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衣，我回去洗凈了，仍然送回這裡。”坐到車上，小秋一邊係上安全帶一邊說道。 　　不等王偉接話，柳曉萌便低著頭說道：“那個...那個...我拿回去幫你洗吧，你那裡也沒有洗衣機...你今天踢球累了，回去早點休息。我等下洗好了給你送過去，你再來還他們吧。” 　　“不用了，我不累。”小秋十分不解風情的答道。 　　被拒絕的柳曉萌頭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頭放的更低，車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王偉現在已經知道小秋和柳曉萌二人之間的關係並非自己先前想的那樣是一對情侶，而且作為一個過來人，他也大約猜到了二人之間的關係目前處在一個什麼樣的階段。 　　他知道這個時候該自己出場了，於是嗬嗬的笑了一聲然後說道：“好了，別爭了。你們也太小看咱們的趙隊長了，送出去的球衣哪還有還回去的道理。不過這球衣呀，跟其他衣服不一樣，汗漬多，洗不乾凈的話會影響下次球場的發揮，我看就讓曉萌妹子拿回去洗一下，畢竟還是女孩子乾活仔細一些。” 　　說完這句話，王偉便從後視鏡裡看到了柳曉萌感激眼神，心情十分愉悅的以玩笑的語氣說道：“高秋，你這球踢的可以啊，身為咱們市競技體育科的負責人，一直到今天才在這百萬父老鄉親中發現你，這是我的嚴重失職啊。” 　　小秋並不懂這種幽默方式，所以王偉也沒有得到回應，隻得繼續笑著說道：“你這足球從哪學的，我孩子現在也喜歡足球，回頭也送你那裡去，說不定還真能進國足。” 　　“電視上。”小秋平靜的回答道。 　　雖然王偉正在開車，但聽到這種回答，還是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副駕駛上的小秋。 　　在確定小秋平靜的臉色上並沒有一絲開玩笑的表情之後，王偉才以難以理解的語氣問道：“電視？電視上現在都有足球教程了？” 　　“國足比賽。”小秋麵不改色的繼續回答道。 　　國足比賽？看國足比賽學踢足球？王偉差點笑出聲來。如果這話不是一本正經的從小秋的口中說出來，王偉一定以為這是個網絡段子，於是試探著問道：“你...不會真的是在家裡自學的吧？” 　　短暫的思考了一下這些年觀看國足電視轉播的經歷以及自己今天在球場上時畫麵與現實融合的過程，小秋給出了一個明確的答復：“不錯，看國足比賽自學。” 　　王偉再一次差點把車開馬路牙子上，定了定神才說道：“那還是算了吧，我家那小子天賦不行，別被國足給帶歪嘍，還不如以後你有空了給指點指點。” 　　頓了一頓，王偉不等小秋回答便又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高秋啊，今天你可是大展神威，這幾個進球估計全部可以入選這個業餘球隊成立以來的“十佳進球”了，真是讓我們這幫子井底之蛙是大開眼界啊。不光是我，那個...趙頡隊長對你也很欣賞，比賽結束後給我這說了一下，想邀請你以後來他們的足球隊踢球。” 　　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小秋準備開口，王偉先搶著繼續說道：“你先別著急拒絕，趙頡他們雖然是個業餘隊，但是常駐隊員呢，也會給一定的補貼，估計不會比你跑配送差，而且你正好不也喜歡踢球嘛，算是個一舉兩得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沒興趣。”小秋麵無表情，毫不猶豫的回應道。 　　雖然得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答案，但王偉還是想爭取一下，輕咳一聲接著說道：“其實吧，因為工作的關係，我跟趙頡打過幾次的交道，他這個人還是挺不錯的，並非是那種嫉賢妒能的蠢人。隻不過剛才球場上那個王秘書長身份確實有點特殊，為了整個足球隊將來的處境考慮，趙頡也算是迫不得已。如果你是因為今天球場上的事情在賭氣，回頭我想他可以當麵向你道個歉。” 　　小秋默不作聲，似乎是知道王偉還有話沒說完。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王偉短暫的思考了一下繼續說道：“但如果你是因為喜歡不受拘束的工作，我也可以給趙頡那裡打聲招呼，他們足球隊每個季度都會有幾場跟其他市球隊的比賽相對比較重要，你到那個時候再去就可以，平常不用一直來隊裡報到。我想，憑你今天的表現，他一定會同意的。” 　　也許是聽出了王偉言語中的誠意，這一次小秋沒有再生硬的拒絕，而是用了一種他認為已經很婉轉的拒絕方式說道：“沒時間，我要幫國足進世界杯。” 　　王偉隻得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暗自對趙頡說了聲抱歉。 　　車內重新恢復了安靜，三人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大約十分鐘後，小秋出聲打破了沉默：“這不是來時候的路。” 　　柳曉萌聞言也抬起頭來，看著車窗外問道：“啊，我們還要去其他地方麵試麼？” 　　王偉無語的笑了笑解釋道：“馬上就到了，到了給你們說。” 　　紅旗車停在了一個寫著“人民路”的路牌旁邊。 　　王偉並沒有搖下車窗，直接隔著前擋風玻璃指了指路對麵的一家酒店說道：“那就是趙頡他們球隊平常比賽結束之後聚餐的地方。剛才他也邀請我們一起去，我代你們回絕了。” 　　柳曉萌因為當年發生的事情，對這種聚餐很是敏感，連忙問道：“那我們為什麼又過來了？” 　　王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小秋說道：“一般情況下，找書苑 ｗww.zｈaoshuyuan．cｏm 他們在這裡消費一次不算煙酒的話就得兩千塊錢左右，算上煙酒的話可能就得翻倍。” 　　“這麼多...我一個月的工資沒了啊。”柳曉萌驚訝的說道。雖然這三年間，作為一線的醫務工作者，柳曉萌的工資和補助提高了一點，但每個月能夠拿到手的也就四千多塊錢，剛剛夠頂人家的一頓飯錢。 　　“王偉轉頭看向柳曉萌笑著說道：“嗬嗬。這還是一般聚餐的花費，如果是有比較特殊的人物參加，還得再翻上一倍也不止。像今天這種情況，如果真如趙頡賽前說的那樣螃蟹管夠，一人還發一盒華子的話，怎麼的也得七八千了吧。” 　　“這麼多錢...他們是湊份子還是那個趙頡一個人請客啊？公路局的人工資這麼高麼？”柳曉萌有些天真的問道。 　　王偉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轉回頭看向小秋繼續說道：“這還隻是簡單的聚餐費用，如果吃完飯還有其他項目安排的話，這一晚上的花銷可就不知道得再翻幾番了。” 　　見小秋依然麵無表情，王偉接著說道：“其實以我這個身份，不應該說這個話，但現在中國足球的大環境基本就是如你今天在球場上親身經歷和現在我所說的這樣，場上場下充斥著關係、金錢和享受。不管是國足，還是各級聯賽的球隊，恐怕在實質上與趙頡的這支業餘足球隊都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雖然高秋你的球技確實不錯，但我看以你的性格，想要真正的融入這個環境，恐怕是很難。” 　　小秋終於扭過來看向了王偉，但口中卻還是那句話：“我要幫國足進世界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