃燒,她帶火如匠人之錘。 “你的意思是,假使是惡魔,他們根本無法使用。” “王上所言極是,我正是此意,二則是……” 二,則是足夠強大到與所羅門的封印法術強度一樣或大於其的煉金術,才足以把材質,即神之金鑲嵌在新的物件當中。 但撒旦顯然沒有參與此項工作,她對煉金術雖算不上一竅不通,但論品級則與阿茲這樣的佼佼者相去甚遠。 最後一步,承載神之金的東西絕不能是凡物—— “神聖的趨向性是脫離凡物,而代表惡魔的墮落性則是呱呱墜地。”阿茲嘴裡念叨著齊文江聽不懂的煉金術銘文。 “阿茲,我問你,厄琉息斯有沒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掌握了以上所有條件?” 她若有所思地思考起來,這下眉間的確有了些憂慮。 “如果他們擁有所羅門王秘咒,翻閱《阿拉篇》中有關石之心跳與金屬溝通秘則,真有可能。” 正討論這會兒,歐律托斯從屋外冒著風雪趕來,忙問王上有無時間。 他進來的時候已經開始下雪,於是他先抱著袋木炭放到爐邊,向國王行禮。 把一紙情報遞送給阿撒茲勒,她此時正跪坐在毛毯的一側,點頭接過。 “辛苦了歐律托斯。” “王上太過客氣。” “歐律托斯,信使把具體情況告訴你了嗎?”阿撒茲勒觀看文件後不禁問道。 “上麵寫的什麼?”齊文江倒來一杯葡萄酒遞給老斯巴達人和阿茲,“我看看。” 齊文江雖然看不懂希臘文,但他能力幫助了他解讀: “梅塞尼亞人往城墻上灑水,集合了全體隊伍。” “依我看,這群梅塞尼亞人是瘋了。”歐律托斯評價道。 而阿茲雖有些擔心,比如一些煉金術之外的儀式性法術,她不了解的還有很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憑借武力的話,量撒旦也不敢明刀明槍,否則她休想再在地獄獲得榮譽。 “準備用火藥吧。”齊文江嘆了口氣,順手把文件丟入了火盆子裡。 “王上?”歐律托斯起身,“不試試雲梯了?” “你們再想想,城墻上的水,一晚上霜凍會變成什麼。” 明天的伊特霍姆堡壘成為一座厚重冰堡,任何嘗試攀爬城墻的動作都將麵臨極大的危險。 而阿撒茲勒則是擔心厄琉息斯教徒在水中放鹽,這樣來驅散惡魔的力量。 “阿茲,去告訴你手下的士兵,準備好明早的煙火,把他們炸個稀巴爛。” “是。”她作揖便準備退出了營帳。 而齊文江則是順勢把大衣又披到了她身上,叮囑道: “屋外冷冽,小心傷了風寒。” “王上,惡魔是不會……” 齊文江用食指沉默了她的言語,她帶著感恩便退下。 “說吧歐律托斯,軍備花了多少錢?” “王上英明,我來便是說明情況,一分錢沒花。” “你凈說笑,我剛剛開帳門的時候發現士兵軍士人人有新裝,怎麼能沒花錢?” “一個馬其頓王族商人,我的老熟人提供了一切戰爭所需,索性女神動用神力,不需半刻將大量物資搬運至此地。” “歐律托斯……你這事怎麼不和我商量?”齊文江有些動怒。 “這……王上……我……本是來報喜的。” “不要錢的才是最貴的,恐怕將來我們得還馬其頓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