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看就看,看了就散。 咋咋呼呼,興致勃勃的陸雲,反倒是第一個昏昏欲睡的…… 一開始,為了看這些老膠片,兩個人來到金海市電影資料館,租了一間放映室。 因為別的地方還真放不了,隻有這裡的老放映機是最全的。 這租金還有點小貴,要不是陸雲出錢,林南嶼肯定掉頭就走。 結果,光是折騰各種型號的老放映機,已經搞得人頭昏腦脹。 好不容易搗鼓好了,看了幾部,陸雲的臉就綠了,不用想也知道,給林南嶼說中了,這些片子的水平普遍不高啊…… 畢竟,人家巴黎電影資料館也不是傻子。 林南嶼:“還……看嗎?” 陸雲:“看啊!” 開弓沒有回頭箭,錢都花了,不看實在有些吃虧。結果,也就看了十來分鐘,陸雲就困得堅持不住了。 陸雲:“不行了,我出去抽根煙……” 就這樣,剩下了林南嶼一個人,他本來想等陸雲回來再接著看,結果這位兄弟發了條消息: “你先看,我去喝杯咖啡!” 林南嶼無奈搖頭,把正在看的這部莫名其妙,不知所雲的老電影給下線了。重新在箱子裡翻找起來。 “唉,估計都是半斤八兩,挑個順眼的吧。” 最後,最底下一盤紅色的膠片吸引了他,因為上麵貼著的標簽居然寫著“1895年”,作者不詳。 “啊?1895年,陸雲不是說都是新浪潮時期的片子嗎,這難道是淘到古董了???” 這不但讓人有些好奇,還有點小激動呢。 “就看它了!” 林南嶼把那盤紅色的膠片盒抽出來,手拿著的時候,就感到了一股異樣的冰冷感,但他沒有在意,把膠片裝在了放映機上。 熄燈,放映。隨後,黑白的畫麵上出現了一輛火車,緩緩向近景駛來。 “這……這是翻拍的《火車進站》?” 但下一秒,畫麵異變,有黑蟲從手掌心裡鉆出來,有人被活埋在沙灘上,有小刀切過虎口,有指甲意外掀開…… 林南嶼感到明顯的生理不適,但他卻無法動彈,無法關掉放映機。 他像是被綁在了電椅上,慘遭折磨,渾身大汗淋漓,卻連叫喊都發不出來。 直到最後一幀畫麵,一雙猩紅的血眼,凝視著他。 林南嶼感到頭疼欲裂,意識一下子被抽走,暈了過去。 …… “啊——!” 當林南嶼驚醒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家裡的床上。 “什麼情況,我不是在資料館嗎……對了,還有那盤詭異的膠片……” 時間已經到了第二天早上,也就是說,自己有半天時間是斷片的?! 林南嶼趕忙給陸雲打電話,想問個清楚,難道這位大哥發現自己暈在了資料館,就把自己拖回來往床上一扔,不管了? 不能吧…… 可是,電話不通,消息不回,在此節骨眼上,陸雲硬是聯係不上。 林南嶼有些懵逼,他走出自己房間來到客廳,看了一圈,昨天那些膠片已經不見了,客廳沒有,陸雲的房間也沒有。 不知道他是怎麼處理了。 “如果我沒記錯,我是看了那盤膠片裡的內容,就暈倒了。這多少有點邪門啊……” 林南嶼點上一支煙,思索了起來…… 詭異的膠片,莫名其妙地斷片,朋友還聯係不上,任誰都有些慌吧。 何況一個人在屋裡,細小的聲音會被放大,胡思亂想會讓人一驚一乍。他可以怎麼做呢,最通常的想法,就是趕緊去人多的地方,給自己安全感。 果然,林南嶼很快想通了…… 且看他夾煙的雙指一緊,眼睛一亮,下巴一抬,竟然……喜上眉梢? “我靠,素材啊,好素材啊!靈感來了!!!” 他沒有朝著事有蹊蹺的方向想,卻是沖回房裡,打開電腦,有些激動地碼起字來—— “在某電影學院圖書館的地下室裡,有一盤年代久遠的詭異膠片,看了它的人,都得死……” “完美,我真是個天才!哈哈哈……” …… 真是鬼都要服他了。林南嶼關上房門奮筆疾書,陷入了自己的小世界裡,一下子就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可是,對於這一層其他的住戶來說,噩夢才剛剛開始。 這個小區叫“龍溪地”,名字挺高大上,但實際環境卻和名字一點不沾邊。公寓樓修的仿佛是老式筒子樓的升級版,回字樓,密集而擁擠。 對這種公寓樓有個形象的比喻,叫“蜂巢”,密密匝匝,一間連一間的。每層至少要住上五十多戶。 龍溪地這種環境,肯定沒法藏龍臥虎,但藏汙納垢是完美選擇。 和林南嶼同層的東南角一家,住著兩隻流鶯野鳳。身材豐腴的叫阿水,苗條骨感的叫燕燕。 她們現在心情不錯,因為上午就有顧客上門了。阿水把口紅一勾,吊帶一拉,胸脯一擠,夾著聲音對手機說道: “小哥哥,你怎麼還沒來啊,人家都等的急死了。” 燕燕則是躺在沙發上,刷著短視頻,嗬嗬直笑。 也就剛發完消息沒多久,門“咚咚咚”地被敲響了。 “來了~”阿水花枝招展地打開門,把男人讓了進來,又飛快地關上了門,“快進來!” 這個男人穿著西服,戴著口罩,走了兩步就不動了,眼裡滿是呆滯。 阿水隻當他是害羞,畢竟很多人都是這種表情。 “哥,你是想要我,還是想要她呢?”她嫵媚地說著,然後用手指了指沙發上的燕燕,“或者,我們兩個人一起~給你優惠哦~” 等了幾秒,男人毫無回應,眼神也不往她們身上看。阿水有些狐疑了:“哥,你在神遊呢?說話呀。” 這時,她看到,有什麼東西順著男人的褲腳在往外流,墨汁一樣,一下子就染黑了地毯。 靠,我的地毯!惡心死了!阿水心裡有些生氣了。 “我說哥,你不說話就請回吧,什麼人呀,把我的地毯都弄臟了,趕緊走!” 燕燕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向他倆看來。 可這時,本來橫眉瞪眼的阿水卻突然一個哆嗦,向後一退:“啊!” 因為她看到,那種黑如墨汁一樣的液體,竟然從男人的五官裡流了出來,接著,從男人的腦後突然冒出了又一個腦袋! 一個臉上慘白破裂的女鬼,兩個烏黑沒有眼白的眼睛,也流著黑色的液體,她的長發好像有生命,張牙舞爪地蠕動著。 “啊……啊……” 阿水還沒來得及尖叫,那些頭發就像一隻隻鋼針一樣刺了過來,從前到後,貫穿了她的五官。 頭發縮了回去,她身子一軟,栽倒在地,自己的血染紅了地毯。 在沙發上的燕燕此時已經嚇呆了,鬼在看她,她也在看鬼,兩邊居然都沒有動。 最後是燕燕忍不住了,她尖叫著,向陽臺跑,想沖外麵呼救。但她已經在鬼域之中,陽臺隻是看得見,根本摸不著。 她絕望而顫抖地哭泣著,完全沒有勇氣再轉身了。但死亡,不是你不看就能逃避的。下一刻,她的身體也被貫穿了。 女鬼從男人身上脫離,男人倒了下去,還在流著黑水。 她個子不高,身體仿佛輕若無骨。也沒有像恐怖片裡那樣,把腦袋四肢扭成不合理的角度,像蜘蛛一樣爬著前進。 她就這麼走出了這戶,下一戶,是孫太婆家。 她站在孫太婆家門前,背後,就是林南嶼的家。 還好,長發女鬼順著心情,敲響了孫太婆的家門。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瑪德,誰呀,敲尼瑪敲,有門鈴不會按啊!”叫罵的是孫太婆的孫子,十五六歲,放假了躲到外婆家打遊戲。 現在遊戲輸了,可煩了:“哎呀,外婆,有人敲門,都敲半天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去看看啊!” “啊……哦……哎呀還真沒聽著,我這耳朵是真不好使了。” 孫太婆走到門邊,這才把敲門聲聽清楚了:“哎喲,來了來了,別敲了,誰呀?” 老年人還是有警惕心的,她從貓眼往外看,就是個披頭散發的女人,這能開門嗎? “姑娘,你誰啊,你找誰呀?” 門外沒回應,還是不停地敲,“咚咚咚”,“咚咚咚”,聲音越來越響,力道越來越大,門都顫抖了起來。 “你再敲,我就報警了!”孫太婆有些害怕,故意虛張聲勢地喊道。 可回應她的,隻是“咚咚咚”。她的孫子不乾了,一把甩掉耳機,走了出來。 “嘿,誰啊,在這兒撒野!” “孫子,你別管,是個女的,古怪的很。” 大孫子也從貓眼一瞅,也看到了,但年輕人火氣旺,不太怕:“不就是個瘋婆子嘛,我趕她走!” “哎……別!” 孫太婆還想攔呢,孫子已經開了門,敲門聲便驟然停了。 她的孫子也不是完全沒腦子,門隻開了一條縫,防盜鏈還拴著,他沖著外麵罵道: “你丫有病吧,哪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女鬼的頭發向旁散開,抬起了眼睛——惡毒、要把人撕碎一樣的眸子。 “啊!”他想關門,已經來不及了。 下一秒,鏈斷,門開,人頭落。一老一少沒了動靜。女鬼連門都沒有進。 接著,那女鬼本欲移步,卻在轉身的時候停了下來,盯上了林南嶼的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