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飛起來,前麵浪頭有丈高!”夜靈焦急大呼,眼裡有興奮。 個個都是落湯的“雞”,才幾個浪頭,一行人全身濕透。 神龍潛行海麵,為了逃命,為了匿蹤,是卯足了勁一路狂奔。 相較順利逃遁,衣衫濕了算什麼?倒灌幾口海水不是事。 直到明月爬上海麵,釜山港成了一個黑點,才感到不適。 大大地不適! 馬成了落湯馬,花熊是落湯熊,人的衣衫貼身,誰都不好過。 看樣子,神龍是浪得虛名,水性不咋地。 神龍委屈,第一次玩水是長白山的天池,那裡沒有風,也不會有浪,水是平如鏡,又是自己玩水,不用考慮別人,隨便怎樣折騰。 海則不同,除了周期性的潮汐,還有偶發的大浪,難以預測。 呃,錯了,知有大浪,你又能怎地? 沒有飛,不是神龍不給夜靈麵子,而是,不能亂飛。 神龍是怪物,身體恍如無物,不受大地的重力影響,沒有翅膀也能翱翔天際,不借物落腳也不累,飛行技巧隨著閱歷、道行,而精進。 神龍不是大雕,沒有翅膀,就無法借用風力滑翔! 仨人、仨馬近千斤,你馱飛一次試試? 大海茫茫,一眼望不到邊際,神龍需要保持體力,以應付不測。 “嘩啦…”神龍穿過水幕,背上的家人,又被海水沖洗一遍。 仨馬猛打噴嚏,花熊咿咿呀呀,夜靈罵罵咧咧,誰都怨上了神龍。 神龍憋屈,不吭不哈地悶頭趕路,不再顧及家人的感受。 破罐子破摔? 望著漸漸變“矮”的山巒、漸漸落下海麵的灘塗,牧羊提醒道: “神龍,向右調整方向,以看到地平線為原則,不能跑迷了路!” 一呆、一驚,神龍回神,忙不迭地轉彎,一個個家人東倒西歪。 又雙叒被臭罵了,神龍升起一絲快意。 原來,挨罵也是一種樂趣。 開始了,神龍表演“絕活”,一直沿著海浪線躥行。 水不沾身,而浪頭實實在在,令夜靈大呼小叫,真真刺激。 牧羊失笑,花熊年幼,神龍更小,小孩子耍小性子是天性。 “龍龍,大海是水之歸宿,如此良機,豈可放棄?” 龍龍,好親切的呢稱! 神龍一滯,心裡升起暖流,公子是好人,視龍龍為親人。 艾思一醒,漸從昏暈中醒來,牧羊的身手了得,夜靈是曾經的大人物,故能快速適應乘龍的環境,而艾思相對較弱,故而暈“船”! 水神洛衣悟的無根水,像是水之源頭,是純凈的水。 再悟,有兩條路,截然不同的路徑,南轅而北轍。 無根水,是俗世中的凈水,還能繼續凈化,成為真正的凈水。 再往上?是另一番風景!艾思悟水的時間太短,無法想象。 無根水源於俗世,是俗世水的起點、源頭,往上捅,可悟水之本源;往下探?是水的運用,有物可觀,像霧生雲浮、江河奔流… 而大海,是水的歸宿,觀大海、悟水之勢,得大神通。 神龍是乖寶寶、好孩子,不會令公子失望,要讓家人瞧得起。 不再硬撼海浪,家人們輕鬆許多,不再苦不堪言。 夜靈摟著花熊,憋屈的花熊不停地掙紮,使勁往艾思的身邊擠。 而艾思,沉浸於水的臆想中,暫時,不會理會身外事。 夜靈“咯咯”笑,又開始調侃神龍: “龍龍,你真笨!沒有造過船,也沒乘過?見過風帆麼?” 神龍一僵,忍不住嘶吼,夜靈的無心調侃,正戳中神龍的痛處。 神龍是怪物,甫誕生,一直懸吊《水神宮》塔上,靜觀世間百態。 水塢,是有巨艦、戰艦、貨船係泊,也有揚帆啟航的時候。 神龍的眼睛,是盯住了外間的官道,哪有功夫看船、看風帆? 而令人沮喪的,神龍進了林蔭小道,才算進了俗世,一直走的旱路,從來沒有乘過船,也沒有看過揚帆啟航的貨船,怎麼領悟? 艾思睜開眼睛,似有悟,開口提示道: “龍龍,水有勢、浪有力,何不借力而行?” 如醍醐灌頂!神龍振奮,是聽懂了。 又雙叒遭罪了,神龍不再中規中矩,而是歪歪扭扭地滑行。 一個浪頭打來,神龍的身子一扭,猛然躥高,將背上的家人拋飛。 牧羊、夜靈著忙,手忙腳亂地拽回仨匹馬,灰頭土臉的仨馬大怒踏蹄,是狠狠地踏,太可惡了,明知咱是旱鴨子,還玩高難動作? 神龍輸理,顧不得疼痛,又將身體調穩了,不再躁進。 艾思尷尬,又閉上眼睛掩飾,暫時,不再“指點”神龍。 速度慢了,趕上潮汐的頻率,家人們漸漸習慣,心裡安穩了。 “唳…”尖厲的叫起,打破了趕海的寧靜。 夜靈嗑著瓜子,淡淡道。 “海雕,深海的霸主之一,群居飛禽!” 《冬青門》釜山分舵匯聚了高麗半島的飛禽,夜靈是門清。 橙綢飄飛,是黃綢,又晉升了一大品階,自己拴神龍的岔角上; 剔骨刀劃過,靜靜地貼在神龍的腦門上,神龍心又暖了。 神龍的四爪收縮,頭部是防禦的空門,又不能分心閃避。 “唳…”海雕空中盤施,並未發起攻擊,不停地鳴叫。 漸有海雕加入,遠遠地吊著牧羊一行。 直到,海雕的數量達到百餘隻,才漸聚漸合,形成一個嚴密的包圍圈,將神龍可能逃躥的路線,全部封鎖,而且,是動態封鎖。 牧羊負手仰望天空,一幅不以為意的樣子。 夜靈噘嘴生氣,若非實力下降,幾隻扁毛畜生算個屁! “唳唳唳…”一隊十隻海雕束翅俯沖,像是發起攻擊。 黃綢飄飛,剔骨刀蓄勢,誓將一擊全殲! 賊鳥!十足的賊鳥! 十鳥看似迅疾,狠勁十足,卻是遠遠飄飛,是唬人的假動作。 是誘敵防禦,以窺虛實。 又是十鳥撲下,比上一回更近,更真切。 黃綢、剔骨刀都是旱鴨子?不敢離了神龍、牧羊的左右! 十鳥一隊,依次試探,梯次攻擊,距離越來越近,飛行更加順暢。 牧羊哂笑,海雕是賊鳥,更是老鳥,常常聯手合擊的熟手。 看似試探,何嘗不是蓄勢?待勢已成,何物可擋? 如行雲流水,十隊海雕盤旋俯沖,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 “嘭!”牧羊騰空,一拳打出,竟打出金鐵之聲。 “唳!”當先海雕驟受重擊,是隔空遙擊,下竟識偏了方向。 方向偏了,氣勢一泄,俯沖成了散擊,沒有潰散就不錯了。 黃綢一卷,將失了“勢”,且無從借力的海雕輕鬆卷走。 刀光疾掠,將十隻傻鳥刺穿,又貼上神龍的額頭,蓄勢! “昂!”神龍大吼,真的很生氣,黃綢、剔骨刀太過分了。 夜靈是精怪,能“聽”懂神龍的吼聲,花熊的咿呀聲,輕笑道: “公子,龍龍充當苦力,功勞最大,怎連血祭也分不到?” 牧羊一愣,才真正確定一件事,黃綢、剔骨刀是能享受血祭。 毋需牧羊多事,夜靈揭破好事?黃綢、剔骨刀不好再吃獨食。 狂風大作,蓄了勢的第二隊海雕收不住沖勢,也俯沖而來。 沒有意外,十隻傻鳥受了傷,被卷到神龍的麵前,大嘴一吸? 甭提多爽了!神龍噴吐龍息,十隻傻鳥成了灰燼。 真的是傻鳥,像是看不見同伴被屠,一隊隊海雕依次沖下。 相對公允,神龍占一份,黃綢、剔骨刀算一份,分享了血祭。 繼續隨波逐流,神龍越飄越穩,速度越來越快。 夜靈嗑瓜子,及時提醒。 “龍龍,莫隻盯天上,當心被掏了肚皮!” 牧羊一怔,稍感應,頓時汗顏,相較天生鷹眼,自愧不如。 一望無際的海洋,不但有飛鳥翱翔,水下,還有豐盛的海洋生靈。 除了魚、蝦、蟹,還有龜、鱉、海獸,它們才是海洋的霸主。 神龍遊走淺海,鮮有大鯨、章魚等海獸,而龜、鱉是例外。 幽黯的海水裡,有一隻大龜吊著神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竟有十丈大小,四爪不是爪,似鰭,劃行的速度絲毫不比神龍慢半分,似留有餘力。 偶爾張口,牧羊通過花熊的感知“看”到森森鋸齒,脖子長五丈。 夜靈天生鷹眼,不但感應強,且十分警覺,竟發現水下的危險。 悄無聲息,黃綢幻成細繩,延伸到了老龜的尾部,剔骨刀逡巡。 驀然,老龜覺得尾根一緊,大驚之下猛然前躥,尾門劇痛。 牧羊盯住水麵,淡淡道: “不想死的話,乖乖做我們的坐騎,千萬不要試,弄死你不費勁!” 老龜茫然,夜靈照著又復述一遍,才算聽懂了。 身披骨甲,四肢、軟肉又有硬鱗護著,老龜是金槍不壞之身。 而老龜,卻感到生死危機,不知什麼刀如此鋒銳,竟令老龜膽寒。 活過悠長的歲月,越是老龜越不想死,自然,是乖乖地配合。 近十丈的坦平龜背,是“貼心”老龜將背甲鋪平,讓客人滿意。 剔骨刀仍插在老龜的尾根,黃綢死死纏住尾巴,老龜不會有異心。 神龍收縮成尺長蜥蜴,快活地舔舐青稞酒,仨馬也自由了。 哪有什麼海浪?那是神龍的水平低了,害得家人受苦! 艾思招來無根水,供家人清洗鹽漬,太陽一烘,頓覺神清氣爽。 夜靈窘笑,若換了自己,即使逃出生天,也會憋苦無比。 老龜的臉皮不厚,才半天的時間,就與“雇主”混熟了,吃飯的時候,也不會挪下,會伸出長長的脖子,品味屬於自己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