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巢穴內部異常昏暗,隻有墻壁上點著的蟲油燭火星星點點地亮著。 破天四人進入巢穴之後,發現裡麵已是空無一蟲,地麵也無打鬥痕跡。原來看守監獄的蟲豸士兵們早已嘩變,跟著暴民加入到搶奪食物的大軍之中。 裡麵是一間間空空如也的牢房,很快他們就走到了盡頭。 伯禽奇道:“莫非靈童他們已經成功救走了?” 破天道:“我們一路上並未發現他們蹤跡,隻怕尚未得手。我覺得這裡可能藏有地下密室。” 聞言,眾人均覺頗有道理,於是分頭仔細尋找入口。入口在走廊盡頭一處很不起眼的暗門後麵,眾人魚貫而入,隻覺通道格外漫長。 下了七八十級臺階才來到一處地下洞穴入口,洞中似乎陰腐之氣濃重,還夾雜著各種令人作嘔的味道。洞道頗為幽深,洞壁凹凸不平,幽幽地閃著暗紅色的微光,一摸上去濕噠粘稠。 長河道:“破天,這裡瘮得慌,我怎麼感覺像是走在某種動物的腸道裡啊?” 伯禽被長河的話嚇得打了個寒顫,連忙低頭探路,不敢多看,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幻想出一隻碩大無比的史前怪蟲張開血盆大口將幾人一口吞下,幾人在怪蟲的腸道裡被酸液徹底腐蝕成幾具乾屍。 走至百餘步,前方竟出現了兩條岔路。破天當機立斷道:“看來我們隻能分頭去找,各自小心,這洞窟很是邪門。” 破天、長河走左邊通道,伯禽二人走右邊通道。沒走多遠,前方竟又是兩條岔路。 長河道:“怎麼還是個地下迷宮啊?”這次他們不敢再分頭行事,畢竟此地環境幽閉,遇上困難獨木難支,二人一齊選了一路通道繼續前行。 這地下洞窟規模實則遠超二人想象,竟是岔路連著岔路,大約走了半個時辰,仍然是個分岔口。 長河道:“你還記得我們走過幾個岔路口了嗎?” 破天撓撓頭,沉思片刻道:“依稀記得走過了三四十個岔口。” 長河道望著前方道:“天啊,這洞窟到底有多大?難不成靈童他們幾人也是被困在這個地下迷宮裡了?” 二人從未遇到過如此詭異之事,皆沒了主張。繼續走,前方好像還是無休無止的岔路。退回去,早已不記得從何而來,當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破天道:“也不知道伯禽他們怎麼樣了。恐怕十有八九,也和我們一樣被困在此處。現在隻能一條路走到黑,迷宮再大總也有個盡頭。” 二人再次向前探路,約莫走過十餘個岔口時,突然聽見前方深處傳來一聲淒厲的叫喊之聲。二人心裡一凜,同時朝著聲音的方向飛奔而去。 剛行至一個岔路口,迎麵撞上一個堅硬之物,二人身子一震,退後幾步一瞧,不由得頭皮炸裂,汗毛直豎。隻見是一隻通體黝黑的巨型蜘蛛從側麵爬出,橫亙在二人麵前。 這隻妖物竟長著一顆女人的腦袋,瞳孔收縮成米粒大小的黑點,滿眼全是眼白,雙眼下是一張裂到耳根處的血盆大口,麵露詭異的微笑。八條怪腿上長滿了絨毛,腹中一對油光閃亮的黑色巨螯左右開合著。 雙方同時出手。二人劍氣瞬間發動,擊在蜘蛛女妖身上,啪啪兩聲好似戳開一張破革。那女妖一聲淒厲慘叫,傷口處兩團膿液噴射而出,腥臭無比。女妖口中的蛛絲也纏上了長河,她用力一扯蛛絲,向洞窟深處急退,長河被一股巨力拉得騰空而起,無處借力,轉眼就被拖進洞窟深處。 洞窟中空間狹小,破天的仙術無法徹底施展,束手束腳,隻能一路狂追。等反應過來,才發現已經身處一個巨大的天然巖洞,不再是剛才的幽深通道。 迎麵是一張巨大無比的蛛網,從洞頂垂到地麵,就像一張隨風飄動的天幕。三隻蜘蛛女妖趴在網上麵露陰笑地看著他。這種笑容似笑非笑,如同鬼魅。 蛛網上密密麻麻地掛著十來個人,長河、伯禽等三人赫然在列,他們正嚇得拚命掙紮,眼神中滿是恐懼,但蛛網纏纏綿綿,根本無法脫身,越動彈困得越緊。另有五人從頭到尾被蛛絲裹地嚴嚴實實,看身形應該就是白螢他們五人。地上有三具乾屍,皆已被吸乾全身精血,麵部還保留著臨死前的絕望表情。破天心道他們應該就是被俘的靈光三人,眼睜睜看著自己被蜘蛛的螯牙刺穿身體,慢慢吸乾體液,那種絕望的痛苦真是不寒而栗。 此刻,破天的憤怒已經蓋過了恐懼。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是他的同伴,蟲豸們用如此酷刑折磨人類,他無法答應。 “仙術,玄天劍陣之術”,洞窟內平地刮起無數道氣旋,化成劍雨飛向蛛網,蛛網根根斷裂,蜘蛛女妖們驚叫著開始負痛反擊。 漫天蛛絲夾雜著噴射出的蜘蛛毒液向破天襲來,毒液噴到洞壁上發出滋滋的響聲,竟將洞壁腐蝕出成百上千個碗口大小的洞。 破天渾身沾滿蛛絲,身手越來越遲緩,一抬手隻覺有千斤重力拉扯,一抬腳仿佛粘在地上生根了一般。毒液飛濺,避無可避之際,他用盡全身真氣,口念咒語,周身匯聚出一道無形的氣盾之墻,毒液濺在氣盾之上如同濺在無形之墻上,啪啪掉落,在破天身前的地麵之上硬生生滋出一條淺坑。 他想起湖邊洞中那個聲音的囑咐:“招式是死的,招式可以隨心所欲,自創幾招也很是簡單。”心念到此,為之一動。他閉眼凝神,調整真氣。 “開!——”他一聲暴喝。 “仙術,氣旋之術!” 破天以自身為軸心,帶動起周圍真氣原地旋轉。在沖破身形束縛的一剎那,如陀螺般高速自轉,拔地而起,身上的蛛絲離心般向外飛濺。 空中三道劍氣橫空出世,強悍的劍氣將蜘蛛女妖們釘在地上,背部開花,三團血霧騰空濺射而出。 不顧奄奄一息的女妖,他急忙解救起蛛絲裹住的同伴。 破天對白螢道:“你們都沒事吧?” 幾人隻是微微點頭,他們還不相信自己已經得救,死裡逃生後均是麵無人色,手腳冰涼。 破天道:“如果大家沒事,我們快離開,此地不宜久留。” 一旁的靈童卻突然撲過去捧住一具乾屍,撕心裂肺地哭道:“哥哥,你不能死,你怎麼就這麼死了呀?你不是說過要帶我去采野果的嗎?哥哥——,你醒醒啊。” 眾人見狀,均過去勸靈童節哀。突然,靈童一把推開眾人,抄出一把匕首向一個蜘蛛女妖奔去,他一刀刀紮在女妖身上,臉上濺滿鮮血,口中怒吼道:“我要你償命!我要你償命!” 眼見靈童心智已失,伯禽過去一把抱住他,道:“兄弟,人死不能復生,你冷靜一下。” 靈童一邊在伯禽懷裡掙紮,一邊揮舞匕首,突然他尖叫道:“我眼睛怎麼看不見了?我眼睛怎麼看不見了?” 破天湊近一看,隻見靈童兩眼紅腫潰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流出兩行汙血。心道不妙,定是這蜘蛛女妖血有劇毒,濺入眼睛,毒瞎了雙眼。此處並無醫者,這對眼睛怕是保不住了。不由大感惋惜痛心。 眾人紛紛上前按住靈童,幫他包紮雙眼。 此時,一隻蜘蛛女妖艱難地抬起頭,聲音微弱地道:“救救我們。”破天聞言,十分詫異。 命終之際,蜘蛛女妖突然靈臺清明,重拾人性,剎那間她回憶起了所有往事。 蜘蛛女妖斷斷續續地講起往事:“原來,我們母親本是普通的人類女子,十年前被秘密抓到這個蜘蛛巢穴,一隻巨型雄蜘蛛用尖刺刺入她體內。後來,母親生下我們三個半人半蟲的怪物姐妹。我們從出生起就被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洞窟裡,隻有母親陪伴我們,給我們講各種人間的故事,我們渴望出去看看這個世界,但我們出不去。後來我們母親就死了,因為她拒絕吃人類的屍體,活活餓死的。一開始我們本能地抗拒蟲族扔入洞中的人類食物,但我們越來越餓。直到有一天姐姐先嘗了一口人類的體液,她告訴我們美味極了,一點都不可怕。於是,我和妹妹都去嘗試了,從此我們愛上了這個味道,我們的胃口越來越大,但我們的人性越來越少。我的腦海裡變得什麼都不記得,隻記得吃人。其實,我早就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人還是蟲,我們隻是照著本能茍活在這個洞裡罷了。” 所有人都聽得目瞪口呆,這到底是個怎麼樣的悲慘世界啊? 麵對三隻蜘蛛女妖,他們想恨卻再也恨不起來。 破天拿起匕首走向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