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科恩按照阿伯特所給課表來到教室。 這節課是巫術導師阿利奧那·烏斯曼的《魔力通識》,而他本人也是在巫術魔力一道浸淫多年的優秀巫師。 聽說是新來的老師,這節課也是他給所有人上的第一節課,科恩自知自己並不是和其餘巫師學徒一齊接受選拔成為學徒,而是通過阿伯特的特殊考核,屬於插班生。 所以這節新開的課恰好非常適合他,不用擔心落下前麵的課程而聽不懂。 一進門就看到赫靈與布奇坐在教室後排的位置,麵如金紙,眼眸低垂,心想定是昨日身體受傷所致精神疲憊。 昨日送他二人回屋休息後,科恩分別為他們謄抄了一份課表放在桌上,本以為他們今日應該繼續在房休息,沒想到也來聽課了。 左右打量了一下,寬廣明亮的教室裡此時已經有十餘位的巫師學徒三三兩兩地坐在座位上,但他一個也不認識,陸陸續續身後還有其餘同學走進班級,也不便在門口久立,索性直接邁步朝著赫靈與布奇的方向走去。 他們兩個坐在一起,想來也是因為不認識班級裡其他同學的緣故,隻認識彼此。 落座後,科恩把手裡的羊皮紙與墨水瓶還有羽毛筆都放在桌子上,旁邊的赫靈向他搭話: “科恩,來了?昨天你沒受傷吧?” “我倒是沒事,反而是你們兩個啊,”科恩說道:“你們兩個怎麼不好好休息,等到身體恢復好以後再來?” 赫靈搖了搖頭:“我不希望下次再遇到危險的時候,自身無力反擊,隻能依靠同伴解救。” 隨即正色道:“科恩,昨天的事,雖然我暈倒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想必一定是你救了我們,多謝!” 科恩隨口應道:“客氣了。” 與科恩隔著赫靈,坐在她左手邊的布奇聞聲緩緩轉過頭,無論是動作還是目光都有些遲緩,像是剛反應過來似的,對著科恩說道: “科恩,你來了?什麼時候來的?” 科恩笑了笑,說道:“剛來而已,不過看你這樣子,怎麼像是沒休息好?” 布奇長嘆一聲:“我淩晨就睡醒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再也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布奇咬牙切齒地說:“那兩個小人!要不是被阿伯特帶走,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科恩心下了然,知道布奇話中所指的兩個小人,定是馬孔與馬修斯,他們兩個被阿伯特帶走做實驗,下場肯定更淒慘。 正當三人交流的時候,門口進來一人,眸色淡藍、衣著華貴,手持一根製作精美一看造價不菲的法杖,悠悠地朝著教室後排走來。 赫然便是那日在餐廳與科恩偶遇的哈維。 哈維本生得英俊,出生於巫師家族更是平添幾分貴氣,乍一看氣宇軒昂得宛如貴族少爺一般。 身形走動間,每路過一位巫師學徒少女身旁,便瞧那姑娘麵色紅潤,左右臉頰湧上一抹緋紅,更有膽大的姑娘主動起身,示意他與自己並坐一排。 哈維也隻是笑了笑,微微搖頭拒絕。 正當所有人不知道最終他會坐到哪位姑娘身旁時,卻見他徑直走到科恩旁,笑著打了個招呼: “科恩,我就知道你肯定會通過考核,對了,你右手邊的這個空座有人嗎?” 科恩搖了搖頭,哈維當即坐下。 科恩見他手中空空,什麼東西都不帶就來聽課,不由得有些詫異: “魔力通識課,應該不是實踐類型的課吧?” 哈維瞧見他桌上的紙筆,知道科恩的疑惑,出言解釋: “烏斯曼老師的課堂上,一律要求學生不得用紙筆記錄,隻能用腦記,至於記多記少,他概不負責。” 科恩問道:“這老師是剛來巫師塔,今天也是他的第一堂課,你怎麼這麼清楚?” 哈維說道:“哦,之前我父親請過他去過家裡給我上課。” 科恩:“……” 赫靈聽二人似乎很熟悉的樣子,直到看清哈維麵孔後才知道,這是那日和科恩搭話的巫師學徒,因為幾人坐得位置比較近,二人的談話一字不落地落入她的耳朵。 聽到哈維的話,她下意識地出口問道:“你家裡是做什麼的?” 哈維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她。 赫靈這才反應過來,哈維之所以坐在他們這一排,明顯是與科恩相識,自己偷聽人家講話也就罷了,還出言插嘴。 當下有些麵色羞紅。 科恩立即向哈維介紹道:“這位是赫靈,在她左手邊的是布奇,我們三個一齊通過了阿伯特的考核。” “哦?”哈維說道:“那肯定是科恩你幫助他們兩個通過的吧?” 赫靈點點頭,在她旁邊的布奇這時候也回過神來,昨天沒睡好的他此時有些疲憊,見到赫靈點頭,自己也下意識跟著點頭。 哈維看二人拘謹的樣子,略感乏味,在他看來還是科恩跟他比較對味,天賦異稟、而且交談之時十分自如。 哈維微微偏過頭,在科恩耳邊小聲說道: “幫助他人參悟冥想法的辦法有很多,要麼是細細講解其中關竅的同時,輔以溫養精神力的藥物,或是直接把繪有魔力運行節點的構造圖畫出來。” “但是第二種方法比較麻煩,因為自己參悟後,精神力汲取天地間魔力,直接在體內運行,節點藏於內心,屬於潛意識的行為。要想畫出來的話,需要一些輔助辦法。” “輔助辦法也很多,藥劑、靈境生物附身等等,但是科恩你用的辦法……”哈維嘴角微微勾起:“應該是借助圖案具象法陣領悟後,直接把畫好的構造圖給他們兩個,對吧?” 哈維的聲音很低,這回即便是和科恩挨坐的赫靈也沒聽見,至於在赫靈旁邊的布奇就更沒聽見。 他說的內容,科恩聞所未聞,在冥想法方麵,他隻是單純地學習、領悟、運轉,從沒想過裡麵還有這麼多彎彎繞,一開始心中感嘆不愧是世家出生之人,見識非比尋常,他抱著學習的心態傾聽。 可到最後他居然一語道破自己幾人之間互助的方式,不由得吃了一驚! “伱怎麼知道?”科恩訝然。 哈維麵露苦笑:“記不記得當初我跟你說我是在家族巫師幫助下參悟的?” 科恩點頭,他記得這回事,那日在餐廳交談的時候哈維提起過。 哈維說道:“當初我就想讓那個巫師用具象法陣畫出構造圖,然後我對著圖譜運行魔力,但是他非說這種方式領悟了冥想法,不是自己的,隻有自己參悟出構造圖才行。” “或者自己構建法陣,坐在法陣裡看書也可以……可你知道麼!”哈維恨恨道:“我連冥想法的參悟都那麼困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哪還有餘力研究法陣?” 哈維說道:“科恩,你是怎麼做到的?” 科恩尷尬地笑了笑:“好像也沒那麼難。” 哈維:“……” 沉默了,滿臉的懷疑人生。 看著陷入沉思的哈維,科恩回想起他剛才提到的話,不由得心下一凜,果然,在巫師這條路上任何取巧的行為都不可取。 他細細思索自己目前所得,好在係統雖然對他有所幫助,但是在這條路上的任何一步、任何一個腳印,都是他自己邁出的。 正當他思索著的時候,教室裡的交談聲突然停了下來。 所有人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門口的位置。 不知道什麼時候,門口處站著一位中年男人,灰黑色的巫師袍冷酷筆挺,而男人那張古樸肅穆的麵容比他的衣袍還要莊重三分。 男人走上講臺,看著教室內的二十餘位學徒,開口說道: “你們可以叫我烏斯曼老師。” 烏斯曼一開口,他那並不洪亮的嗓音在科恩聽來仿佛是一張放在耳邊的鼓,烏斯曼每吐出一個字,耳邊那張鼓就響一下。 一下比一下響,一下比一下來得猛烈,霎時間科恩便看見教室裡所有人結結實實打了個激靈,猛地挺直腰板坐好,就連昏昏欲睡神誌不清的布奇都精神了許多。 科恩喃喃道:“這是巫術嗎?” 話音剛落,講臺上的烏斯曼像是聽到了他的疑惑,恰好說出他走進教室以來的第二句話。 “一切魔力,源於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