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晉乃泛稱,涵蓋中原北部的龐大區域,三氏分晉,誕生古韓、古魏、古趙三國,古秦滅三國,設郡置縣,晉郡成了古晉代稱。 古晉不復存在,三晉之地也是俗稱,晉省也成為歷史,由太原府、晉城府分治,完顏丹貪圖毛驢《張》的窖藏,斬殺太原府尹,閑職將軍林肇村處置得當,擢升太原行軍總管,署理原晉省軍政事。 燕雲十八州,多為古趙、古燕舊地,被前朝兒皇帝獻給犬狨胡人後,晉省像是一條南北狹長的“盾”,阻住犬狨西侵、南下的企圖。 晉省向西,是漫長的黃河中遊,對岸是綿延不絕的秦嶺,過秦嶺是秦、壟,俗稱關中,而踞洛陽、斬潼關,是進秦、壟窺巴蜀的捷徑。 燕雲冀州與江南魯省接壤,長長的沂蒙山係成為天然屏障,由冀州南侵魯省,事倍而功半、消耗大,且林肇渚不是浪得虛名。 中規中矩的攻擊路線,大軍取齊冀州,沿著狹長的沂蒙山麓,直撲洛陽、中州方向,渡黃河威逼洛陽、強攻東京,一戰定鼎中原。 而異族南侵,不能不察晉省的地緣軍事。 大燕南侵,兵少了不頂用,不是煜氏重兵集團的對手; 而大軍壓境? 其漫長的供給線,將受到晉省軍隊的威脅、攻擊。 侵中原,先解除晉省武裝,是稍有軍事常識胡酋的共識。 晉城府處晉地南端,其下八郡、八十縣,直接威脅大燕的運輸線路;而進攻晉城府,又將受到腹地的太原府掣肘,後路或被切斷。 大燕帝國大元帥完顏丹,斬了劣跡斑斑的常蒼、及餘孽祭旗,四十二萬輕騎依次出了廊橋,一士攜五騎,馬不停蹄絕塵而去。 目標,太原府,晉地的軍政中心。 完顏丹親提二十萬精銳直撲太原府,除掉中原宿將林肇村。 而二十二萬輕騎則是輔助,分散開來牽製太原府的十郡廂軍。 完顏丹假冒牧羊去過太原府,對城防、軍隊戰力有直觀的了解。 而且,完顏丹對新朝的“虛外守內”的國策,有非常深入的研究。 新朝精英、讀書人的腦子,統統被驢踢壞了,是自廢武功。 新政下,太原府的城防軍不超過兩萬人,郡城廂軍五千,而縣守備隊才一百人,此是鐵律,即使林肇村是太原行軍總管,也不行! 要不然,也不會有朝議調派一鎮、或兩鎮軍馬,協防太原城。 很可惜,像是新朝的官,特別是高官,統統都是異族的內應一樣,既不願破例讓林肇村擴編,又不肯調派豫省駐紮的大軍移防。 直到現在,太原府、晉城府的城防軍,都不超過兩萬。 完顏丹親提二十萬精銳,兵力是十倍於太原的城防軍! 不會有意外,大燕鐵騎將一天拿下太原城! 完顏丹瞧不起林肇村,即使換林肇渚守太原城,同樣要輸。 況且,完顏丹見過林肇村,其膽氣不足,不具名將的潛質。 真是如此? 林氏是行武世家,底蘊非常深厚,精英、天驕比比皆是,內部競爭十分激烈,林肇村能脫穎而出,且混上一省提督,豈是庸才? 完顏丹不是正路子,修的是,野狐禪! 林肇村不僅是林氏精英、一省提督,還是槐蔭郡管帶營的畢業生,其履歷,有郡尉牧虎親簽的評語,擅野戰是本份,也善守。 晉地緊貼燕雲十八州,又是中原王朝禦敵、遏敵的盾牌,與犬狨胡人時有摩擦、沖突,或者下一刻,大戰會爆發,甚至,是全麵戰爭。 林肇村得任太原行軍總管,自然想青史留名,不會碌碌一生。 作為老軍旅,林肇村自然知道對付胡人、胡騎的法子。 擴編兩鎮軍馬,分鎮太原府、晉城府,則胡騎止步。 事涉國策,更始帝也推不翻,何況林肇村? 退而求其次! 牧氏善守,牧氏子嗣守衛槐蔭城,從未失陷過。 而一城一異,城與城不同,又衍生不同的守禦法門。 牧羊力推的義軍、民軍非首創,而是參考施行。 義軍,是官府征召民間悍勇義士,組建的準軍事化組織; 民軍,則是官府組織民間精壯參與戰鬥,保家、保妻子兒女。 晉地貼近敵占區,征召義軍、組織民軍,不違律法、規矩。 而且,征召、組織準軍事組織,並未向朝庭伸手要錢、要糧。 幾年光蔭,晉地幾是脫胎換骨。 依照林肇村的命令,太原府、晉城府各擁十萬義軍,定期服役,另有二十萬民軍隨時可投入戰鬥;郡城,則是一萬義軍、兩萬民軍。 即使縣城,也有一千義軍、兩千民軍。 滿嘴絡腮胡子的漢子,正往草袋裡裝土,而嘴不閑: “小小朱,你們朱氏不是不摻和世間爭鬥?” 小小朱是少年,長滿疙瘩肉的英武少年,好巧不巧,姓朱! 咧嘴笑了,小小朱振臂道: “你說的是權貴內鬥,狗咬狗一嘴毛,老朱家不摻和!死再多的人,也不會正眼瞧一下!但是,胡狗、異族不行,來一個要宰一個!” 絡腮胡子錯愕,又若有所思。 晉地多丘陵、小山包,地形復雜,稍不留神會迷路。 故而,不熟悉路徑的外來人,必走官道! 納塘縣是太原府治下的普通縣份,唯一的特別,是離薊州近。 距薊州的廊橋,隻有數百裡。 大燕帝國突然發兵,二十萬輕騎沿著官道呼嘯而過,不擾官民。 更奇的,陸續出發的輕騎,分成十路,繞過了納塘縣。 四十二萬大軍,竟是秋毫無犯! 納塘縣地處前沿,尤如邊關,戰爭準備十分充足,本是想大乾一場,打一場縣城保衛戰,給胡人蠻子一個教訓,才會從容撤走。 沒曾想,他們聽到轟鳴如雷的蹄聲,連胡騎的馬屁股也沒見到。 絡腮胡子,是納塘縣的守備大人,職業籍兵。 而小小朱,則是納塘縣武館的輪值教頭,聽說,很有來頭。 小小朱的真實身份,是洛陽朱氏嫡直的子嗣,是朱袍、朱菲同班輩的堂弟,大名朱銃,跟一愣、一傻友情深厚,是總舵派來的精英。 嗬嗬,混總舵《如意車行》兩百餘人,大都是跟愣、傻有交情的少年,也有混資歷的投機者,少年們的運氣不錯,有吃有喝有餉拿。 牧羊有意經營敵占區,朱袍、朱菲心裡有數,先將棋子布下。 朱袍、朱菲是《如意車行》的大掌櫃、二掌櫃,定下的基調,將被十九行省分舵忠實、不打折扣地執行,朱氏弟子應是義軍的主力! 朱銃是納塘縣的義軍頭目,正組織一場伏擊戰。 輕騎過後,必有載了輜重的車隊跟隨! 朱氏的弟子遍布源陸的旮旯角落,大燕帝國的軍事調動,瞞不住無孔不入的朱氏弟子,一組百餘輛大車組成的車隊,正急急趕來。 而護車的胡騎,才五百人。 義軍出戰,要向本城的軍事主官報備,守備大人不放心,跟來了。 呃,守備大人後悔了,真不該跟來瞧熱鬧。 朱銃藝高人膽大,率了百名少年,竟欲伏擊五百胡騎! 武器? 百少年腰挎軍刀,個個戰意昂揚。 其中,包括朱銃在內洛陽來的十名少年,還背了一隻排包。 沙袋隨機堆放,能阻住快行的大車; 一根根木樁間,又拴了一條條麻繩,用來羈絆胡馬,準備就緒。 一少女噘嘴,太不公平了: “銃哥,同是兄弟,怎不給一套排包?” 朱銃尷尬,敷衍、搪塞道: “一枝筷子值一兩銀子,你沒練過,準頭差了,太浪費了!” 牧氏的機弩大量裝備朱氏,十九行省的分舵都有配額,然而,精細到縣份?幾是看不見的毛毛雨,而從總舵來的少年,是牧氏送的。 不止機弩,每一少年的排包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還有一筒十枝裝的加強版機括。 天色擦黑,夜幕降臨,少年們摸出一隻布袋,裡麵是乾硬的饢。 朱銃虔誠念誦: “贊美水神!水神的恩澤,將惠及萬物蒼生!” 一團水閃爍,細流淌進嘴裡,又念誦,一團烏雲漂浮。 正享受間,隱隱傳來蹄聲、車軲轆聲,少女湊近,低聲道: “銃哥,來了!” 朱銃不慌不忙,能聽到蹄聲,特別是夜間,至少,還有十裡。 都吃飽了,朱銃才揮手道: “各就各位!注意相互掩護,不要散太開!” 言罷,躥向一隻沙袋,與沙袋融為一體,守備大人錯愕、佩服。 兩百隻沙袋,將百餘少年遮掩。 “律嚏嚏…有情況!”十騎的斥候小隊來了,發現了異常。 “噗噗噗…”密集的利器穿肉聲,十騎士全部著道。 無它,斥候發現沙袋,不會注意沙袋,而是四周。 斥候不示警,大隊人馬大搖大擺地跟來,又雙發現異常。 “殺!滅盡胡虜!”朱銃爆喝,暴起出手。 手持機弩點射,竟是例不虛發。 少年的軍刀專砍馬腿,頓時場麵混亂,身手靈活的少年占盡便宜。 一場混戰,整整持續一柱香,全殲來敵,繳獲了百餘錙重車。 全是弓箭、軍刀,守備大人笑咧了嘴。 一人未死,卻有近半的少年受了傷,有的,是自己栽倒磕傷的。 快打快撤,朱銃初戰告捷,也將迎來更猛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