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血換血,牙還牙(1 / 1)

山人神棍鬼魅 月升陽 6162 字 8個月前

蔡相年事已高,精氣神不濟,再三乞骨骸歸鄉,卻未獲準。   新朝不能離了蔡相!更始帝不會任秦副相一家獨大!   蔡相乃肱骨重臣,國之棟梁,廢籍兵、裁軍漢,國富而民安。   科舉起於江南,卻在東京開枝發芽,並結下累累碩果,天下的府尹、郡守、縣令,有誰不是蔡相的門生弟子?哪怕比蔡相的歲數還大!   非正途秀才不能開私館,非舉人、進士不得為官,已是朝野共識。   呃,錯了,大錯而特錯,有例外!   新晉的官,需要考取舉人、進士的資格,遇缺而任。   科舉前任職的官員,根據新規實賦任職資格。   縣令賦予舉人的頭銜,郡守、府尹則是副榜進士,內閣堂官則是正榜進士的頭銜,像是文霸華章、一乾大學士,甚至蔡相,都是如此。   如欲繼續晉升?   則需參加科考,並考中副榜、或正榜進士,仕途才繼續暢通,   蔡相走中庸的路子,此舉,無異是千百官員的再生父母!   仕紳世家退出歷史舞臺,德、才、能兼備的書生,才是官。   更始帝體恤有功老臣,恩準蔡相居家休養,僅參加月會、例會。   內閣,暫由秦柏副相署理,遇事則登門請教蔡相。   文霸?XX閣大學士?   甭想了,華美的花瓶而已,是點綴,永遠進不了核心。   秦柏低調、謙恭,做事滴水不漏,鮮有毀、譽!   官場是名利場,又是人肉屠場,官人不可不察。   未雨綢繆,是混官場的基本功。   即使權傾天下,蔡相終有逝去的一天,而且,時間越來越近。   秦副相青春鼎盛,聖眷正隆,繼任閣揆是鐵板釘釘的事。   古例男虛九,女實十,秦副相年屆三十有九,虛度四十。   祝壽的事,被天下讀書人惦記,而取了功名的候任官,更是如此。   執貼登門的人,統統吃了閉門羹,即使是摯友,概莫例外。   一時間,秦柏副相清名大振,能吏、廉官的美名傳諸天下。   而吳拱叢不信,除了沽名釣譽,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閑官、野鶴,除了阿諛奉承的華美之辭,還有什麼?   利益?期待的回報?啥也不是!   吳拱叢乃資深捕頭,對來歷神秘的秦柏,有極深的研究。   秦柏愛錢,非常愛錢,最愛真金白銀!   什麼古玩字畫,什麼玉器古董,秦柏不屑視之。   新朝縮減軍備,地方財政富裕,官員的身家不會空虛。   保住現職,再謀晉升,秦副相的態度至關重要。   謀劃已久,不是官紳,也非秦氏,而是,陶朱氏的大掌櫃。   憑陶朱氏的實力、信譽,沒有誰會懷疑其真偽。   大掌櫃製定的規則,幾是天衣無縫,誰也挑不出毛病。   唯一的要求,秦柏副相喜真金白銀,誰也不能例外。   縣令的門檻,是一萬枚金珠,想高升?自己斟酌!   郡守十萬、府尹百萬,上不封頂。   京官,不在此列!   秦副相的生辰暗合天機,竟與新朝預繳賦稅的時間相近,太巧了。   騾馬《張記》的分舵、據點負責解運官員“孝敬”的金錠,是混進繳運稅賦的鏢隊裡,縣進郡、進府、進東京,層層遞解,絲毫不亂。   江南行轅搗毀了騾馬《張記》的分舵、據點,而官員勿需內閣任命,沒有進貢的想法;巴蜀割據,雍城是私地,官員不鳥秦柏。   失了江南的業務,騾馬《張記》如斷一指,卻未傷筯動骨。   其餘的區域,騾馬《張記》的馬照跑、鏢照走、錢照賺。   即使豫省,除了七眼橋刑所的捕快,仍圍住騾馬《張》的總舵,其餘的洛陽都、府、郡、縣,統統撤回了人馬,再不糾纏此事。   誰也不傻,騾馬《張記》總舵的“張”字,是秦副相親筆題就。   更始帝像忘了前塵,再沒提起中州劫案。   夢一般的場景又一次浮現,鐵一般的事實,令吳拱叢幡然醒悟。   一聲長嘆,吳拱叢辭了老巫婆,又請朱大頭寫了薦書,去投朱袍。   朱氏是武者,是老牌的武者世家,無論它的觸角伸向哪裡,擁有多麼不俗的成就,擁有大出息的超階捕頭,還是武者,脫不了江湖。   江湖,是最原始的叢林,弱肉強食才是基本法則。   恰巧,騾馬《張記》是鏢行,是混江湖吃江湖飯,朱氏也是。   江湖事,江湖了!   做劫財害命的事,朱氏不是外行,且做了千百年,不會生疏。   吳拱叢插手中州劫案,朱大頭、老巫婆早料到結果,不會真信了。   朱氏極重尊卑、輩份,又是忠、信、仁、義持家,凝聚力超強。   江湖是江湖人的江湖,江湖人有行走江湖、獲得生存的權利。   江湖有規矩,江湖更有底線。   騾馬《張記》劫朱氏的商隊是江湖生存、爭競的手段,無可厚非。   殺掉護鏢的朱氏子弟,也沒有錯,卻不該將百十車夫全滅。   車夫生還,不會改行,還會繼續趕大車求生存,不會礙好漢的事。   假如,朱氏是軟柿子,吃了大虧,捏住鼻子認了,不會尋釁滋事。   而朱氏是千百年的武者世家,自認有實力討還公道?   根據實力、需要,朱氏有三種選項:   對等報復!   譬如,將五千趟子手全殲,再弄死張稚牙、張倏魚,到此為止。   瘋狂報復!是實力相若的報復手段。   襲擊騾馬《張記》鏢行、據點,殺光見到的活人,直到魚死網破。   毀滅性報復!   朱氏是老牌武者世家,傲立源陸千百年的武者世家,徒子徒孫遍布各行各業,且是職業的武者,根基是開天拳,兼容其它武技、械具。   騾馬《張記》的根基,是鏢行裡的鏢師、趟子手,是習武之人。   無論身手、人數,騾馬《張》不是朱氏的對手,不是一個量級。   朱大頭、老巫婆活過悠長的歲月,深諳爭鬥的訣竅。   高手相爭,一招斃命!   武者不是軍隊,更不是強盜,強攻騾馬《張記》的分舵、據點,幾與造反無異,將招致官府的無情鎮壓,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試。   騾馬《張記》是鏢行,是商業組織,斷其財路,同樣能毀滅之。   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佳戰果,才是朱氏欲達成的效果。   而且,朱氏復出,盡多不服之人,需要一戰,奠定地位。   蔡相的光環漸褪,秦柏副相冉冉升起,趨炎附勢就是官場常態。   陶朱氏緊抱秦副相的“粗腿”,緊鑼密鼓地操辦“四十”壽事,有意無意將“獻財”的規則泄露出去,朱氏上了心,一直關注。   朱氏的武館遍及旮旯角落,朱氏的弟子混跡各行各業,像是騾馬《張記》的分舵、據點的雜役,官府的文案、財房,或是朱氏的“忠貞”線民,零星的情報如溪水般匯聚,“獻財”的脈絡漸漸清晰。   朱氏齊心,分舵、據點配合無間,條件已經成熟。   戌月三日是朱氏襲擊鏢隊的日子,目標是“獻金”車隊!   日上三竿,初冬的太陽沒有一絲溫度,凜冽的寒風肆虐。   官道上車水馬龍,絡繹不絕,洛陽--東京的官道是最繁忙的地段。   而一支特殊的車隊,前有官府的差役開道,後有官兵殿後,將車隊的前後距離拉開二十裡,車是密封的廂車,隔絕外間窺視。   最前方一輛平鋪的板車,車上坐二十黑衣人,腰懸大板刀,左襟繡了“張”字,是騾馬《張記》的護鏢趟子手,同樣的板車有五十輛。   板車上插了一麵旗,耷拉著《洛*張記》,是洛陽據點的鏢。   四周,有遊走的高頭大馬,同樣是黑衣人,約百數,是鏢師。   而廂車,則是飄揚著新朝的旗幟,威風而霸氣。   不會錯了,是東都洛陽解往東京的歲賦。   內線消息,東都洛陽實繳歲賦五十萬兩金珠,實則,是五百餘萬兩金錠,多出來的是行軍總管的廳、司官員,及郡守、縣令的獻金。   岈口,地處中州地界的岈口,中州劫案的現場,又到了岈口。   驀然,第一輛廂車傳出尖厲的吼聲:   “全體戒備,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刀出鞘,箭上弦!”   懶得理你!板車上的趟子手照樣打盹、吹牛打屁。   唯有車夫,鏢行的車夫聽令,立即揚鞭抽馬,官道上塵土飛揚。   “踏踏踏...”密集的蹄聲驟起,數不清的赤炭馬疾馳。   “嗖嗖嗖...”機括聲不絕於耳,一枝枝鐵箭入肉。   “大膽狂賊,敢截官鏢,不想活了?”爆喝聲起。   十條身影穿破廂車,直撲前方,顯是高手,且是內監,大內高手。   一黑衣人飛起,一支圓筒子快射,一個個淡金色衣袍的官人掉落。   才三個呼息,十位大內高手斃命。   屠殺,赤裸裸地屠殺,軍隊式屠殺,顯非朱氏的烏合之眾。   半柱香,百餘鏢師、千數趟子手齊齊斃命,車夫無一存活。   同樣的套路,廂車被驅進河口,一隻隻廂子被扔進竹箱裡,一匹健馬馱四箱金錠,不到四百斤,一千匹赤炭馬,才載走四十萬兩。   黑衣人輕笑,一頭家貓大小的花熊探頭控腦,將堆積的箱子收走。   屍體被拖到隱蔽處,馬被驅走,沿著河道而去。   出河穀,早有淺底平鋪的貨船相候,上船,又轉至一艘巨艦上。   揚起風帆,千數壯漢劃槳,巨艦拖拽貨船,揚長而去。   令人無語的是,前方的官差繼續清道,殿後的官兵不緊不慢地行走,根本不知岈口發生了血案,直到東京,才知出了大事。   同樣的一幕頻頻發生,騾馬《張記》鏢行護送的官鏢,統統被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