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扇文士是後趙王國的丞相、兼後燕軍鎮的參軍,智深如海。 後趙,普通胡族,是丞相殫精竭慮、嘔心瀝血才躋身前三。 丞相深得王爺器重、信賴,並委以重任。 王爺年事已高,將丞相視為托孤重臣,令後趙太子隨侍丞相。 後趙太子、燕雲十八子經歷相似,都是三、四十歲的青壯,年年統兵相互征伐,早養成了桀驁不馴的“血性”,不喜身邊嘮叨的人。 年歲漸長,相處日久,積怨頗深。 丞相非不識趣,而是,形勢不由人。 胡人務實,隻計眼前得失,不念舊情,不會記得某人的好處。 丞相敢不盡心? 老王爺會立馬翻臉,將丞相一擼到底; 而老王爺回歸天狼大神的懷抱? 太子登基的第一條諭令,肯定是廢了老厭物丞相。 新朝的官,受到排擠、或礙了別人的事、阻了別人的路,最不濟是罷官、革職、永不敘用,常見的,是致休歸田,過隱士般的生活。 而胡官,卻是另一番景象,丟了官的胡酋,多被強支兼並,成為某權貴的附庸,而漢官而不然,丟命不足為奇,妻子、兒女皆漢奴! 嬌滴滴的小妾,未醒事的愛女,將成為粗鄙胡漢的玩物; 甚至,連喜讀詩書的愛子,也會成為權貴的臠童。 丞相投靠異族,骨子裡還是書生。 如此淒慘的後果,隻想一想,足令人漰潰。 後趙太子死於戰鬥,是最好的結局! 元帥、監軍、參軍乃胡人軍鎮的三巨頭,巧的是,監軍內相與丞相的際遇相似,同樣要絮絮叨叨,同樣不討太子喜歡,同樣是眼中釘。 心窩挨了一箭,後趙太子墜落塵埃,不知死活? 丞相登高一呼,監軍提馬跟隨,眾軍將樂得避禍,都走了。 恍如夢中,朱銃望著潮水般退去的大軍,一時不知所措。 隱隱的呻吟聲傳來,有納塘縣的義軍,如此慘烈的戰鬥,傷亡不少;而更多的,是城外的胡兵、奴軍,有許多的人倒地裝死,是被自己人馬踏人踩,無傷受了傷、輕傷成了重傷,重傷則一命烏呼! 回了神,朱銃撐起身,勉強站立,振臂大呼道: “我們勝了!我們活下來了!” 武館少女站直了,大呼、又弱弱地問道: “大將軍威武!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似受到鼓舞,朱銃站得更直了,臉上的膠帶憑添一絲英氣: “割下胡酋的人頭,戳死踐踏我河山的蠻子,義軍必勝!” “義軍必勝!…”仿佛,隻要吼一嗓子,精氣神又恢復了。 朱銃憑著印象,找到後趙太子,隻見雙手捂胸,鮮血泊泊流出。 “不要殺我!我願付贖金!” 多虧是加強版的機括,竟射穿了內置的護心鏡,才穿進皮肉。 一刀砍下,後趙太子的美夢,要下輩子才有機會實現。 補刀,將一個個受傷的胡兵戳死,朱銃帶著義軍撤出納塘縣城。 太原府衙,是太原行軍總管駐蹕的府邸,林肇村臉色鐵青。 “查清楚了嗎?是誰架設的浮橋?” 林肇村清楚自己的責任,要將三晉之地打造成一麵“盾牌”,成為防止、抵禦犬狨胡族躥犯中原的屏障,盡力做到最好。 林肇村大刀闊斧地整頓官場、整治地方,吸納民間力量組建義軍、民軍,太原行軍總管府對轄地的軍、政、民的控製,達到歷史最強。 太原行軍總管府的情報網絡,高效而暢通。 廊橋的第一支胡騎才出城,林肇村便得到準確的消息。 憑直覺,林肇村猜到大燕帝國大本營的真意,欲直搗太原城! 一聲令下,三晉之地,太原府、晉城府轄下境內的郡、縣聯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境內的大、小江河的浮橋全數燒毀。 即使是村鎮的三丈長木橋,也損失殆盡,非常徹底。 朱氏的弟子漸成主力,組織、紀律性高,執行軍令不會含糊。 然而,令人驚愕的一幕出現,大燕帝國大元帥完顏丹的鐵蹄所至,一座座浮橋應聲出現,即是再偏遠的鄉鎮、村寨,也有木橋供行。 剛開始,沒有誰會注意,大燕帝國謀劃、準備幾十年,積攢的底蘊何其深厚,能策反一些帶路黨,是情理中事,不足重視。 完顏丹行軍的速度太快,像是浮橋?根本沒有被焚燒過! 再笨、再遲鈍的人,也知道,出問題了,問題很嚴重。 林肇村是老軍旅,評估軍力、戰力十分精準,由此而采取的方法、步驟非常有效,對付完顏丹的輕騎疾進的策略,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輕騎疾進突出一個“快”字,快速趕到太原,迅速拿下太原府。 待中原的援兵趕來,攻守易勢,主客互換,占據戰場主動。 薊州廊橋至太原約三千裡,輕騎奔襲?快則七天,慢則十天。 而新朝調兵、準備到出兵,約七天; 洛陽水塢至晉城府千裡,七日可到; 至太原府,最多十四天的行軍路程,兩鎮援兵至,胡人困頓! 三晉之地多江河,地形復雜,毀橋是阻滯完顏丹行軍速度最有效、最便捷的手段,輕騎不是成建製的軍鎮,錙重裡沒有架設浮橋的裝備。 林肇村估算,完顏丹伐木架橋的時間,至少,要增加二十天! 屆時,中原成建製的軍鎮進駐晉城府、太原府,嚴陣以待! 與成建製的軍鎮打攻防戰,勝算幾乎是零! 然而,事情出了意外,胡騎未至,被焚毀的浮橋,又架好了。 完顏丹率領的二十萬精騎,未遇任何滯礙,全速疾進! 林肇村暴跳如雷,而一乾暗子、斥候的首領,卻是懵懂不知。 一乾軍官、捕頭,都齊齊望向一士紳,和和氣氣的富肥土老財。 朱小肥,《如意車行》晉地的分舵主,跟東京的朱小常同班輩。 是分舵主,又是義軍協督,同時,也是收集情報的總頭子。 義軍的素質相對較高,義軍的首領,有協防的義務,故稱協督。 見林肇村黑著臉望來,朱小肥嘆氣,無奈道: “是漕幫的人乾的!” 林肇村的心裡一沉,怪不得,總覺得少了什麼,是少了曹興淋! 漕幫是江湖力量,船老大孔武有力,也是義軍的一支。 曹興淋是《晉*漕幫》的老大,與太原府合作已久。 漕幫吃的官家飯,不會吃裡扒外! 但是,憑朱小肥的江湖地位,不會憑空汙人為賊。 見林肇村驚疑未定,朱小肥又嘆氣: “曹興淋是條好漢,寧死不做漢奸,被人做掉了!” “是誰如此膽大包天?”林肇村怒極。 見林肇村不似作偽,朱小肥心裡一暖,才幽幽道: “事起突然,聽說是漕幫的高層親至,來了就動手,來不及反抗!” 漕幫高層? 林肇村愈發糊塗,漕幫是行會組織,分舵之間沒有聯係,與船老大之間更是形同陌路,根本沒聽說過,漕幫還有強勢的高層。 又瞟了瞟,朱小肥更加無奈、無力,不忍道: “大人,聽說過袍哥會麼?” 林肇村是高級軍事將領,對新朝境內的成名幫會不陌生。 “袍哥會是力夫的組織,活躍於巴蜀、荊湘!” 朱小肥坐直身體,聲音很低: “錯了,大錯而特錯,袍哥會就是漕幫的高層!” 如晴天霹靂,又像墜進霧海,林肇村懵圈了。 吃驚,是因袍哥會是俠義道門,怎會附敵? 懵圈,袍哥會的地盤,止於長江中上遊,什麼時候統一了漕幫? 朱氏的武館遍及源陸的旮旯解落,弟子滲透各行各業。 朱小肥是朱氏的老人,其身份、地位,不容他說謊。 朱小肥說出的話,十足十地如假包換。 信息量太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朱小肥不願讓父母官瞎猜,索性竹筒倒豆子: “袍哥會是俠義人家不假,而數十年前,曾出現過巨變,誕生了大龍頭,一神秘人物,憑一人之力將一艘巨船拖過三峽!” 林肇村點頭,朱氏是混江湖的,能道出袍哥會的老底,已是極限。 隻聽、不問、自已悟,是江湖規矩! “袍哥會的兩大袍哥賭輸了,成了神秘人的忠實手下!” 打賭? 不奇怪,江湖人爭強好勝的奇事,是枚不勝數。 “渝大袍哥是排名第一的龍頭,荊大袍哥是二龍頭!” 林肇村迅速消化訊息,渝、荊大袍哥是明麵上的大袍哥。 “袍哥會有十大袍哥、兼十龍頭,一位神秘的大龍頭!” 林肇村苦笑,除了渝、荊身份是公開的,其餘的,都隱於暗處。 “十龍頭是源陸的大人物,分鎮江河、湖海!” 點到為止!有些話,朱小肥不能說,也不方便說。 林肇村驚警,大龍頭的身份成秘,擁有不俗的實力,又有如此的排場,肯定不是凡俗小人物,明麵上的身份,肯定煊赫無比。 問?也白問,朱小肥不會回答,或許,他也不知道。 林肇村沉思,夠得上條件的成名人物,不多! 林肇渚!林肇村的腦海裡,蹦出第一個嫌疑人。 拽一艘破船過三峽,林肇渚能輕鬆做到,而且,他的身份顯赫。 但是,林肇渚會投海自殺,也不會、不屑依附異族。 林召彥、林肇祥、…,都不符合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