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啪劈啪,篝火不斷爆出一團團明亮的火花。 火堆邊上的陰影微微晃動,顧臨看著還在燃燒的灰燼在黑暗中飛舞,那些火星明暗交替轉瞬即逝。 天邊掛著一輪殘月,偏冷的銀輝灑在遠處的山林裡。 頭頂樹杈上有一隻不知名的怪鳥,銀白色的羽毛,眼睛一動不動盯著遠方。那個方向漆黑一片,隻有一些螢火蟲在飛舞,讓這片古老的森林不在陰森可怖。 離開聖殿遺跡之後就出現在這片森林。 從落日山脈與太陽的相對位置來看,聖殿的傳送陣應當是將他傳送到了翡翠夢境森林西方。顧臨認為這裡應該在落日山脈西北方向——也就是說非常靠近風暴海洋地區。 與黃昏之丘和自由港的方向基本相反,風暴海洋南邊就是彩虹灣。 彩虹灣位於靜謐海以西靠近雲層海一帶,由於帕尼西雅浮空大陸和中央大陸在這裡接壤,形成一道彎曲綿長的空海海岸線,而此地雲層常年虹彩變幻,所以由此而得名。 而由於這裡距離米蘭多市實在是太遠,南轅北轍,所以顧臨也不打算返回克萊恩城一帶了。他打算先去嘆息之城,嘆息之城是彩虹灣區域之首,是中央大陸北方的商業與貿易中心,同時也是嘆息之城魔法分會的所在地。 正好在那裡通過初級魔法師晉升考核,再想辦法找一條前往自由港的班船。 他兩眼發黑地抬起頭來看了看這片幽深的林地,森林中濕地與沼澤環繞,雖然自然資源豐富,但也比它在東邊的部分危險百倍。 單憑他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走不出這片森林的。 等到天亮在尋找一下是否有離開的路徑。 樹林裡幽暗陰森,地上鋪滿了腐敗的落葉,每一腳踩下去,都好象踩在淤泥上一般不斷往下陷去,那惡心的腐臭氣息,更是熏得顧臨連眼都沒法張開,黑暗中時而閃過幾點幽幽的綠光,此起彼伏的狼嚎更是聽得顧臨心驚膽戰。 顧臨已經在這片森林裡轉了兩天了,這見鬼的森林就仿佛一座龐大的迷宮,不管顧臨從哪裡出發,也不管他在森林裡怎麼摸索,等到他精疲力盡坐下來休息的時候,似乎總會發現眼前的樹木看上去竟是如此的眼熟…… 要不是路途中還能淬煉幾個一級法術,折騰出點動靜,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去。 一直走到今天早上,顧臨終於聽見了一些聲音,然後發現森林中出現紮營的痕跡。 枯葉被掃開過了,露出下麵鬆軟的腐殖質層。有人在泥地上用石塊壘起了臨時的炊灶,看著就非常熟練專業,其生存技能點和新手小白不可相提並論。 四周還能找到固定帳篷留下的痕跡,大概有三頂,兩小一大,顧臨估算了一下至少應該有三個人。營地中沒有馬匹的排泄物,或者被處理過了——不過既然其他更明顯的痕跡都沒處理,可能性就不大了。 一個至少由三名隊員組成的探險隊在顧臨腦海勾畫出來,至於人員構成、隊伍任務他一概不知,他不具備專業的追蹤技巧,隻是通過有限信息分析出結論而已。 這種隊伍在城鎮周邊地區並不罕見,這是一個好兆頭,說明附近的城鎮離這兒可能並不太遠。 片刻之後,一聲更加清晰的怒斥聲從前麵森林裡傳了過來,這一次顧臨聽清楚了——那是打鬥聲,顧臨想也不想便向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打鬥聲越來越明顯,前麵是大片鬱鬱蒼蒼的黑荊木灌木區,顧臨上前一步分開枝葉,終於看到了灌木之後的光景。 然後倒吸了一口冷氣——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林間空地,一頭暴怒的雙足飛龍正在空地中央攻擊幾個奔跑的冒險者。 其中一名手握闊劍的中年男人似乎受了相當重的傷,一道長長的傷口從胸口延伸到腰腹,滾燙的鮮血從傷口中噴湧而出,在鋪滿落葉的地麵上拉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旁邊的兩對年輕男女都在各自躲避雙足飛龍的酸液噴吐,男的兩位身上穿著做工精細的魔法長袍,看上去應該是頗有身價的魔法師,特別是兩人手上法杖以及鑲嵌的魔法石,以顧臨的眼光看來,應該值不少金幣。 可惜眼前的形勢,實在很難讓魔法師發揮作用,在劇烈的奔跑躲避中,身體孱弱的魔法師根本沒有時間吟出魔法。 另兩位女冒險者就很醒目了,其中一位是有著一頭金色長發的美女。長得本就漂亮,又穿著一件緊身的紅褐色軟甲,手裡拿著一把匕首,在快速的閃避中,更是勾勒出各種無限美好的曲線。 另一位黑發美女左手扶著中年男人,右手倒提著一把短劍,顧盼之間流露出的氣質,連藏身林間的顧臨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好刺激!”接著一掃那頭雙足飛龍,顧臨兩隻眼睛頓時直了。 那頭窮追不舍的雙足飛龍,它的暴怒來源於腹部的傷口,傷口又深又長,看上去應該是由某件鋒利的武器所留下的。 對於一般冒險者來說,七級魔獸絕對擁有瞬間將五個活人變成死人的能力。 無比鋒利的爪子,迅捷如風的飛行速度,再加上腐蝕能力極強的酸液噴吐,讓雙足飛龍擁有了在翡翠夢境森林邊緣生存下去的資本。 等閑魔獸如獅蠍雷獸之流,根本就不敢招惹它們,一頭暴怒的雙足飛龍,從天空中傾瀉下無窮無盡的酸液,對誰來說恐怕都是一場噩夢。 老實說顧臨也怕,但他更怕這片見鬼的森林,想要走出這片森林,就不能看著雙足飛龍將幾個活人變成死人,何況他前不久剛經歷過頂級巨龍的洗禮,目前膽子賊大。 就見雙足飛龍俯沖而下,飛濺的酸液灑在樹叢當中,剎時間一片青煙直冒,接著就是一陣“滋滋滋”的聲響此起彼伏,沒等青煙散盡,鬱鬱蔥蔥的樹木已是一片枯黃。 正拚命奔逃的幾人雖未被酸液濺到,卻要躲避酸液而稍稍放緩了腳步,這點動作在平時可能沒什麼,但如今卻正好落入了雙足飛龍的利爪之下。 五人剛一抬頭,就看見一片陰影在視線中飛快放大,銳利的爪子在黑暗中閃動著攝人的光亮。 而與此同時,顧臨也完成了冰甲術的咒文,這兩天他都在熟悉這些法術,早已非常醇熟信手拈來,畢竟是保命手段。 隨著最後一句咒文被喝破,一層堅硬無比的冰甲覆蓋在最後麵的中年男人身上,在止住傷口鮮血噴湧的同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讓雙足飛龍勢在必得的一擊落到了空處,那種感覺就象抓到了鋼鐵上一般,錐心的疼痛從爪子上傳來,讓雙足飛龍發出一陣陣痛苦而憤怒的嘶吼聲。 而驚魂未定的五人卻趁機擺脫了雙足飛龍,順勢躲入茂密的樹叢當中。 然後他們就看見了一個汙垢殘袍的少年從樹林間走出,口中吟唱著晦澀難明的魔法咒文,一發冰錐撕開空氣呼嘯而出,不偏不倚剛好紮進了雙足飛龍腹部的傷口,冰錐並不鋒利,若是平時,絕不足以洞開雙足飛龍堅韌的皮膚,即便是此時紮進傷口,這個低級法術也無法給它帶來多大的傷害。 這發冰錐術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將它身上的傷口擴大數倍,原本又深又長的傷口,剎時間就仿佛一條溝壑一般,鮮血如雨一般噴濺而出,甚至就連內臟也正拚命的在腹腔中湧動…… 而真正致命的,卻是那根始終卡在傷口處的冰錐,這根冰錐不但刺傷了雙足飛龍的內臟,還阻止了傷口合攏,隻見鮮血就好象開了閘的水庫,洶湧不斷的往外狂噴。 最後,顧臨還不放心的放了一記遲緩術。 鮮血噴濺的雙足飛龍本就虛弱無比,這一記遲緩術上身,更是被壓垮的最後一根稻草,任它如何拚命掙紮,那區區十幾步距離,仿佛成了一道永遠無法跨越的溝壑。 在一片悲鳴聲中,雙足飛龍絕望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眼看雙足飛龍已經死去,被黑發美女扶著的中年男人,掙紮著從樹叢中走了出來,戰戰兢兢的走了過去:“尊敬的魔法師先生,感謝您即時的慷慨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