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群之外 ~~~~~~~~ “不管它是否願意,這個艱難的責任便落在了滄浪的身上,它像首領一般決定著它的兄妹的生死。” 前期情節:部落和狼群同時收到了神秘的預言,前往遼安。“沅”部落裡的男孩辭鶴選擇當沅醫學徒。滄浪被驅逐出月族,麵對父親的死亡,想要復仇;山野拒絕加入風族,宛子與血爪搏鬥。 【雖然復仇的烈火在滄浪心中燃燒,但是它們依然選擇定居下來。噩兆卻向它們襲來——秋霜和春雨遭到豺群的攻擊重傷而死。滄浪悲憤交加。此時,母親青銅葉病重而亡。失去雙親的滄浪,在剩下的小狼中狩獵能力最強,它意識到要肩負起責任。可是還未滿一歲的滄浪,真的能與它的兄妹生存下去嗎?】 ——————正文—————— 枯木都被鑲上一層厚厚的銀色玻璃,陽光下閃耀著,亮晶晶的。 剛下完雪,雪地很軟,一片白茫茫,一副莊嚴而靜謐的樣子。 滄浪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它的妹妹紫藤正在興高采烈地踏著雪,揚起一陣陣雪,落在滄浪的額頭上。滄浪也不惱,也沒動,直到它的母親青銅葉在身旁幽幽地開口:“孩子們,要去狩獵了。” “早就餓了。”紫藤嚷道,不滿地蹲坐下來。 青銅葉望著灰色的天空,無可奈何地嘆口氣:“又要下雪了。”它沒有再多言,甩了一下尾巴,慢慢朝著前方走去。 秋霜和春雨,滄浪的哥哥和姐姐,已快要成年了,它們走上前,異口同聲地開口道:“我們倆需要時間聊點事。”它們的毛發伴隨著微風微微飄動著。 “就你們倆?”青銅葉警惕地瞇上了眼睛。 “不會有事的。”春雨往前踏了一步,“我們已經長大了。我們就在這棵樹下聊,哪裡也不去。” 青銅葉慢慢地繞著圈子,良久,它的聲音透著一絲關心:“好吧,注意安全。” 春雨得到允許後,高興地蹭了一下秋霜的脖子,幸福地眨眨眼。它們很快並肩,在樹下蹲坐下來。 “長大嘍。”青銅葉自言自語,眼神裡滿是笑意,“春雨到是個好伴侶。”它隨即沉默。午後的太陽散發著一種陽光的氣息,照在青銅葉的身上,直到一股美味的氣味順著微風飄過來,它立刻站起來。 雪鬆和紫藤竊竊私語著,背對著滄浪。青銅葉向滄浪投來一道鼓勵的目光後,滄浪望見了前麵跳動的白色。它跑著向前,在它麵前跳動的白色身影也奔跑起來。滄浪急促地呼吸,雪兔靈巧地左轉右轉,飛快地奔跑著。滄浪窮追不舍地跟在雪兔後。雪兔跑得極快,但滄浪的速度也並不慢。它追了好幾百米,不知過了多久,它忽然敏捷地一跳,精準地落在了白色的雪兔上。 雪兔的力氣比它想得要大許多,健壯的後腿兇猛地掙紮著。滄浪尖利的牙齒咬緊雪兔的後頸,身體壓在雪兔的上麵,四肢都在用力,直到雪兔徹底沒了聲息,躺在血泊之中。 它原地喘息著,等待著遠處的家人來到它的身旁。它將目光重新投到那隻雪兔的身上,尖利的牙齒撕開雪兔的身體。雪被血染紅,慢慢在雪地中擴散開來。它慢條斯理地蹲坐下來,舔舐著美味的血。 青銅葉第一個趕來,它贊揚道:“不錯,滄浪,你是一隻出類拔萃的狼!” 雪鬆和紫藤也跑了過來,眼神貪婪地望著眼前死去的雪兔。青銅葉擋在它們的身前:“滄浪捕捉到了這隻雪兔,它先吃。” “不,”滄浪緩緩地甩動著尾巴,“來吧。” “春雨和秋霜真倒黴!”紫藤嬉笑著,靠在滄浪的旁邊,溫柔地舔舐了一下它的額頭,動作柔情似水。 滄浪垂下眼睛。紫藤高興地吃下兔肉,雪鬆在一旁默默無言地咀嚼著。 滄浪望著不遠處親密的秋霜和春雨。紫藤的氣息越來越重,使它有些害羞。 “再過兩個滿月,它們就要成年了。”青銅葉自言自語,眼神裡閃過一絲擔憂,但很快消失了。 ——————-—— 誰也沒有想到,在嚴冬中,極寒交迫的豺群會冒險來攻擊青銅葉一家。 正是落日時分,金黃色的餘暉照耀著白色的雪,散射一片淡淡的金色。秋霜和春雨相互依偎著,青銅葉默默無語地望著它們。紫藤也依偎著滄浪,望著遠處的夕陽。雪鬆心情有些陰晴不定,總是玩笑似地撞開滄浪。滄浪不甘示弱,直到紫藤氣勢洶洶地擋在滄浪前。雪鬆垂頭喪氣,走到了母親身邊。 滄浪忽然站起來,抽動著鼻子,有些緊張地說道:“豺群!” 蹲坐的狼立刻也緊張地站起來,青桐葉低聲催促:“快走!我在你們最後邊。” 滄浪立刻向前奔跑起來,雪鬆在它的旁邊,毛發一蕩一蕩。滄浪聞到豺群越來越濃的氣味,不久身後便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和興奮的豺叫。滄浪立刻知道它們被包圍了,停下來,冷靜地站在中央,微微地俯下身。 青銅葉的的眼睛變得陰沉,它露出尖利的牙齒,發出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狼吼,聲音響徹雲霄,似乎鎮住了豺群。 秋霜和春雨小心地向前移動,身體繃緊著,低吼著,慢慢地繞著圈。 豺群有十二隻成年雌豺,五隻成年公豺,還有三隻幼崽。滄浪知道它們的形勢非常不利,也做好了戰鬥準備,綠色眼睛死死地盯住最前麵的首領,隨後又盯住豺群遠處,躲在灌木叢中的幼崽。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青桐葉率先發起了進攻,朝著首領撲去。它們相互扭打在一起,豺與狼都不肯放過對方,鮮紅色的血染紅了雪地。其它的豺默默地看著,似乎在等待首領的信號。 滄浪沒有貿然出擊,它看見豺群已沒有包圍它們,而是聚集在了它們的前方。滄浪慢慢地往後退,轉到了一棵樹的後方,確認沒有任何豺注意它的情況下,一步步地向後退,知道離豺群有了些距離。 它不緊不慢地走著,動作小心翼翼,慢慢地,繞在了豺群的後方遠處,也就是幼崽所在的地方。一隻母豺在灌木叢的旁邊,但是年紀已很老。滄浪突然向它發動襲擊,它發出一聲慘叫,馬上便沒了氣息。 遠處的豺群聽到了這一聲慘叫,立刻明白幼崽有了危險。首領從青銅葉的身體上掙脫下來,立刻朝滄浪這邊跑來。滄浪殺死了那隻母豺之後,立刻逃跑,等到豺群蜂擁而至的時候,它早已消失不見。 首領看見幼崽沒有大礙,折返了回去。青銅葉和紫藤、雪鬆,趁豺群離開了一半,成功突破了豺群的二次包圍,拚命地向前奔跑著,沒過一會兒就碰見了滄浪。但是秋霜和春雨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它們沒能突破包圍,被蜂擁而至的豺撕咬著,發出一陣陣淒厲的慘叫。 滄浪聽到了淒厲的慘叫和勝利的嚎叫,覺得心在滴血,它仿佛能看見,秋霜和春雨血染全身的慘狀,還有步步緊逼的豺群。豺群並沒有來追它們,因為它們已經獲得了食物。 過了兩天,青桐葉和它們回到了那個地方,地上隻有慘不忍睹的血跡和白骨。 “秋霜……春雨……”青銅葉低聲喃喃,“我的孩子……” ——————— 青銅葉和它的孩子想要離開傷心之地,於是離開了定居地,走了很遠。滄浪沒有想到會走到人類居住的地方。它們望著高高在上的塔樓和寺廟,雖不知道不知道是什麼,但並沒有貿然前進。兩岸中間的河流早已結冰,滄浪站在一棵滿是雪霜的樹下,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眼睛微微低垂著。 青銅葉,一遍遍地低聲唱著哀悼之歌:“當雪融化的時候,當蟬鳴陣陣的時候,當第一片落葉落下的時候,當第一片雪花落地的時候,我們與你走過了春夏秋冬,可是你現在已不在我身旁。” 晚上,黑暗裡有明亮的火花。一朵朵絢麗多彩的花,燃燒在空中,點點火光亮了一會兒,隨後消失了。周圍響起了劈裡啪啦的響聲,滄浪躲在了石洞中,默默地聽著外麵的動靜。 人類的腳步聲近了,伴隨著孩子的嬉笑聲。 滄浪向後移動著,青銅葉緊張地微微探出身子,往四周看了一眼,又立刻縮回了石洞。 “是狼!”孩子的聲音打破了喧鬧,四周變得安靜下來。 “不怕。”另一個聲音響起。 滄浪抬起頭,望見了拿著火把的一個人類男孩,眼睛裡充滿好奇。 “很少看見狼。之前月族和光族我們的交集很少。”男孩向後退了幾步,說道。 青銅葉慢慢地將頭伸出石洞,不友好地低吼著,但是並沒有發起進攻。 “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我們是‘沅’部落。”忽然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來。滄浪知道這是狼語,隻不過聽起來有些別扭。它知道‘沅’部落,和他們曾經生活在卡爾山下的人類部落,是可以聽懂並且學習狼語的。 滄浪發出一陣嘲笑:“說得真別扭!”它的膽子大了起來,它知道“沅”部落是真的不會傷害它們。滄浪走出了石洞,四周是一陣陣驚嘆聲。 剛剛說狼語的男孩聽見了它的話,但是並沒有惱怒,友好地開口:“我叫辭鶴,你的名字是什麼?” “我叫滄浪。” “白月光的孩子!”辭鶴驚嘆道,“可是月族在哪裡呢?” “白月光被取代了……並且新的首領偷偷殺死了它,”滄浪說到此時,咬牙切齒,它頓了頓,繼續道:“我們被逐出月族……” 辭鶴同情地回答:“這樣啊,那新的首領真可惡。” 滄浪聲音變得低沉:“我一定要回去復仇。” “你會成功的。”滄浪聽見辭鶴回答,它沒有接話,隻是抬頭望著璀璨的星空。 ————-— “母親,你怎麼了?”滄浪焦急地守在母親青銅葉的旁邊。 它們離開了“沅”部落,回到了野外,一個滿月(一個月)後,終於找到適合生活的地方。可是青桐葉卻生病了。起初青桐葉隻是有些食欲不振,精神不太好,滄浪認為這是沒休息好的緣故,直到後來越來越嚴重,青銅葉開始發起高燒,一直睡覺,滄浪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雪鬆在一旁小聲地抽泣著,紫藤默默地低下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曠野的風猛烈地朝著青銅葉吹著,毛發遊蕩在空中。 青銅葉低垂著眼睛,背對著滄浪,低聲說道:“走開吧。離開我。” “母親!”滄浪急促地大喊,喘著氣。 “母親……你不要離開我們……”滄浪全身發抖著。母親的旁邊是一隻很小的麻雀,這是滄浪在前幾天捕到的。 “你們都過來……”青銅葉微弱地叫喚它們,滄浪顫抖著走上前。 “滄浪是小狼中狩獵能力最厲害的一個,也是最睿智的一個,你要照顧好你的兄妹……我的靈魂保佑你們。我愛你們,我的孩子。”青銅葉斷斷續續地說道,之後便沒了聲息。 —————-— “隻剩下我們了。”雪鬆走在樹林間,耷拉著頭。 “沒有了母親,在這個冬天,我們怎麼生存得下去?”滄浪低垂著眼睛,語氣悲切。 “我們還能回到‘沅’部落嗎?他們會救助我們的。”紫藤望著滄浪,雪鬆也抬起頭看著它,等待它做出決定。 “我們聽你的,你現在變成了我們的‘首領’。”雪鬆說道,全身都在顫抖,紫藤也表示附和。 滄浪望著遠處:“我們不可能追上他們了。” “那怎麼辦?”紫藤眼看著就要大哭起來。 “放心,有我呢。”滄浪猶豫了許久,鼓著勇氣還是說了出來,“都別傷心了,來吧,我們去狩獵。” 滄浪知道現在隻能靠自己了。 不管它是否願意,這個艱難的責任便落在了滄浪的身上,它像首領一般決定著它的兄妹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