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風伊夏帶著兩人前往公墓,公社指揮部的人員大多撤到了這裡。他們今晚在一間墓室中入眠,這是公墓中很不起眼的一座,墓室的內部很寬敞,隻是不知埋葬的是何人。 疲憊的睡眠中,千風伊夏做了一個夢。 夢中,她站在三色城的城墻上,看著整座城市都燃起大火,火焰逐漸蔓延向每一條街道。 沒有人來挽救這座城市,千風伊夏在此刻孤立無援,看不到除她以外的任何人。 她遠遠地看向其他城市,起義同樣在那些地方發生。然而那些城市現在卻看起來很安靜,甚至黑煙與火光在那裡出現時,看起來與平日也沒有區別。 ----------------- “我一直在關注戰鬥的情況。” 從政府軍攻破第一座城門開始,就沒有好消息傳來過。每次傳來的消息不是我們丟了哪個街區,就是我們又死了多少人,一切都如預料的一樣。 不過這倒也沒什麼奇怪的,我們無論在是裝備,人數,還是人員素質上,都難以跟政府軍相比。戰事失利是難免的,局麵變成這個樣子,我沒有感到意外。 後來有人告訴我,城門失守是因為有叛徒告密,我仍然沒感到意外,因為隊伍的人員那麼多,在危急關頭出現一兩個叛徒也沒什麼奇怪的。 “但後來有人告訴我,政府軍進入城內的時候,許多市民都站在街道兩邊歡迎他們......” 千風伊夏同她的兩個弟弟講著這幾天聽到的和看到的,聲音中有些難以掩蓋的失落。 第二天的下午,政府軍正在逐步控製整個三色城,對所有與公社相關的人趕盡殺絕。還在公社戰士手中的據點,隻剩下一座占地極廣的公墓。 那正是千風伊夏昨晚帶陳星和白羽去的地方。墓地中,三人久違地睡了幾小時安穩覺,然後起來找些東西吃。 雖然炮聲和槍聲從未停息過,戰鬥隨時可能來臨,不過命運到底還是給了他們喘息的時間,雖然有些短暫。吃午飯的時間,三人聊起這幾天發生的事。 “有些市民上前擁抱政府軍士兵,就像......就像兩個月前,他們擁抱那些臨陣起義的士兵一樣......” “或許是他們看到了自己的親人,政府軍裡來自三色城的可不少。”陳星勸慰道。 “大概吧,我也隻是有些難以理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我們沒能把所有人都團結到我們這邊。” 千風伊夏感到困擾,用左手抓著帽子,似乎正思考到頭疼。 “我想到了這兩個月來一直都一團糟的公社內部。民眾一時怒起趕走舊政府,建立公社。因為事先沒有充足的準備,完全沒有規劃,所以把很多時間浪費在了不急著解決的問題上。星子,我知道你想沒收銀行,對吧?” “是啊,伊夏姐。我恨不得直接去把銀行搶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星子。可有人不這麼想。公社一開始在明麵上就分成兩派,一派主張跟舊實力完全割裂,而另一派主張妥協。在是否沒收銀行的問題上,他們一直爭執不下,這件事最後不了了之了。” “等等,伊夏姐。”白羽打斷千風伊夏說,“公社沒有第一時間派軍隊去遠征反動政府,非得搞選舉,不會也是他們搞的鬼吧?” “我也說不好,將共和政府趕出三色城後,選舉就開始了,公社的成立很突然,選舉領導層是必不可少的過程,這件事是國民自衛軍也贊同的,很難說那些人有沒有從中作梗。但可以肯定的是,後來準備遠征時,他們曾經......” “我就知道,真該把這些叛徒都......” 一陣從近處傳來的炮聲打斷了白羽的慷慨陳詞。大炮連著響了幾聲,是公社戰士的炮手在公墓內開炮。 “奇怪,他們在打什麼,政府軍還沒發起進攻吧?”陳星問。 “他們在轟擊三色城裡一切不合他們心意的建築。想想昨天的市政廳吧,反正不毀掉的話也隻能留給敵人。”千風伊夏咬了一口手中的麵包說,“猜猜剛才被炸掉的是露膚博物館還是愛舍宮。” “他們不該那樣做吧?建築是無辜的,他們沒有摧毀那些建築的理由。” “是嗎?那建築為什麼不起來反抗呢?”千風伊夏嘲笑說“那些建築沒有能保護它們不被摧毀的理由,就像我們過去也沒有免於受苦受累的理由一樣。現在,我們不想在城破後把財產留給敵人享受,摧毀掉建築,有問題嗎?” 千風伊夏的眼神突然變得深沉,凝視著爆炸聲傳來方向的遙遠天空。 “我們管不了那麼多了,真是落魄啊......真不知道,戰鬥到最後還有多少人會堅守在這裡。” “要跑的人就都給我跑吧。我們一直盼著得到其他城市支援,不還是到現在也沒到嗎。”陳星說,“不管是因為消息送不出去,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我們能依靠都隻有自己。” 一陣急促且尖銳的哨聲不知從何處傳來,同時還有叫喊聲,讓所有人集合。 簡單在空地上集結後,所有人朝公墓大門走去,在林立的石碑或是別的什麼地方做好準備,剩下的就隻有等待了。 公墓內的炮聲在短暫停息了一會兒後再次響起,但這次的炮彈似乎落在了更近的地方。公墓之外也傳來開炮的聲音,炮彈呼嘯著劃過公社戰士的頭頂,在公墓之內炸響。 陳星能聽到身後不斷傳來痛苦的叫喊,剛剛的轟擊肯定已經在公墓內製造了一片混亂,也又很多人負傷。但陳星沒有多餘的注意力去在意這件事,現在他專心盯著準星。 不多時,轟擊聲從公墓大門上傳來,堅硬厚重的大門震顫著,震動沿地麵傳向每個在場的戰士。幾聲轟擊過後,大門再也承受不住這沉重的打擊,倒塌下來,激起煙塵,讓人難以看清門外的景象。 立刻有人朝煙霧中開了一槍,不知是否擊中了敵人。與此同時,煙霧後也混亂地響起槍聲。 ----------------- 敵人的攻勢十分猛烈,公社戰士節節敗退。許多人撤退時慌不擇路,將他們正在潰敗的現實毫不掩飾地表現出來。 陳星在戰鬥中一共打掉了五十六發子彈,他親眼看著倒下的敵人至少有四十五個。 白羽不太擅長使用步槍,他更喜歡放敵人靠近自己,足夠近時就展開肉搏。任何堅硬的物體在他手中都能變成武器,將一切礙事的人擂地腦漿迸裂。 千風伊夏也表現出不輸任何人的英勇,每次後退都在兩人之後。 然而這一切都無法挽回戰鬥的敗勢。 終於,公社戰士所能守住的範圍越來越小,直到他們身後隻剩一麵墻。 “我倒是看到了一個讓我有點意外的情況。” “是什麼?” “我看到不少之前反對我們的人,他們現在大概已經戰死或者被俘了。不過我沒想到他們居然還在這裡,或許把他們全都叫成‘叛徒’也不合適吧.....” “哦......” 麵對著眼前圍成一圈的政府軍士兵,相比陳星,千風伊夏顯得更為平靜,似乎對命運的安排沒有什麼抱怨。 政府軍士兵緊張地端著槍,能看到槍口在一上一下地顫動,雖然對麵的墻邊隻站著十幾個人。 士兵們在等待指揮官下處決的命令。 “伊夏姐,我......” “星子,別緊張,我們早就做好準備麵對這個結局了。” “我是想說......你可能還要看到一個讓你意外的情況。” “誒?”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政府軍一側的邊緣傳來,似乎還在接近。 “麻煩讓一下,不好意思,請讓一下。” 一個少女走了出來,士兵隻是錯愕地看著她並讓出路,完全搞不清楚情況。 少女向陳星打起了招呼,像在無人的街道上偶遇。 “華月!你來這兒乾什麼?” 千風伊夏驚訝地喊了起來,接著又責怪起陳星。 “我不是讓你把華月送回家了嗎!” “我......我是把她送回家了......” “是我自願來的,伊夏姐。”華月說,“陳星送我回家後,我又回去加入了戰鬥。” 華月之前也加入了公社,差點作為一名公社戰士加入戰鬥。然而千風伊夏在政府軍破城前,就讓陳星把華月送回了家。 千風伊夏很清楚公社多半要失敗,不想讓更多的人承受這個悲慘結局,但她沒想到的是,華月竟加入了平民的戰鬥小組。 之前的戰鬥中,華月被政府軍俘虜,即將被處決。這時,她求那些士兵能放她回去跟家人道別,之後她會回來受刑。 士兵的長官看她隻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一時心軟,擺了擺手示意她趕緊離開,甚至都沒有質疑她的借口。 “然後我就到這兒來了。”華月像惡作劇一樣地壞笑著。 “你......” 雖然很想訓斥這個調皮的孩子,但千風伊夏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了,伊夏姐。現在怪她還有什麼用呢。” 陳星與華月緊緊相擁,一點都沒感到意外,彼此的一言一行中都透露著理解。 “算了,我都懶得管你們了......” ----------------- 這時,陳星看到政府軍指揮官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可以肯定,當下一個命令發出後,他們都會死在這裡。 “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不過,我還算喜歡這樣的結局。” 華月如此說道,沒有說出口,而是在思維中傳達心意。 “華月?” “我是說真的,星塵。” 這時,陳星看到華月身上突然閃爍起幽螢的藍光。不止是華月,陳星自己也被這熒光纏繞,還有千風伊夏和白羽。 “想不到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不知道我們會到哪裡去呢。” “你們幾個,抓住我的手。不管我們到什麼地方,都不要走散了。”千風伊夏說。 “華月,你也抓住我......真是的。” 在陳星提醒前,華月就已緊緊抱住了陳星的右臂。 政府軍的指揮官看到這景象,連忙命令士兵開槍。 一連串槍聲響起,飄散的白煙後麵,站立墻前的十幾人都已倒在地上,墻上留下幾個彈孔。 鮮血從傷口中汩汩地淌出,又在地上逐漸匯聚,最終沒人分清這一道流淌的血究竟是誰的,沒又人知道死者應有的數目,也沒有人在意,這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 2017年8月31日,胡越紅色主義共和國,塔矛省,青鸞山。 密林中,一頭異獸正在驚慌地狂奔,四足急速踏過雜草與落葉覆蓋的地麵。它本該是狩獵者,現在卻像一隻可憐的獵物,隻恨自己跑得不夠快。 隨後,一個被染紅的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向它襲來,猛烈地揮下蜈蚣一樣的尾巴...... 時間已經推移到傍晚,太陽逐漸西斜,即將隱藏到山的另一邊,此時,還在將金色的日輝布滿陽光下的大陸。 盡管這幾日格外安靜,但過去還有更寂靜無聲的時刻,對於安靜的青鸞山,這不過是又一個平淡無奇的傍晚。 幾個小時前,在田子鬆下達指令後,青鸞山中所有蟄伏的異獸全部傾巢而出,直奔亞美厲加軍隊的廢棄地堡。 他使用了他與某人合作研發的生物武器,一種使用死夢相關技術製造出的,能使動物畸變成異獸的病毒。 現在,這種本應封印在潘多拉魔盒中的造物已經在青鸞山中遍灑,將一切接觸到的,包括人在內所有能夠感染的動物,全部變成受他控製的怪物。這是他為談判失敗和所有不利情況而準備的底牌。 然而直到現在,田子鬆也沒等到怪物群將地堡錘破掀翻的場景。 如果他能看到異獸經過的要道,他就會看到導致這個反常情況的原因。那裡成了另一片戰場,異獸的屍體遍地都是,鮮血浸透土地。而在這片戰場旁邊,某個小隊正在做戰後的休整。 “隊長,你真的沒事嗎?” “放心啦,我一點事都沒有,你看我身上有一道傷口嗎?” “那您就省著點用吧......要清理整座山的病毒真的不夠的......” 竊火者隊員憂慮地勸誡正在沖涼的隊長。隻見深紅提起一隻棗紅色的硬桶,將裡麵的水倒在頭頂,傾瀉而出的清水將深紅浸透。 銀色的發絲上一秒還掛著水珠,下一秒卻已變得乾燥柔順。被浸濕的衣服也是如此,轉瞬間就一滴水也看不到,而原本在衣服上遍布的血汙也都消失不見。 “原來你是心疼水呀,難道我這個隊長在你心裡連桶水都不如嗎?我真是太傷心了......所以作為補償,給我再來一桶,沒準我身上還有血腥味呢。” “行了!你身上真的一點血腥味都沒有了。” “這麼心疼乾嘛,海邊不是都是水嗎,用完了我替你去背不就好了。” “把水轉化成孟婆湯很累啊,尤其是還這麼多......” 這個拿深紅完全沒辦法的隊員名叫忘川,魂器為孟婆釜,能力是將注入孟婆釜中的液體轉化為孟婆湯。 孟婆湯是一種能夠將被使用者主觀認定為“痕跡”的物質清除的液體,包括汙垢,油漬,血跡等許多可被定義為“痕跡”的物質在內。清除痕跡後,孟婆湯將會在兩秒內蒸發地無影無蹤。 這次,這種神奇的清潔劑被用來清除竊火者戰鬥後留下的血汙,碎肉等痕跡,這也是其一直以來最主要的用途。 但這次還有其他用途,竊火者們將用孟婆湯清理掉散布在漫山遍野的病毒,將此地曾有未知病毒大肆傳播的痕跡完全抹除。 現場的竊火者共有四人,除了深紅和忘川,旁邊還有兩人,他們是一年前曾隨深紅進入太白山的百夫長和彩虹。現在兩人胡亂地倒在一邊,身上布滿血汙。他們已經累到起不來了。 “喂,你們還能動嗎?”深紅問。 躺著的兩人沒有任何回復。 剛才的戰鬥中,兩人沒有聽勸,執意要跟著深紅沖進異獸的狂潮中。 本來兩人隻是擔心深紅會寡不敵眾,所以殺進來幫忙,卻沒想到異獸會像遮天烏雲一樣覆蓋過來。 一開始兩人便被團團包圍,異獸從幾乎所有方向發起攻擊,兩人隻能手忙腳亂地勉強招架。 深紅的動作倒是遊刃有餘,轉瞬間將復數的異獸斬殺,熟練而又迅速,似乎還能戰鬥很久。另外兩人的情況就很不妙了,他們難以應付,又因四麵被圍而無法撤退,隻得苦苦支撐,直到完全精疲力竭。 “真是的,都說了別跟著我了。忘川,清理血跡的工作就先由我們做吧。” 雖然深紅這麼說,不過講道理,她完全可以下命令禁止那兩人進入戰鬥。 “等等,隊長,我們沒必要那麼浪費吧,最後再清理所有血跡不就好了?” “誒?哦......也是。” “隊長,你是不是心裡有什麼事?” 忘川提起剛才的硬桶,也就是他的魂器,將桶口朝下,抖了兩下。幾滴孟婆湯分別滴在百夫長和彩虹的身上,與剛才不同的是,他們身上的血汙沒有半點褪色。 “好了,他們身上的病毒清理乾凈了。” “深紅......隊長,你在不在?” “在,什麼事?” “沒什麼,擊斃了兩個水生的異獸,報告一聲。” ----------------- 靠海的一側,一個竊火者隱藏在樹上,正與深紅通話。他的眼睛還緊盯著海麵,尤其是那艘距海邊約十五公裡的遊艇周圍的情況。 一分鐘前,兩頭潛伏在水中的異獸秘密接近海麵上漂浮的遊艇,準備發起偷襲。 那兩頭異獸都是由復數的水生異獸拚湊糅合成的整體,體長均在三十米以上,力量也因異變而大幅增強,撕碎遊艇輕而易舉。 然而未等遊艇進入異獸的攻擊範圍,一枚子彈突然從青鸞山的方向射出,沿標準的直線刺入海麵以下,其軌跡與速度也未因海水的阻礙而改變,直至將兩頭異獸貫穿。 這一過程發生在僅千分之一秒內。接著,以貫穿點為圓心畫一道半徑為五米的圓弧,圓弧內的異獸身體組織瞬間消失,切口就像用圓規在紙上畫出的一樣完美。十幾枚子彈接踵而至,貫穿後同樣奪走大塊血肉。 最終,兩個恐怖的巨型異獸,隻剩在海水中漂浮的若乾碎塊還能證明其存在,死前甚至沒來得及掙紮一下。 雖然剛剛的攻擊迅速又乾凈利落,但仍然有一部分血液流出,將海水染成紅色。血液和碎肉也有傳播病毒的危險。 然而下一秒就有兩個人出現在遊艇上,手中提著兩個普通的水桶,將桶中的液體倒進海裡。沒多久,海水中的紅色褪去,飄浮的碎屑也全都看不到。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遠處青翠山崗上,一雙赤紅的眼睛已目睹了整個過程。隱藏在樹上的竊火者名叫紅視,魂器為朗基努斯之槍。 雖然不知為何,這支朗槍的外形是一桿狙擊槍的形狀,其款式與地球上任何已被製造出的狙擊槍都不相同。 透過狙擊鏡,紅視能看清二十公裡內的目標,並可忽略液體、氣體以及一部分固體物質的乾擾。射出的子彈將在千分之一秒內貫穿既定目標,無論距離有多遠。 貫穿點周圍的目標組織將會消失,作用範圍為以貫穿點為圓心作的圓包含的區域。圓的半徑依目標體型大小不同,從五十厘米到五米不等。此效果僅能作用於生物。 “很好,繼續監視海麵情況,發現異獸立即消滅。” “你沒別的想說的嗎,隊長?例如......” “告訴我地堡的情況。” “好......” 紅視無奈地將狙擊鏡對準了地堡,視野中的枝葉等障礙物都被過濾掉。 “地堡外部現在平安無事,不過內部就不知道了。裡麵的人說不準早就死光了。” “紅視,你覺得你和田子鬆誰更強。” “當然......” “那你怎麼會覺得連你都做不到的事,田子鬆就能做到?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相信的人呀。” 被深紅這麼一訓,紅視有點氣不打一處來,直想反駁回去。但他突然想起之前的失敗經歷,心裡突然有點沒底氣,隻得悻悻地閉口不言。 ----------------- 之前,紅視曾帶人在非洲執行任務,任務目標是尋找機會控製住曙光小隊。 行動前,杜宇交代過,不準被人發現有竊火者參與其中,所以紅視沒有使用魂器,他和其他人全程隻用普通槍械。 但因為普通槍械麵對承載者時的乏力,以及與之合作的雜牌組織的無能,紅視既沒捉住也沒殺傷任何人,追殺中隻能看著他們逃向海邊,他在後麵苦苦地追。 鑒於之前與方星雨交戰的經歷,他不打算直接射擊要捉的人,不管射沒射中都沒什麼用。昨晚的戰鬥便是如此。 紅視不知道昨晚自己有沒有打中方星雨,隻知道方星雨整晚都像個兔子一樣行動迅速,完全沒有受傷的樣子,並且還把他們炸得暈頭轉向。 他打算射擊載具,盡可能拖延其腳步,等待車隊趕超並合圍。然後,就由他們完成拚人命沖鋒的事。 然而就算這樣,紅視也還是差點沒命。剛開始,紅視的車一直保持在比較靠前的位置,在能擊中對方載具的同時又能保障安全。結果車輛就快要追上去的時候,最前方的兩輛車突然爆炸。 車上的人正探出車窗外開槍時,白色的火焰就已將兩輛車吞沒。殘骸被掀飛,其中一小塊落在紅視的車前蓋上,不知是人的還是車的。 同樣的事接下來又發生了兩次,不過這個時候紅視已經閃到後麵了。 正當紅視估計下一輪爆炸即將到來,準備往後躲時,前方卻拔地而起了一座鐵的高墻,高度至少有十米,兩端都看不到頭。從那輛一頭撞毀在墻上的車推測,墻的強度也不會差。 車隊不能繼續追擊,紅視就帶人翻過墻去追。然而剛落地,所有竊火者就被一陣莫名的壓力按在地上,動彈不得。紅視感到自己的內臟都快要被壓出來了,不過他也沒怎麼掙紮,因為他知道這是千風伊夏在壓製他們,再掙紮也掙不脫。 或許是因為距離太遠,千風伊夏的力沒能把他們壓爆,並且在逐漸減弱。一段時間後,紅視艱難地站起來繼續追。 追上去時,曙光小隊已經要坐潛艇離開了。 這時,紅視能做的就隻剩把網點布置在潛艇上,以及用一發火箭彈朝白羽泄憤。 不過紅視一直認為,如果他能用魂器,曙光小隊的人一個都不會活著逃走。 ----------------- “隊長,你不要總這樣對紅視嘛......” “我的副隊長,我自己清楚。雖然他有點死腦筋,但沒那麼脆弱。” 紅視報告完畢。深紅去撿起放在一邊的包,從裡麵翻出兩瓶葡萄糖遞給彩虹和百夫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忘川看著這個至少比自己小二十歲的隊長,心裡著實有些疑惑。因為深紅的行為完全沒什麼規律可循。 忘川之前自認為作為心理谘詢師,自己已經閱人無數了。但對深紅,他完全不能看透深紅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更要命的是,她看人好像比自己更準。 “不知道那邊是什麼情況,”深紅遙望著地堡的方向,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他們要什麼時候才出來。” “隊長,你就那麼相信曙光小隊的人嗎?” “是啊,不然我也不會讓他們進去了,在他們上山之前我就會拉住他們。” “您是覺得他們經得起危險才讓他們進去的?您不是把他們看作家人嗎?” “當然了,正因為這樣,我才會放心地把各種危險的事安排在他們頭上。” 聽到這話,忘川想起自己參與過的一些任務,一陣寒意像閃電一樣掠過。 “隊長,你的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隊長!有情況。”紅視的聲音緊迫地傳來。 剛剛紅視看到,地堡的外壁突然爆開一個大洞,碎屑沿山崖崩落下去。似乎有東西從內部撞破墻壁,直沖天空飛去。 白色的火焰在半空中炸裂,陽光下,許多晶瑩發亮的銀色碎屑向海麵飄落。 “收到,繼續觀察。你看,我早就說過我相信他們了。” 深紅以隨意的口氣自然地說著,一副早已料到的樣子。 “相比這個,你不如關心一下杜先生。那邊應該已經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