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小秋跟前的王秘書長麵上對著親切的笑容，以關心的語氣問道：“小夥子，傻站著不冷麼，可別被凍感冒了。” 　　“不冷。”小秋淡淡的說道。他隻是在簡單的闡述事實，因為體內那道邪門元氣的存在，這點溫度對於他來說，的的確確不算什麼。更何況，他正在不停地催動體內元氣，加速腦海中畫麵與現實的融合，如果不是短衣短袖，恐怕頭上早就開始見汗了。 　　然而，這話在王秘書長聽來，隻是年輕人在不知所謂的自尊心驅使下的嘴硬罷了。所以他輕笑了一聲，然後一語雙關的說道：“還是年輕人火力大啊。” 　　小秋卻是沒有聽懂他的話裡的譏諷之意，默然的點了點頭便準備離開。 　　王秘書長自從走上領導崗位之後，早就習慣了身邊人的畢恭畢敬，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種自討沒趣的感覺，竟有些失態的追問道：“聽小趙說，你現在在市裡乾外賣？” 　　他之所以這麼問，隻是不自覺的想從社會地位的角度一方麵體現自己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一方麵打壓小秋身上那種似乎始終不食人間煙火的超然感。 　　如果王偉在場，馬上就會知道王秘書長的這個如意算盤打錯了。當初，王偉第一次見到小秋的時候，主動的避開“外賣”這個字眼，就是怕傷害到小秋的自尊。豈知，小秋卻是毫不忌諱，因為他從內心深處便沒有對職業高低貴賤的區分，不然也不會今天仍然穿著那件黃色外賣服過來踢球。 　　今天，小秋也是一樣，輕聲的回答到：“是的。”話聲中，沒有任何自卑自憐之感。 　　王秘書長見小秋仍是這麼一般模樣，心中怒火愈旺，卻是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前兩天，市交警隊的梁隊長來找我，說是最近準備開展電動車的專項治理活動。嚴查頭盔、超速、騎車看手機等問題，不會對你們的工作造成啥影響吧？” 　　如果王偉在場，馬上就又會知道王秘書長的如意算盤再次打錯了。當然，查電動車這個事可能是王秘書長為了惡心小秋臨時編出來的，但隻要他願意，回頭一個電話就能把這個事情變成真的，甚至可以安排交警隊專門到小秋負責的片區上去查電動車。 　　權利，就是如此的傲慢無禮。但是，他千算萬算也沒能想到，小秋送外賣根本就不騎電動車。 　　“不會。”小秋仍然不假思索的答道。 　　王秘書長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容終於消失了，輕哼了一聲之後轉身離開。 　　在他的身後，趙頡也輕嘆一聲搖了搖頭，沒有上來跟小秋打招呼便跟著離開。 　　看到二人離去，稍遠處的王偉才鬆開了柳曉萌的胳膊。 　　柳曉萌此時雖然仍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卻已經知道小秋剛才在球場上被孤立的處境，畢竟這種處境，當年她在讀大學的時候也曾體會過，並給她帶來了極為不友好的回憶。 　　她快步迎上正走過來的小秋，以極為鼓勵的語氣說道：“小秋，你那個兩個球踢的真好。” 　　聽到“小秋”兩個字再次從柳曉萌的口中說出來，小秋也似乎也已經開始習慣了，沒有再像在車上之時挑眉，而是謙虛自然的回道：“還好。” 　　從小秋的語氣中，柳曉萌沒有聽出低落的情緒，心下稍安，隨即關心的問道：“你冷麼？我去幫你把外套拿過來穿上吧。” 　　“不冷，暫時不用了。”在老人去世之後，小秋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柔聲答道。 　　對於柳曉萌，小秋已經開始習慣不用自己那“兩字”大法，不僅僅是因為柳曉萌曾經救過他，而且因為在老人離開之後，柳曉萌似乎已經成為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熟悉的麵孔。 　　不知為何，看到小秋的笑，柳曉萌竟然有些心慌，低下頭沒有再繼續說話，也沒有真的著急去拿那件黃色的外賣服。因為她知道老人在世之前，在寒冬裡也是一身單衣，初次見到老人之時，她也是因此才動了惻隱之心而與老人結識。 　　以前柳曉萌隻是猜測，從小與老人一起長大的小秋會不會也有老人那樣神奇的本領，今天見到小秋一身短衣的站在球場上，便確定小秋肯定也傳承了老人的本領。所以，她現在倒也不真的擔心小秋會被凍壞。 　　王偉看到二人不再說話之後才笑著走了上來說道：“高秋，你這球技可是有點嚇到我了，不過隻有兩腳，看著不是很過癮吶。” 　　“我以為你會選擇直接離開。”小秋沒有接過王偉的話頭，而是看著他認真的說道。 　　這句話看似是沒頭沒腦，但小秋既然說出來，王偉自然便懂了。 　　雖然方才賽場上，王秘書長在與小秋兩次交流中臉上始終掛著貌似和藹的微笑，但一直在運轉元氣的小秋，還是能從他的身上，清晰的感受到那針對自己而來的強烈的憤怒和敵視，也就明白為什麼自己在球場上會被孤立。 　　小秋自然是無所畏懼，也懶的去應付，但王偉畢竟是在行政機關內工作，如果真的得罪市政府的秘書長，恐怕會給他帶來不小的麻煩。 　　況且，王偉與小秋本就非親非故，隻是見過兩麵而已，因為小秋而去觸這樣的黴頭，實非明智之舉。正確的作法應該是像趙頡那般，在發現不對的苗頭之後，便果斷的與小秋保持了距離，再也不復當初一路小跑去給小秋拿球服時的熱情。 　　不過，小秋也不會因此而苛責趙頡是勢利眼。畢竟，在市政府秘書長和文體局裡一個小科長，這種明顯不是一個重量級的人物之間作選擇，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該如何去做。 　　“哦？”王偉像是重新認識小秋一樣，認真的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才笑著繼續說道：“看來你也不是什麼都不懂啊。” 　　“我隻是懶的想，又不是傻。”小秋顯然對王偉沒有選擇離開的行為比較認可，所以沒有再使用他的“兩字”大法。 　　“你的意思是我留下來，找書苑wｗw.zhaoｓｈｕyuan.com 就是傻子？”王偉笑了笑，接著小秋的話問道。 　　“有一點。”小秋也笑了起來。 　　王偉聞言，笑聲更加的爽朗：“幾年前也有好多人也這麼評價我，這兩年倒是聽的少了，今天突然再次聽到，你別說，還真有點親切啊。” 　　小秋說道：“看來爺爺說得對，人是不會變的，隻有本性的隱藏或是暴露罷了。” 　　“嗯？這句話聽起來有點哲學感，老爺子能教出來你這樣的人，果然不是尋常人啊，啥時候給我引薦一下。”王偉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說道。 　　“爺爺已經不在了。”小秋輕聲說道。對於老人離世這件事，他已經能夠麵容平靜的對待和陳述，但眼中的悲傷還是忍不住一閃而過。 　　王偉敏銳的從小秋的眼中捕捉到了這一抹悲意，不由得一愣。他比小秋年長十幾歲，在他的這個年齡，不僅見證，更是已經親身經歷過太多的生死別離，但卻很少在一個年輕人的眼中見過如此沉重的悲傷。 　　柳曉萌聽著二人莫名其妙的對話，早已經忍不住抬起頭來以疑惑的眼神看著二人，聽到這裡也終於輕聲說道：“爺爺人真的很好。” 　　王偉回過神來，見小秋和柳曉萌的情緒都有些低落，於是轉移話題說道：“怎麼樣，小秋，下半場還踢嗎？” 　　“不踢了吧。我們回去吧，他們太欺負人了。”柳曉萌忍不住再次插話說道，出於對小秋的維護，她已經選擇性的忘記了“麵試”這回事。 　　王偉聞言向著柳曉萌笑了笑，卻還是以考究的眼神繼續看向小秋，顯然是在等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