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府後院 沐浴著陽光,馬三條和鬆井桂有說有笑地走在湖邊的小道上,不時有被春風吹來的小鳥,從剛冒出嫩芽的枝條中,突然振翅沖出,意圖嚇他們一下。 “阿大,這不是你的風格。”馬三條突然停下說道:“我們在聊天,你跟著做啥?而且越靠越近。” 斜著頭吹著口哨假裝也是隨便出來走走的陳真有點剎不住腳,差點就撞在鬆井桂身上,應道:“不是我說,小三爺,我在執行我的使命。” 鬆井桂快速向前快走一步,一個後踢把正手忙腳亂好像拚死也不肯碰到日本人的陳真踢飛,轉身一看,陳真爬在地上正抬頭呸地一聲吐了一口青草。鬆井桂嘴邊的酒窩隱約而沒,說道:“吃草才是你使命。” “保護小三爺才是我的使命。”陳真一躍而起,認真地反駁,看那架勢如果可以擺上案幾,雙方再互行一禮,跪坐下來,客氣地說聲請,辯上三天三夜,那是再好不過了。 “別瞎鬧,他雖然是日本人,但是卻是我師兄。”馬三條走過去,幫陳真拍了拍掛在身上的嫩草,說道,轉身便和鬆井桂繼續前行。 “不是我說,佐藤一夫也是你師兄啊!”肌肉繃緊的陳真嘟囔著,無處發泄,“嘭”地一聲跳入湖裡,冬泳,看看岸邊,這小子還蠻講究地把大部分的衣服都給脫了。 “明石老師,最近還好嗎?”馬三條問道,有點含蓄。 “還不是和以前一樣,整天盯著臺燈發呆!”鬆井桂竟然還哼了一聲,簡直有點對老師恨鐵不成鋼的味道,但“簡直”還隻能是“簡直”,反過來說明石元二郎對這個女徒弟那是相當地寵溺。 “應該又有特別大的麻煩事,日本國內現今政治局麵怎麼樣?”馬三條說道,他雖然年紀比鬆井桂小,但遠比鬆井桂想得多,對明石也了解得深,一個得寵的子女往往對父母事情不太感興趣,對父母的心情也缺少關心。 “還是不一樣,一個色老頭同一個兇老頭帶領兩堆人在吵架。”鬆井桂對政治不太感興趣,意興闌珊地說道。 馬三條知道鬆井桂口中的色老頭就是日本當今首相伊藤博文,伊藤博文也是首任首相,首任韓國總監,明治憲法之父,立憲政友會的創始人,該黨擁有會員100萬人,是日本勢力最大的政黨;兇老頭就是軍界大佬山縣有朋,山縣有朋是日本第三任首相,日本近代陸軍的奠基人,明治維新以來“軍閥王國的始祖”。這兩人是同鄉,同學,曾經也是最親密的戰友,但是革命成功後由於政治觀念不同而成為最大的政敵,同時也代表著日本政黨同軍隊之爭。 聊天氣氛便有點不同了,一支花凋結著小果實的晚梅探著頭霸氣地攔著他們,馬三條輕輕撫過,裝作不經意說道:“佐藤師兄還好嗎?” “佐藤一夫嗎?不是很熟!”鬆井桂隨口應道,眼光卻斜瞄在湖裡拚命的陳真。 馬三條笑了,說道:“他可是你的未婚夫婿,你咋還不熟呢!” “他不過是幾年前為向我們明石老師討教,和我們呆了兩個月,並非是我們師兄弟,三條師弟!”鬆井桂情緒有點激動,一跺腳將路石踩下半寸,看來她對這樁政治聯姻相當不滿。 佐藤家族是日本最有權勢的家族,現今也是,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安培晉三的簡介,而鬆井桂子的父親鬆井武國不過隻是尾張藩一個正乘時代風而起的武士首領,這是個不對等的聯姻。 轉瞬,鬆井桂子忽噗呲一笑,實實在在露出深深酒窩,踮起腳尖,拍拍了馬三條半光的頭說道:“三條師弟,以前你不是最喜歡師姐嘛,要不,你娶了我吧!” 尷尬,這超級尷尬,阿大這小子冬遊為什麼不硬拉我一起,一點職業精神都沒有!馬三條的臉刷得紅了,他想反客為主,比如招來一朵玫瑰現場求婚,但天殺的,右手竟然好像廢了。紈絝界的名聲一下都給他敗光了! 鬆井桂子笑意更深,好在這時鬆井石根和藍天蔚他們談完公事也出現在後院,馬三條立刻借機揮手招呼他們。 陳真也不知道遊了多少個來回,猛地抓住岸邊的石頭。 一隻大大的皮鞋,裝作很不經意地踩了上去,接著一個驚訝的聲音響起:“哎呀,有刺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阿大是你呀,話說你洗澡怎麼還穿內褲呢!” 陳真一個反手,抓住為了彰顯自己高大而穿了長筒厚跟皮鞋宋胖子的腳踝,躍上了湖岸,相反宋胖子撲通一聲跌入湖裡,陳真沒好氣地罵道:“不是我說,豬洗澡才不穿內褲!” 陳真日夜苦練出來的肌肉帶著水滴,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印在鬆井桂子如水的眼眸中,她卻哼了一聲:“登徒子!” 鬆井桂子走了,沒和馬三條他們告別,也沒等相框角度彎腰鞠躬告辭的鬆井石根。 “不是我說,俗話說龍生九子各不同,果然有理,明明是兩兄弟,一個彬彬有禮,一個卻全不懂禮貌!”陳真盯著鬆井桂子遠去的背影,拿起衣服擦了擦身體,說道。 馬三條不做解釋,隻是笑著看藍天蔚去拉水中四腳朝天怎麼也沉不下去的宋胖子。 拉起幾百斤又浸水又裝死的宋胖子,藍天蔚有點吃力,不過他在意的顯然不是這個,說道:“今天這事有點奇怪!” “是奇怪宋胖子又重了嗎?”馬三條答道,也過來幫了一把。 “貝勒爺,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藍天蔚正顏說道:“以日本人的情報係統,不可能不知道錫總督今天出去巡視!為什麼鬆井石根偏偏挑這個時候登門呢?” “這是因為他根本找的是我們!”宋胖子一臉生不可戀地說道:“他實際是想和我們一起出發。” “不是我說,這日本人又怎麼知道我們也要去剿匪呢?”陳真這句話,切中重點。 “昨天我們才商定,日本人就知道了,有兩種可能,一是張作霖和日本人有聯係,又或者不是他,是日本人在張作霖家潛伏了間諜。”馬三條明白他們擔心的是什麼,但對於張作霖他是抱著相當程度的好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因此沒用“勾結”兩字,說道。 藍天蔚沉思道:“假設第一種可能的話,張作霖完全可以不通過我們直接暗中安排日本人隨軍,他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比如他想利用日本人,但又不想徹底做漢奸。”宋胖子得意之色滿臉,說道。 “有可能。日俄戰爭之後,以張作霖長袖善舞的性格估計也免不了受勝利方日本人的暗中招徠。”藍天蔚想想說道:“不過我認為他隻是通知了日本人這件事,日本人要隨軍卻是日本人自己臨時決定的。” “也許他們也沒像想象中關係那麼鐵!日本人來找我們,另外一個意思就是想敲打敲打張作霖,所以故意在我們前麵暴露他們之間的聯係。”馬三條沉吟道。 “我作為男人的直覺是,也許日本人突然給我們這麼大的一塊肥肉,肯定也是想同我們搞關係。”宋胖子突然覺得自己身價似乎暴漲,說道。 “不是我說,什麼肥肉啊?”陳真問道。 “一邊去,隻有豬才有資格談肥肉。”宋胖子突然變色,兇殘地瞪了陳真一眼,憤憤說道。 “嗯,你好好談談!也許不用到晚上你就要上蒸籠了。”馬三條拍拍宋胖子濕漉漉的肩膀,客氣地說道,邊走了。 藍天蔚嘆著氣,拍拍宋胖子的肩膀,邊走了。 陳真不明所以,但是看到他們兩個這麼做,也拍拍宋胖子的肩膀,走了。 突然六個字印入宋胖子腦海:擅自同意外事! “錫大爺,你在哪裡啊?”宋胖子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