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江風習習,百畝褚山,朝不保夕。 褚山百景,是陶朱氏傾全族之力打造的人間仙境,乃權貴、世家的聚會之所,才五年就回了本,年年躺著數金珠,是陶朱氏的搖錢樹, 陶朱旺財飛升,孫女婿沈足金異軍突起,頻頻示好煜氏、更始帝,屢犯陶朱氏的忌諱,被陶朱氏革除墻門,動用全族之力封堵、打壓。 走投無路的沈足金,意外地得到牧羊的信任、支持,毅然決然與牧氏建立商業同盟,不但壟斷了雍河流域的生意,還滿血復活。 而貪婪的陶朱氏,失了嫡直約束的陶朱氏,不但與煜氏勾結,更是與仕紳集團狼狽為奸、沆瀣一氣,成為世家掠民的幫兇,不但聲譽全失,更是權貴諉過的道具,一番腥風血雨,陶朱氏元氣大傷。 林肇渚強勢復出,不但鏟除作惡的世家,更將陶朱氏的產業,視作敵產予以沒收,一乾不法商人被梟首示眾,江南再無陶朱氏。 而褚山凝聚了陶朱氏先輩的心血,更是嫡直的禁臠,誰敢染指? 沈足金的頭搖得像撥浪鼓,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褚山,被江南行轅罰沒,一乾管事被砍了頭,再無下文。 競拍,艾梅能想到的辦法,是競拍! 牧羊、艾思騎著灰馬,正慢悠悠地趕去東京,想討舊債。 更始帝視牧氏如眼中釘、肉中刺,無時不刻都想覆滅牧氏。 牧氏將更始帝、秦相、衛城,視作不共戴天的死敵。 秦相被滅門,算是恩仇了結,衛城遠遁巴蜀,報仇需要時間,而牧羊到了蘇省,自然而然,想去東京碰運氣,看能不能手刃煜米? 客棧是江湖,各種傳聞、小道消息、謠言滿天飛,褚山成了熱門。 牧羊對褚山沒有興趣,心裡想的,是怎樣摘下更始帝的人頭。 艾思有自己的見解,拿下褚山對牧氏的好處多多: 1、百畝褚山與如意賭坊相類似,稍改造,便是一座超級戰堡; 2、牧氏據褚山,背靠林肇渚,互為依托、相互策應,不懼強敵; 3、沈足金依托褚山,沿著長江打通江南、北部的商路,錢途廣闊; 4、更重要的,牧氏可組建水軍,事不諧?順流出吳淞口下南洋吧! 牧羊反復權衡,又與素夫人通氣,才決定拿下褚山。 不怕陶朱氏,牧羊殺的大小掌櫃不少,不在乎再添幾條冤魂; 不缺錢,牧羊的兜裡,不計古玩,僅金錠就有二十餘億兩。 牡丹苑,一個個文案愁眉苦臉,江南行轅總管府暫時管理褚山。 唉,太難了,巧婦難作無米之炊! 來碰運氣的人不少,而一條硬杠杠?攔下了所有心存僥幸的人。 參與競拍的人,請預繳一千萬兩金子! 擁有百萬兩金珠,可躋身世家。 而千萬兩?則是,中等世家! 世家的底蘊,除了莊園、田產,更多的收入來源是大宗物產,貨賣出去,錢收回來,再采買自己的需用品,也是大宗物品。 陶朱氏傲立源陸千百年,壟斷了大宗物品的交易,誰敢撩撥它? 預拍的風聲,早傳出去了,有心人,早該來了。 一個月的準備期,時間過半? 揣著金子來的人不少,超過一千萬的,是毛也沒瞧見! 坐在涼棚裡,小姐姐眼底通紅,嘴唇長滿了燎泡,太折磨人了。 “踢踏...踢踏...”很有節奏的蹄聲,由遠而近。 瞟了瞟,小姐姐低頭生悶氣,來的人,又是頂窮頂窮的書生! 牧羊下馬,打量名滿天下的牡丹苑,花期正盛,卻藏了衰相。 艾思攏了馬,來到小姐姐的麵前,恭聲道: “小姐姐,聽說褚山要拍賣,不限來歷,不知真假?” 小姐姐抬眼,嚇了艾思一跳,退了幾步,肚裡笑翻了天。 自己的判斷沒有錯,褚山,怕是要流拍了! 死馬當活馬醫! 小哥哥、小姐姐湊過來,“熱情”地端茶遞水,順便“摸底”: “公子仙鄉何處?怎不見長輩隨行?” 見艾思遞眼色,牧羊坐下,喝了一口茶,才道:“牧羊!” “咣當...”主事小姐姐一驚,手裡的茶盞掉地。 盯住牧羊瞧了半柱香,又看了看艾思,主事小姐姐搖頭,嘆道: “你是艾思?牧羊眼中的紅人?” 艾思下意識地點頭承認,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主事小姐姐笑了,眼裡有濃濃的譏諷之意: “想好了再說,拿不出一千萬兩金子,會被送去林島做苦力!” 牧羊眨了眨眼睛,是聽出了弦外之音,也笑道: “牧羊繳一千萬,是貨真價實的牧羊,艾思也如此?” 眼睛亮了,主事小姐姐起身,親自為牧羊、艾思斟茶。 不矯情,一切要看硬實力,牧羊扔出一隻隻箱子,越堆越高。 一箱一百錠,一錠十兩,至少,要扔一萬箱。 小哥哥、小姐姐強抑興奮,打開一隻隻箱子,牙咬、指掐,真貨。 汗流浹背、手酸腳軟,誰都不嫌累,你見過數金子的人,會累? 整整兩萬箱,主事小姐姐神清氣爽,將兩張契據交給艾思。 牧羊是不是牧羊,艾思是否假冒,重要麼? 雅室,溫馨而涼爽的雅室,灰馬也跟來了,書生、書僮恍如夢中。 一小姐姐火急火燎,大呼道: “大人,不好了,又有牧羊、艾思交錢了!” 艾思低頭不語,牧羊錯愕,不滿道: “主事大人,會不會搞混了?” 主事小姐姐輕笑,安撫道: “公子放心,肯定錯不了,你是一號牧羊,他是三號,不會混了!” 心情不錯,主事小姐姐吩咐上酸梅湯消暑。 咳咳,灰一、灰二也有,兩隻大盆裡,注滿了冰鎮酸梅湯。 有了閑,艾思虛心地請教: “小姐姐,你怎麼判定我不是艾思?他不是牧羊?” 無所謂了,主事小姐姐呡了一口酸梅湯,嫌棄道: “假如,是三年前的事,牧羊是牧羊,艾思是艾思,懂了麼?” 牧羊苦笑,艾思不忿,什麼邏輯? 孵化了混沌獸,牧羊長歲數不長身體,還是十五歲,稚嫩掛臉上; 不知什麼原因,艾思過了十二周歲,身體、容貎固化,不再變化。 像是洞穿真相,主事小姐姐得意,顯擺道: “年近十八,右腕紅綢,擁剔骨刀!” 見主事小姐姐盯住自己的右腕,牧羊是辯不清了,自己的是橙綢。 再補刀,主事小姐姐湊近道: “知道我是誰?林愁綢,法堂的執法大隊長,專事甄別真偽!” “前前後後來了千數對牧羊、艾思,能逃我的法眼?” “哼哼,敢冒充羊哥哥,不是找抽麼?全送去老宅墾田、種地!” 牧羊頓生好感,林愁綢約十六齡,居然,能混到執法大隊長! 隻要林愁綢感興趣,一驗法索便知真偽。 時光如梭,轉眼半月過了,參拍的牧羊、艾思,有一百零三對! “踏踏踏...”健騎如飛,將褚山封鎖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轟隆隆...”地麵輕顫,康都大營的重甲標出動了。 一百餘牧羊、艾思參拍,一次繳納兩千萬兩金子,代表兩百餘資深世家參與爭奪,是不容小覷的勢力集團,若起風波,必是大風暴。 江南的名流齊聚,對著一百零三對牧羊、艾思指點,大有深意。 說白了,一點不玄乎,誰也不願得罪陶朱氏,又不願失去機緣! 林氏的名頭太耀眼,沒有誰敢冒充,而牧羊,是最好的背鍋俠。 小姐姐上場了,林愁綢提聲振氣: “褚山是歷史名勝,褚山是日進鬥金的聚寶盆,起拍價,一百萬兩金珠,每次加價不少於十萬兩,價高者得,是照章納稅的私地!” 牧羊摸了摸鼻子,舅舅林肇渚坑了自己多回,眼下,要回本返利? 雍國公還是雍國公,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買下褚山,就是自己的私地,誰敢收稅? 言簡意賅,林愁綢摸出一隻小金錘,輕輕地敲響銅鐘: “江南行轅褚山拍賣會,開始!” 艾思舉牌,高聲道: “一百一十萬,甭跟我爭,咱有的是錢!” 林愁綢無語,也不好說什麼,機械應答: “2號艾思大人應拍,一百一十萬一次,一百一十萬兩次...” 牧羊舉牌,林愁綢如蒙大赦,趕緊住口,靜聽牧羊競拍: “一億,我的身板小,底子薄,快到極限了!” 艾思大驚,林愁綢笑咧了嘴,能賣一千萬就不錯了。 很不稱職,林愁綢顧著樂,沒有提示跟拍。 一柱香,兩柱香,牧羊輕咳,似提醒主事大人履責,異變又起: “加十萬,試試水!” 十三號牧羊舉牌,是雙眼皮“鳳眼”,牧羊恨不得摁倒暴揍: “兩億!” 不等林愁綢應對,牧羊直接跳價! 呃,林愁綢宕機,兩億金子不是小數目,新朝一年的稅才一億。 半晌,林愁綢見了臺下如殺人般的眼光,才想起自己的職責: “一號牧羊,你確定是兩億?請注意,詐拍是重罪,後果很嚴重!” 敢跟江南行轅開玩笑的勢力,除了送命,還會被抄家。 牧羊不理林愁綢,挑釁地盯住十三號牧羊,不屑道: “再加十萬,褚山是你的!” 一口逆血噴出,十三號牧羊倒下,一億已是極限,錢不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