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半月,陸景雲除了每日打坐行功,其餘都在輪回空間裡修煉法術。 像他這種普通法門的煉氣一重,一日最多也就煉氣兩時辰,過則無益。 剩下十個時辰,都在輪回空間度過。 連軸轉修煉劍訣術法。 四門法術,在陸景雲過人的道骨,和輪回空間飽和式修煉的加持下,已然登堂入室。 施展起來沒了初練時的生澀, 而是變得收發自如,得心應手。 “按照當下這個修煉速度,法術不出半年就可小成,而流雲劍距離拙境也是不遠了。” 天下萬法,各有各的境界稱呼,不同的道,參修階段亦是不同。 而流雲劍雖說隻是入門劍訣,卻也是實打實的玄門劍法,法之一字,便代表了其分量。 凡俗武道,任其劍技再如何精妙,也不過窮乎其技,終究是在劍招變化中謀求那一絲“天地至理”。 而玄門劍訣,起步就是站在“法”這個層次。 修士之思慧,見界,心力和層次遠超凡俗千百倍不止,所述劍訣晦澀高妙,非同道不可悟。 陸景雲悟性已是同輩之佼佼者,又在輪回空間這個一日抵外界十日的超高效修行地苦修三年,也不過是堪堪接近流雲劍法的最初境界——拙境罷了。 流雲祖師將此劍法的修行分為三大境界,拙,妙,化。 所謂拙境,就是能將流雲劍上千種劍式練至渾然如一的地步,做到劍無所求,心至劍至,直到忘卻定式,劍若流雲行跡無影。 放在凡俗江湖,能將劍練到如此地步的,已然可以稱之為劍道宗師。 然而陸景雲不知道的是,在流雲觀一脈,壓根不會有人將寶貴精力放在修行一門基礎劍訣之上,觀中百餘弟子,十來師長,將流雲劍練至拙境的也唯有觀主一人而已。 實為流雲祖師創出此法時已是上境真人,難知下境苦楚,所著劍理實在太過高遠,光是拙境,對於煉氣期的弟子來說就已經是高不可攀的劍法境界。 需要花費大量時間,方有可能練成。 而煉氣不過百餘年壽數,資質平庸者,打坐修行突破上境都來不及,豈會在一門基礎劍法上空耗歲月。 資質好的,觀中自有更好劍訣傳下,流雲劍不入拙境,威力實屬一般,天才弟子從不屑於多看。 陸景雲心神從輪回印中回轉。 他睜開雙眼,輕聲自語。 “這登基之禮還有多久結束?” 孝期一過,按照先皇遺詔,太子順理成章繼承大統,他就等其即位結束,宣布大赦了。 一直呆在天牢裡,雖說有吃有住,卻也怪悶的。 來到這個世界十來年,還一直沒有出去看看過。 煉氣一重後,修士已有削金斷玉之能,天牢大門自是困不住一位修行人的,隻要他不怕驚動純陽宮,當下便可以施展法術離開天牢。 不過要是這麼做,和自己親近的陳渭就要有麻煩了。 左右不過再等些時候,對於近乎永生的陸景雲來說,急切二字幾乎不會出現在他的字典裡。 果然,臨近日暮,過道響起了陳渭熟悉的腳步聲。 “不容易,不容易啊!”陳渭如一陣風般入至牢獄門前,臉色疲倦,卻也帶著興奮。 “赦書下來了?” “那是自然!”陳渭哈哈大笑“聖上口諭,天牢所屬,除死囚重犯以外,一律釋放,以顯天恩。” “十多年了,總算熬出頭了,高興不高興?” 他拿出早早取來的鑰匙,打開了牢獄鐵門,一並解了陸景雲身上鐐銬。 “陸公子,恭喜重獲自由。”陳渭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陸景雲淡淡一笑:“我哪裡還是什麼公子,京城陸家已是昨日黃花,如今我不過一白身耳。” “不論家世如何,你在我老陳心中都當得上‘公子’之稱!”陳渭滿不在乎地笑笑“快快,隨我去錄了案冊,削了罪藉,咱哥倆去春華樓好好喝一場!” 因為陳渭的關係,陸景雲被赦並不需要和尋常犯人一般集體聽詔謝恩等等,在幾張薄薄的紙上戳了印,他也就去了罪囚之身。 踏出天牢時,正值酉時,黃昏下的玄京靜悄悄的,布衣來來往往,各奔東西。 陸景雲走出天牢,站定了,默默地望著這一切。 “你好啊,世界。”他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 玄京,某處暗地。 “元辰派上仙還有多久到來?”一位黑色大氅的男子輕聲問。 “回殿下,大約還有十幾日,元辰上使即可駕臨我大乾玄京。”一位仙風道骨的老道微微躬身。 “準備可都做足了?” “玄京神機營,龍威營俱已整頓完畢,隻待殿下一聲令下,便可與陪都駐軍一道裡應外合,擒伏偽帝。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些妖魔呢?” “老道所屬純陽宮修士,加上元辰上使,斬除那些妖魔還是十拿九穩的。”老道人眸中微寒“此次,定要讓妖魔知我大乾天威。” “嗯。”男子沉吟“我那皇兄的黨羽名冊……可都調查清楚了。” “已然明了,都安排有探子盯著。” “動手之日,那些逆黨一個也不能放過,助紂為虐者,就該有死的覺悟。” “遵命。” 男子擺了擺手,老道行了一禮,退步而出。 他的眼神幽幽地望向皇宮所在。 “皇兄,好好享受這幾日的龍椅吧,你的報應……終究是要來了。” …… 春華樓。 三樓,雅間。 悠悠的琴聲綿延梁柱,細若纖絲的歌喉在微風中婉轉,舞女在音律中揮動青紗,如脂的肌膚搭配著淡青色的紗裙,好似一朵盛開的蓮花。 “真是紙醉金迷的地方啊。”陸景雲端著酒杯輕輕搖晃,杯中是春華樓的招牌“仙人醉”,據說是曾喝醉過修士的美酒,一小斛就要十五兩銀毫。 “我記得……陳兄的月俸也不過七兩,緣何如此破費。” “那是以前,”陳渭爽朗一笑“如今我擢升為京城兵馬司副統領,請你喝酒這點錢還是出的起的。” “哦,那還真是恭喜陳兄。”陸景雲眉毛一挑,舉杯輕碰“未到不惑之年就能坐到這般高位,陳兄當稱人傑啊。” “哎不敢當不敢當。”陳渭連連擺手,雙頰酡紅兩眼微醺“我也是賭對了人,運氣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