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靈薄獄(1 / 1)

惑星戰紀 喚火者 8154 字 2024-03-17

“理查中尉,突擊隊整裝待命,隨時可以出發”   旁邊傳來的說話聲打斷了他的思考,是他的副官西爾弗。   “沒必要這麼緊張,讓小夥子們都放鬆點,這隻是大一點的聚會而已”理查如此說道,可他的心裡比誰都焦急。   這裡是第一近衛軍團駐地,早在三天前就進入了緊急狀態,望著整裝待發的士兵和各式載具,整齊的軍容隻讓他心底更加不安,不好的預想充斥著他的頭腦。   “一幫暴民翻不起什麼花浪,但必須給他們一個教訓,血的教訓”   說出這種極端言論的是德希馬,他是布魯圖斯家的直係後裔,而理查的家族世代都是布魯圖斯的管家,忠誠的服務了上百年,到了他這一代甚至有幸迎娶了一位布魯圖斯家的小姐,在加上英俊儒雅的外表,理查的好友會稱呼他為爵士。   “德希馬士官,愛護子民是家族的準則,不要說出違法道德標準的話”   理查並不會因為他的血統阿諛奉承,雖然是直係後裔,但士官身份說明他是不受重視的那一個,德希馬沒有頂撞他,隻是冷冷的笑著。   理查也沒有在搭理他,回想幾天前,那個小他幾屆的學弟白龍武打來通訊,他們談了很多過去在學校的事,軍隊中的生活,鋪墊了很久,就在理查以為要進入正題的時候,白龍武掛斷了通訊,他什麼也沒說。   一架登陸艇降落,霍夫曼上校從裡麵鉆出。   “指揮部簽發了命令,即刻出發”   話音剛落,上百臺引擎轟鳴起來,一架架飛艇與突擊車駛出營地,載他們前往目的地。   理查看著遠方的城市,穹頂原本白色的燈光開始變暗,給新雅典鍍上了一層模糊的濾鏡,他想到了靈薄獄,它位於天堂與地獄之間,凡人死後靈魂將前往這裡等候審判,在確認是否有罪後決定去處。   是啊,他們包括自己,所有人都將得到審判。   浦島紀夫食言了,他還是來了,不過他先前就向兩位導師提出申請,不參加這次公開演講,所以他像普通群眾一樣,站在市政大廳前的廣場等候開始。   這是新雅典有史以來第一次聚集如此大量的人,廣場的設計標準是容納兩萬人,但現在擁擠的人群遠超過這個數字,即使是遠方的街道也人頭攢動,人山人海。   雖然改研會預先進行了組織,但也沒有預料到會有這麼多普通群眾,這極大增強了改研會的信心。   見時間差不多了,兩位導師站上了高臺,鬧哄哄的人群漸漸安靜了下來。   “我想還有很多人不理解改研會及其理念是什麼,但能吸引到這麼多人來此的原因,實質在於從前管理城市的人總是那些大家族,從中產生的不公平不公正是如此之多,即使是在最為開明的企業裡,隻要占據領導地位的是極少數人,必然腐敗必叢生”   “所以我們改研會希望解散新雅典議會,重新由人民投票,選出更能代表群眾利益的議員”   “改研會的綱領不是什麼抽象的概念或模糊的幻影,新經濟政策將讓雅典更加繁榮富強”   兩位導師講了很多,都是浦島紀夫早已知曉的內容,他更關心的是群眾的反應,人們都在安靜的聽著,也沒有政府人員阻擾,一切似乎是朝著好的方向演變,就在懸著的心快要落地的時候,他聽到了轟鳴聲。   十餘架飛艇從市政大廳的上空躍出,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從艙門順著繩索魚貫滑下,瞬間就將改研會人員所在的高臺團團圍住,而遠方大量裝甲車將街道堵住,恐慌在數萬人心中發酵。   “都給我把保險上好,沒我的命令不準開火”雖然在路上就強調了很多邊了,但理查還是止不住的重復。   “幾個頭號目標呢?”他回頭問副官西爾弗。   “都在這了”西爾弗指著被壓在地上的花城山和史馬克。   “就這樣,把他們帶走,我們撤”理查心裡一陣愉悅,太順利了,就這樣不要有任何意外,他第一次嫌時間跑的太慢。   “給我起來”   德希馬用槍托砸向史馬克,老頭吃了一下重的,好半天才爬起來。   “頭發可是小花朵幫我整理的,給我精心準備的禮服也弄臟了,老夥計你女兒不會怪我吧”史馬克無視了士兵的威脅,自顧自的和花城山說話。   “當然不會,隻是今後她會傷心好一陣了”   說完兩人就像是在野外露營一晚,現在是要回家一樣,整理了一下穿著,有說有笑的朝著廣場外走去。   “給我站住”   德希馬繼續用槍托砸向史馬克,這次是對著頭部。   老頭扶著花城山站了起來,鮮血染紅了他的白發,他抓向德希馬的槍口。   “你無權審判我,今天以後,我就是是民主的化身”   德希馬沒想到一個老頭有如此巨大的力量,他使了幾次力也沒能摔開他的手,老頭披散的白發,就像一頭暴露的獅子。德希馬害怕了,他甚至不敢和一個老人對視,害怕看見他永遠不會擁有的眼神。   “砰”   一聲槍響劃過,整個廣場陷入了死一般沉寂,隨即躁動起來,莫名的東西在愈演愈烈。   “不要開火,聽我命令,不要開火”   理查的心裡一直在說還沒有變遭,一切還來得及,但他也清楚,一切都結束了。   士兵的現身本就讓人群充滿恐懼,再加上所有道路被封堵,無路可退更是讓人們膽戰心驚,恐懼就像氣球被吹到了極限,直到這聲槍響把它戳破了。   現場的士兵隻百餘人,即使外圍還有大量部隊,士兵也無法完全控製廣場的人群。嚴重的信息不對等讓群眾相信自己可以沖破封鎖,大量身強力壯的年輕男性開始與士兵推搡,有個士兵不小心倒在了地上,同伴想去將他拉起來,一樣被撞到在地,這種現象在各個路口出現,大量人跨過他們的身體向外沖去。   也許是為了自保,也許是對空開槍,但最後他們都掃向了人群,屠殺開始了。   浦島紀夫大聲喊著讓人們冷靜下來,卻沒人聽他的,人群向著出口跑去,在此起彼伏的槍聲響起後,人群又跑了回來,他們在廣場裡擠作一團,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回過神來時,浦島紀夫已經躲在了一輛裝甲車底下,看著無數雙腳來來回回,他在也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等浦島紀夫在睜開眼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上方的裝甲車還在,他環顧四周,一隊士兵從車輛旁邊穿過,看著腳步越來越近,到越來越遠,浦島紀夫不由得長吐一口氣,就在這時,一張臉陡然閃現出來,讓他的心臟就像被死神捏緊了,不在跳動。   兩人就這麼沉默的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   “理查中尉,霍夫曼上校叫你過去”   那人縮回頭去,從半跪著的姿勢站起來。   “下麵有什麼嗎?”   副官西爾弗問道。   “什麼也沒有”   理查拍了拍褲子上的泥。   在理查走後,上方的裝甲車很快就開走了,浦島紀夫站起身來,環顧四周,發現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地麵也整潔如新,就像昨天的一切是一場夢。   整座城市陷入了奇怪的寂靜,但他知道並非如此,無數人守在窗邊,注視著外麵的世界。   回到家裡,看著鏡子裡滿身汙物的自己,他將全身衣物都扔在了垃圾桶裡,走進浴室用冰冷的水沖刷身體。   浦島紀夫赤條條的坐在椅子上,打開幾乎從未用過的電視,上麵說著新雅典政府擬定了七天長假,在此期間市民不用工作,他癱倒在床上,聽著電視裡的播報沉沉的睡了過去。   統治者很希望此次件事情淡化下去,除了在第四天,公開審判了改研會一乾人等,並立即行刑後,官方層麵再也沒有了相關報道。   之後的時間,浦島紀夫就像一根會呼吸的木頭,不在有任何波動。   又是新的一天,浦島紀夫一大早就醒了過來,他先是簡單洗漱一下,之後穿上陪伴他數年的工作服,在走出大門後,他回頭望著居住了十年之久的公寓樓,還是那麼破舊,但畢竟在這裡過了這麼多年,真到了離開的那一天,多少會有一些傷感。   街上人來人往,就像往常一樣忙碌,但沒有人交談,麻木的表情下是無法隱藏的恐懼,傷疤或許可以被掩蓋,過去也會被淡忘,但隻要還活著,疼痛永遠無法被消除。   浦島紀夫到車間後,被徒弟王嘉明告知去總經理辦公室一趟,他應答了一聲。   尤裡烏斯作為布魯圖斯家族現任族長的次子,生活條件自然是相當優渥,他的一切欲求都能被滿足。   同樣因為是次子,他是最不被期望的那一個,因為他還有個極具才能的兄長,所有人都認為他的兄長會是下一任族長,所以尤裡烏斯從不被要求有什麼,隻需要扮演一個乖巧的晚輩就可以了。   但越是這樣不被重視,他的心理就越發扭曲,他會做一些極端反常的事來吸引大家的注意,在被指責後反而會產生一些滿足,他變的越發樂此不比,成為一個十足的變態。   “尤裡烏斯少爺,人都到齊了”   工廠總經理也就是廠長諾頓將他從瞌睡中叫醒過來   “哦,好的,還有不要叫我的名字,請叫我導演”   尤裡烏斯看了看手中的檔案,這是他特意從軍部帶出來的絕密資料,上麵記載著改研會的審問資料,其中記載著大量成員的真實身份。   他對著照片,念出每個在場人員的姓名。   “參演人員都到齊了吧”   無人回應他的話,所有人都知道這並不是什麼戲劇,尤裡烏斯身後站著一排憲兵。   新雅典的確沒有在追究,政府不希望擴大白色恐怖,這會摧毀所有人的心,但這不代表一切真的結束了,劃時代的劇目上演,復仇者和瘋子紛至遝來。   “哦,這批群演素養太低了”沒有的到回應,尤裡烏斯並未感到失望,他有的是辦法“讓我看看,第一幕的故事是什麼,標題是《誰是內鬼》”   “你是內鬼嗎?”   尤裡烏斯走到了一位工人的身前問道,浦島紀夫認得他,是一位比他資歷還要老的資深員工。   “吳添一,三十五歲,一車間主任,與三年前成為改研會一般成員”見他沒有說話,尤裡烏斯對著檔案念出他的資料,然後再次問道“你是內鬼嗎?”   “我不是”   腦門湧出大量的汗水,吳添一想用手擦,但又不敢動,滿臉都是驚恐。   “砰”的一聲槍響回響在整間屋內。   “你因犯下叛國罪,危害公共安全罪被判處死刑”尤裡烏斯對著手中造型華麗的手槍吹了一口氣。   “哦,對了是立即執行”說完他走向了下一名工人麵前問道“你是內鬼嗎?”   浦島紀夫沒有說話,隻是冷冰冰的看著他,尤裡烏斯對他毫不懼怕反而更加興奮,對著手中的檔案高聲念出他的資料。   “打擾一下,尤裡烏斯少爺”   總經理諾頓插在二人中間。   “你怎麼這麼礙事”   尤裡烏斯帶著威脅旋轉著手槍。   “浦島紀夫並不是改研會成員,他是特務部門潛入改研會內部的情報人員,這個事情白龍武上尉已經上報過了”諾頓並沒有害怕,不卑不亢的回答。   “哈哈,他說是就是嗎,不過是牙齒長一點的狗”尤裡烏斯樂了。   “已經不在是了,他於前日被封為第一騎士,你的叔叔卡爾弗朗茨大公也決定將女兒露易絲嫁給他,整個家族都在等著他將我們帶回地球,費盡心思地努力巴結,這可是家族共同地決定”   諾頓給出了尤裡烏斯無法拒絕地回答,回到地球,即使想他這樣的瘋子也是夢寐以求。   “好吧,聽從第一騎士的旨意”   尤裡烏斯行了個禮,不在糾結浦島紀夫,繼續開始他的遊戲“秋月白,二十七歲,五車間員工,與一年前成為改研會一般成員,你是內鬼嗎?”   “她不是,她是我在改研會掩護,這樣更自然”   那天以後浦島紀夫心如死灰,感官也變的遲鈍下來,不在關心外在世界的他並未注意到秋月白,而她是改研會成員,為什麼自己從沒注意到呢?   “我還以為你是木頭,竟然會說話,但這種小把戲可不行,讓我看看”尤裡烏斯回頭看著他感慨了一下。   “原來你們同學,怪不得要為她說話,上個月她申請了婚姻登記,可男方不是你,有趣有趣”尤裡烏斯通過智能終端查看了他們的資料,高興的他不停的拍掌“這樣吧,你們兩人我要帶一個走,你們自己決定是誰。”   “是這個原因你才會疏遠我嗎,害怕我會受傷?”秋月白伸手撫摩著他的臉,浦島紀夫習慣性的不敢看她的表情,但這次秋月白沒有放走他,而是用雙手將他的臉扳了過來,兩人的眼睛直視在一起。   “你記憶中那個軟弱的女孩,變得比你想像中的更加堅強”浦島紀夫看著她蒼白的臉,不知什麼時候皺紋爬上了她的眼角,白色的發絲也若隱若現,就在他準備說些什麼,秋月白回頭,雙手去搶尤裡烏斯手中的槍。   “等等,你們不要動手”   尤裡烏斯大喊道,但憲兵並沒有聽他的,比起遊戲布魯圖斯公子的生命更重要,密集的子彈沒入秋月白的身體裡。   “沒意思了”   尤裡烏斯掏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鮮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走出了辦公室。   浦島紀夫抱著逐漸失去溫度的身體,去親吻她冰冷的嘴唇,那裡不在像記憶中那麼溫暖,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睛,多久沒有情緒失控了?或許這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諾頓不忍在看,他走出房門撥通了手中的通訊器,過了許久才有人接通。   “安全”他隻說了一句,對方掛斷了通訊。   花城戀從睡夢中悠悠轉醒,她茫然看向四周,發現自己正在一輛車上。   “睡迷糊了”白龍武聽到後方的動靜。   “啊,我們這是要去哪?”花城戀問道。   “希望農場,萊特夫婦還記得嗎,他們是你父親的好朋友,你小時候見過幾次,他們會好好照顧你的”白龍武看了眼後視鏡,鏡中花城戀木訥的點了點頭。   “一切都會過去,在那裡你會重獲新生”   熱情的萊特夫婦很快就招呼花城戀進屋說話,白龍武則將車停在小屋一旁,通訊接入進來,他靠在車頭接通了電話。   “婚禮時間定好了,就在下周”對方是理查。   “布魯圖斯家有你這樣的忠仆真是他們的幸運,離開了你他們會生活不能自理吧”白龍武嘲弄道。   理查並不在乎這反而是種誇獎,他又說到“提醒你一下,據說露易絲是有心上人的”   “公主也能談戀愛嗎?”   白龍武啞然失笑,隨後反問道。   他的目光延申到城市的天際,透過穹頂,奧林匹斯山,大氣層,茫茫宇宙,最後來到那蔚藍的母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