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把東西搬到顧霏家後，等到晚上9點，都沒等到顧霏回來。 　　於是他隻能帶著妹妹，騎上自己的小電驢，又回臨時宿舍過了一宿。 　　第二天到防疫部報道時，在培訓室裡見到了一起進神殿的新同事柯自強。 　　他正一臉愁容地捧著腦袋對著一大疊資料。聽說沈默今天不用參加入職培訓，可以馬上跟著同事出任務時，羨慕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他們讓我背書考試，我是個學渣啊……” 　　柯自強唉聲嘆氣，看得沈默也很同情。 　　正想安慰幾句，眼看一個表情嚴肅的老師正走進來，沈默拍了拍小柯同學肩膀，趕緊離開。 　　他怕自己也被抓起來考試。 　　今天隻是回舊公司調查些事情，順帶辭職，妹妹沒有跟著。她被安排去進行體檢和訓練了。 　　不知為何，自從妹妹來防疫部見得人多了，好像乖了很多。也許妹妹一直都在渴望著像這樣被他人接納吧。 　　再見顧霏，她沒有解釋為什麼昨晚沒出現。看她一臉認真嚴肅的樣子，沈默決定不問了。 　　兩人上了一輛黑色吉普，顧霏開車，後座橫著第一次見她時背在身後的長形背包，是黑亮的皮革質地。沈默大概明白裡麵是一些顧霏常用的武器。 　　車子剛開出去，顧霏便開始地給沈默交代今天的工作任務。 　　“饕餮感染事件昨晚出了點事故，第三輪審訊到一半的時候胡經理突然死了。自從你們見完麵後胡經理的精神狀態就開始不穩定，導致審訊進度很慢。赤川研究院還沒對他的暴斃出一個完整的報告，但現在已經有人覺得他的死亡有些蹊蹺。 　　根據胡經理留下的有用口供，他之前見過另一個異變體，這家夥借著讓胡經理吃一筆大回扣的由頭，作為中間人給他介紹了一個供應商。 　　還介紹他加入了一個非法宗教組織，誘導他產生異變。 　　而胡經理作為回報，給這個中間人牽線搭橋，聯絡了一支非法拾荒隊進行非法交易。具體拾荒隊的負責人是誰還沒問出來。” 　　沈默非常認真地聽著。胡經理的死有蹊蹺的話，是指有人在其中動手腳嗎？他不懂，這也不是他現在要關心的事， 　　但沈默也是第一次有概念，異變體並不都是失去理智的怪獸，有些還能參與社會生活，甚至犯罪。 　　他們現在的目標就是揪出這個背後的中間人。 　　沈默禁不住想，這樣的異變體，和異能人，區別在哪呢？ 　　“待會我和盛達的老板聊聊，你在旁邊記錄。然後由你去查賬，找出那筆生意和供應商。畢竟你在這公司乾過，對業務比較熟悉。我去協助防疫部的檢測小組把整個公司的環境和人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其他感染殘留。”顧霏仍然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分工。 　　“明白。”顧霏專業利落的任務交代，把沈默對這份工作的乾勁又拉高了。 　　這才是乾活的人啊，以前死氣沉沉的辦公室裡，隻有一群整日推諉耍滑勾心鬥角的老油條，實在憋悶。 　　沈默看著大路兩邊的景致飛逝，這幾日心中的顧慮不見了一半，這是一個新開始，而且應該是一個不錯的開始。 　　後來的路程中，兩人一路無言，顧霏好像除了說工作，多數時候就是酷酷的悶葫蘆。但即便她不說話，身邊有這樣酷颯的美女，沈默心情還是不錯的。 　　大概10分鐘後，沈默覺得自己作為新人，應該主動開口，增進同事感情，何況日後還是室友呢。 　　“你的異能是什麼？”這是他真正好奇的事。 　　“身體係B4，目力，夜視力接近貓科動物，槍箭百發百中，敏捷度5。”顧霏回答得乾脆利落。 　　敏捷度還分級的，沈默是第一次知道。 　　“那我的敏捷度大概算幾？” 　　“1，一個健康年輕人的水平。” 　　沈默微微有點失望，他以為自己能躲過獁獸幾次攻擊，怎麼說也是有點敏捷天賦的吧。 　　“心臟有問題，能這樣挺不錯的了。” 　　沈默覺得顧霏也沒那麼冷冰冰，白天黑夜應該是同一個人，是自己多慮了。 　　半個多小時後，他們來到了盛達加工回收公司。 　　看門的保安大爺認得沈默，但對於他坐在一輛這麼帥氣的改裝吉普上，旁邊還有個這麼漂亮的女人，有點驚訝。 　　他正想說些什麼，顧霏修長的手臂早已從車窗探出，將一張證件舉到保安大爺麵前。 　　上麵的聯盟防疫部幾個大字唬住了大爺，他一時愣神，顧霏已經一腳油門進了公司。 　　沈默還想跟人家打個招呼的，硬生生憋回去了。 　　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沈默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個空間還是一樣的灰暗陰沉，空氣中飄散著粉塵微粒，年久未換的白熾燈散發出有氣無力的光芒。 　　多數格子間裡，都坐著一個上了些年紀的打工人，清嗓子咳嗽聲絡繹不絕。 　　沈默和顧霏的出現，特別紮眼，遲鈍的老員工們很快也看到他們了。 　　跟單組的組長老張先站起來，他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顧霏，隨後一張發灰的臉還是陰沉了下來。 　　“沈默，你曠工很多天了，是不是不想乾了？” 　　沈默注意到自己的工位上堆了座小山一樣的文件夾和票單。 　　“老張，我是回來辭職的，我跳槽了。”沈默平靜地回答。 　　老張愣了愣，周圍那些大爺大姨們原本等著看戲的目光也閃過一絲異樣。 　　恰好這時候，挑染一頭藍發的拾荒隊隊長從城外剛回來，正在辦公室最後麵低頭翻找些交接的清單。他聽見沈默的話，抬起頭站了起來。 　　“喲，沈默啊，你竟然跳槽啦，怪不得瞧不上我們拾荒隊，去什麼好地方啦？” 　　說話時，隊長目光一直盯在穿著緊身黑T的顧霏身上。 　　“去了聯盟防疫部。” 　　沈默記得顧霏說過在外麵，打防疫部名頭會比說神殿神使低調點，更好辦事。 　　此言一出，眾人神色中又多了一層驚訝和難以置信。 　　老張的眼中現出輕視和嘲諷，“那地方這麼隨便就能去的？” 　　沈默想了一下，這份工作好像也不是來得很容易，自己險些被饕餮吃掉，然後摔斷了脊椎，緊接著又差點被獁獸刺穿…… 　　一旁的顧霏等不了沈默繼續和同事寒暄了，她打斷話頭，再次拿出證件，“我們是赤川城聯盟防疫部的，現在有一起感染事件和你們公司有關，我需要和你們老板談一談，後續也請大家配合一下查問和檢疫工作。” 　　顧霏聲音很響亮，老張旁那位助聽器時好時壞的老員工都聽清楚了。 　　大家議論紛紛，做文秘工作的霞姐認真看了證件後，立馬嚴肅了起來。 　　眾人目送霞姐領著顧霏和沈默進了老板的辦公室，恐慌也降臨在所有人的頭頂。感染事件，可大可小啊。 　　盛達加工回收公司的周老板這會兒正在辦公室接電話，看到秘書領著人進來。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繼續對著窗戶聊電話。 　　“哎呀親愛的我怎麼不會不聽你的，別跟嶽父說啊，公司我給打理得好好的呢，不念功勞也記苦勞啊，別鬧昂……” 　　沈默知道老板又在哄老婆了。有時老板也挺不容易的，老板娘脾氣那麼大。不過如果嫁妝是一間公司，脾氣大似乎又隻是小缺點了，有得必有失嘛。 　　好不容易等老板安撫完老板娘，他回頭看見沈默，一副立馬要發作的樣子。 　　但眼見旁邊的顧霏，老板疑惑地壓下怒火，用詢問的目光看著秘書。 　　…… 　　周老板知道采購部胡經理感染了不知名病毒，正在被隔離這事後，心裡一驚。 　　他首要擔心當然不是胡經理，而是如果公司因此要接受防疫部的隔離檢疫，被迫停運，不知道得虧多少錢。 　　周老板資本家的心臟都開始痛了，但也毫無辦法。 　　他看沈默拿出一個平板，在旁邊記錄顧霏和自己的談話，感覺很古怪。 　　幾天前他還是自己的小員工呢，今天卻成了聯盟的人。平時也沒看出這家夥有什麼背景呀。 　　問了些基本情況後，顧霏手機來了電話，估計是後續過來的檢疫人員快到了。 　　顧霏俯身在沈默耳邊說了幾句，便出去通話了。 　　辦公室裡就隻剩下沈默和周老板。 　　空氣安靜了十來秒，周老板臉上擠出了一個笑容，他殷勤地給沈默倒了杯茶。 　　“小默啊，沒想到你還有這層本事，能到聯盟乾活。不然我還想著你在辦公室乾得那麼出色，今年給你升到主管去呢。” 　　沈默也陪著假笑了一下，“沒有，我自己都想不到會跳槽。這幾天太忙了沒給你打個電話通知一聲很抱歉啊。” 　　“理解理解……” 　　“對了老板，找書苑 www.ｚｈaoshｕyuan.ｃom 我們公司的供應商一直是胡經理負責的，能不能給我看看最近兩個月的采購文件和賬目呢？”沈默禮貌詢問。 　　“啊？還要看這個啊。你知道的我們公司一直以來都是遵紀守法的，你們是防疫部，這些文件跟你們也沒什麼關係吧？” 　　周老板還堆著笑，話語卻是拒絕。 　　說完他低頭給自己杯子添了點熱茶，拿起來吹了吹就要喝，卻見沈默的臉瞬間已經變了一副表情，他的笑容消失了，目光有些陰惻惻。 　　“唉這次的感染情況很嚴重啊，老板你有沒有感覺最近會突然忘事？還經常眼花，疲勞？如果有這些癥狀就要小心了，我看到胡經理皮膚一層一層往下掉，整個人的肉都露在外麵了，好像在活著爛掉，隻能躺在那喘氣，情況很不妙呢……” 　　周老板愣了，他覺得沈默說的癥狀自己都有。他還以為是看手機玩消消樂玩多了的緣故。 　　看著臉色煞白的老板，沈默又補了一句，“這次感染好像跟他接觸的一個供應商有關，傳染性挺強的，如果不找到源頭，估計感染的人必死無疑了。” 　　周老板懵了，他那點見不得人的賬目哪有自己小命重要？ 　　“霞姐！把財務小蔡叫過來一下，帶上近兩個月的采購文件和賬目！” 　　周老板抹了抹油亮的大腦門，給沈默斟茶。 　　“啊這個，檢疫的同誌什麼時候來啊？那個胡經理隻是時不時進出我辦公室，不會這麼倒黴吧？” 　　“很難講哦。”沈默一臉凝重地搖頭，那遺憾和同情的目光把周老板看得打了個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