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元廣鄭縣尊自然也聽到了百姓們的熱議,但是他卻毫無反應,見人犯都已押到,兩旁皂班捕快精神抖擻地站著,當即一拍驚堂木:“升堂!” “威武!~~~” “曲誌,可知為何拿你全家?” 曲家家主曲誌見平日裡孝敬得很好的鄭縣尊一副六親不認的模樣,知道事發了,低著頭悶聲道:“小人就算有罪,但不至於全家被拿啊!” “大膽!你等私研毒藥,還著你店鋪之人到城裡各處水源、水井投放,妄圖製造瘟疫,趁機斂財。如此惡毒用心,不抓你滿門,本官還生怕有漏網之魚呢!” 本來還在非議官府的百姓,聽到鄭縣尊大聲揭露曲家罪行,臉上神色精彩紛呈。 “什麼?抓曲家不是想壓榨他們的錢財,是因為曲家想製造瘟疫?” “聽說鄭縣尊平日裡跟曲家關係也不錯,今日翻臉,肯定不是小事,原來竟是為了這事!” “抓得好呀!鄭縣尊不愧是咱們山陽縣的青天大老爺!” …… 一時間,輿論急轉,對曲家的好評轉到了官府以及鄭縣尊身上,而憤怒的聲討則由曲家來承受。 聽著這種轉變,喬俊突然想起了前世一本暢銷書——《烏合之眾》。 “縣尊大人,你說我等投放毒藥,可有人證物證?” 曲誌突然提問道。 剛剛幾撥人被抓到一起時,給了投毒的幾個郎中匯報的機會。 那幾人把地底藥房發生的事快速報告給了曲誌,讓曲誌差點昏死過去。 最為倚重的大兒子被一個大俠殺死,那人還偽裝成自己兒子模樣,去自己家裡探聽情況。 昨晚深夜來找自己的,想必就是那偽裝成自己兒子模樣的狗屁大俠。 隻是他既已摸熟自己這邊的謀劃,為何還要讓那幾個郎中拿著瓷瓶裡的藥物去各處投毒? 難道就是想讓衙門來個人贓並獲嗎? 可是,這幾個手下已經成功投毒,但真正的毒藥已經被那大俠燒掉了啊。 所以他投的,不是他們研發的毒藥,更有可能,投的東西一點毒性都沒有。 這些念頭在幾個手下跟他串供時飛速閃過,多年的風雨經歷,也讓他成功壓製了兒子慘死的悲痛,思考起求生的路子。 此刻,這一問就是他的反擊。 鄭縣尊驚堂木一拍,斥道:“你的人被當場拿獲,所投毒藥也有繳獲,你還敢問本官是否有人證物證?” 曲誌道:“縣尊大人,老夫敢當場試吃你們繳獲的毒藥,用以證明咱家沒有投毒。” 聽到曲誌這麼說,鄭縣尊愣住了。 不止鄭縣尊,喬俊也愣住了。 他已經報告給王慶和鄭縣尊,為了麻痹曲家,他讓曲家之人按計劃投放藥物,而這藥物,是他自己買了瓷瓶和麵粉,作為他們投放的道具。 此刻曲誌說要當場試藥,那結果肯定是吃不死人了。 想到這裡,喬俊有些後悔自己的處置方式不成熟了。 如果他以捕快身份潛入那處地底空間,那麼一切都是順理成章,說句人贓並獲都不為過。 但是他用雲飛揚的身份潛入,又為了套取情報潛入曲家,最後還為了坐實曲家罪行,用麵粉讓他們按計劃行事,這就給了曲誌反擊的機會。 如果這事沒處理好,曲誌試吃了所謂的藥沒事,那百姓的評論又將發生變化,整不好,曲誌還能把曲家塑造成被冤屈的形象。 想到這裡,喬俊有點頭痛了。 而鄭縣尊也蹙起了眉頭。 讓他試吃吧?肯定沒事,那今天抓曲家就有些孟浪了。 不讓他試吃吧?那顯得衙門有鬼的樣子。 這曲誌,倒是條老狐貍,居然給他找到了翻盤的機會! 鄭縣尊也頭痛起來,看了眼喬俊,意思是這事你引起的,你來吧! 看到鄭縣尊的眼神,喬俊明白,這才是衙門的本色:有好處我來,有事你上! “喬俊,這事由你舉發,你來讓曲老爺心服口服!” 喬俊見縣尊大人不僅是眼神暗示,而且直接甩鍋,知道這事不解決好,那後續的結果就該自己承擔了。 怎麼辦? 喬俊腦子飛速轉動,想要找到破局的方法。 愣了一會兒,曲誌催促道:“喬大人,縣尊大人既然指名讓你來讓老夫服氣,還請喬大人把藥給老夫試吃,當堂檢驗這藥有沒有問題吧?” 得,“喬大人”都喊上了,這是一定要讓我背鍋啊! “曲老爺,小子隻是衙門裡一個小小的捕快,哪裡夠格稱為‘大人’?曲老爺捧殺小子了!至於讓你試吃藥物……” 喬俊一邊講著話,一邊思考對策。 靈光就在這個時刻迸現! 剛才自己的為難,是因為自己還有著前世的是非觀,覺得要有理有據地治曲家的罪。 可是這方世界,這大隨朝,是一個法治社會嗎? 既然不用講法理,那麼曲老爺如果試吃了藥物當場死掉,那不就能坐實曲家真的在投毒? 這時候,喬俊腦子裡浮現出前世某國的某位大人拿著一管洗衣粉控訴戰爭罪行的名場麵。 現在喬俊要做到的,就是讓洗衣粉,呃,麵粉變成真正的毒藥! 一抹笑容浮現在喬俊臉上! 思維桎梏被打破了! 他不由得摸了摸懷中那瓶用來做證據的真正毒藥! 昨晚他留了一部分曲家研製的毒藥作為證據,其餘全都付之一炬。 而那些證據,因為當時沒有趁手容器,是用一塊布包起來的。 曲家研製的毒藥是白色粉末狀,這也是喬俊去買麵粉代替,讓曲家之人按計劃原計劃投放而不擔心穿幫的原因。 今早買麵粉和瓷瓶的時候,喬俊把那包用布包著的證據放到了瓷瓶裡,而這個瓷瓶,因為是他批量購買的,形製、樣式全都一樣。 當然,為了區分,喬俊把作為證據的瓷瓶瓶身上用刀劃了兩道淺淺的凹痕。 這兩凹痕用手一摸就能區分,再加上喬俊把它珍而重之地放在懷裡,此刻要是成功掉包,讓曲老爺吃後發作,那不就坐實曲家的罪行了? 至於沒有裝完的毒藥,則還在那塊布裡,同樣放在懷中。 所以說,當務之急是如何掉包? 這事喬俊表示沒難度! 花間樹留下的千變術,雖然是門易容之術,但是對手速還是有要求的。 畢竟這是用來快速改變形貌,從而達到千變要求的絕活。 所以他隻要抓住機會,就能成功掉包! 想到這裡,喬俊走到曲誌麵前,道:“曲老爺,你知道你們投放毒藥用的是什麼容器嗎?” 作為呈堂證供的幾個小瓷瓶還擺在堂上呢,這句話問得,忒沒水平呢! 曲誌心裡也這麼覺得,直接指向幾個小瓷瓶,道:“你們不是繳獲了嗎?” 喬俊走到放瓷瓶的桌前,拿起一瓶看了看,然後調轉瓶身,隻見裡麵一點都沒有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瓶已經被倒光了,沒法讓你試吃,我再看看其他的吧!” 喬俊這一番動作,在場之人都看得明明白白,所以他拿起下一瓶時,眾人見他同樣調轉瓶身,沒有藥粉灑落,自然就把目光投向了另外一瓶。 “曲老爺,我聽說你家長子人品很好,修為也不低,不知道曲大公子現在何處呢?” 冷不丁被喬俊問到這事,曲誌一直強製壓抑的情緒突然爆發了:“我兒子品行純良,醫術精湛,自己又對習武充滿興趣,本是我曲家未來的家主,哪知道昨晚被一名叫雲飛揚的賊子殺死,而我曲家還被人汙蔑在城裡投毒。” 曲誌的爆發並不是隨意的,而是見喬俊如此問,他直覺這是個機會,一個向大家塑造曲家是被冤枉的大好機會,所以即興發揮,一副憤怒、痛心的模樣。 見一個頭上白發過半的老人心痛兒子的慘死,在場的百姓多少有點共情。 白發人送黑發人,人間慘事啊! 而且這個白發人為了證明自己清白,不惜主動試吃所謂的毒藥! 這一舉動,讓百姓的心理天平又往曲家偏移了一些,所以大多數人都在看著曲誌一副痛心的樣子。 喬俊剛才那句話隻是為了打擊曲誌,沒想到他還因此表演開了。 而他這一番表演,完美地替他轉移了眾人注意力,讓他能以極快的手法把懷裡的布包拿出來,倒了點藥在手上,然後又借拿第三個瓷瓶的機會,把手上的藥粉放了進去。 “這個瓷瓶還有點藥,那你就試試吧,曲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