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集章 人生列車上的常駐客(1 / 1)

時間棄子 夢榠 5041 字 2024-03-17

一陣喧囂與黑光過後,陳東觸目所及之處令他感到似曾相識而後又百感交集。在這趟人生的列車上,不知是誰把他一次次推上去,這列車始終沒有抵達終點。但他也無可奈何,他能做的也就是在這個暑假裡把身上的肥肉減掉,包括但不限於換掉目前的發型。他要做的很多,但最重要的莫過於享受初中生活與家人的陪伴。   在經歷一次次的人生中,他明白金錢至上,家人高於一切。再次回到闊別已久的房子使他的心熾熱起來,待到平復下來心情,他再次去打破早已砌上的墻。   那晚,他除去孝敬父母之外未曾做過其它。   待到聽不到蟬鳴的時候,他臉頰上的肉變少了,同時也到回校的日子。   “誒喲!東哥變帥了!”梁潤民率先出口,眾人齊刷刷轉頭,“誒喲我!陳東什麼時候留長發了。”陳東裝樣笑了笑,怎麼多次輪回除了他的小學同學梁潤民之外其餘人都坑過他,都是落井下石的人。還有,他不是自戀的人,他也深知自己並沒有那麼帥,隻是長得清秀。這行人也不過是調侃自己罷了。隨後眾人聊起家常。   時間趁他們不經意間溜走了,廣播的呼喚使他們來到新教室,陳東看了一眼座位表就輕車熟路地走到他的座位,這個坐位靠近走廊與窗戶。南方的走廊在樓房兩側,而陳東所處的教學樓走廊在樓房右側。因為其墻有突出的結構所以他右邊沒人坐,他就成了班內唯一一個自己坐的人,但右邊仍有一套桌椅。而班裡在經歷一陣吵鬧之後因新班主任的威嚴而安靜下來。教室的安靜讓班內的一些人進入自己的世界,陳東非例外。   陳東並不想做學霸,那太累也不是他想做的。   問陳東此刻想做什麼,他也不知道,憶往昔崢嶸歲月,他當過大老板,子女沒一個為他省心的;他當過大主播,在做自己喜歡過的生活裡還能賺錢,但後來因發步一條言論導致被網暴,最後傷痕累累退出互聯網;他也混過社會,這條不歸路盡頭為牢房……   他的心太累了,盡管他的腳能不停地走與跑,但是他的心一直在退縮在畏懼前進,他看不到腳下的路更看不清前方的路,當他想退後的時候卻轉頭看見一堵墻。   他經歷越多越感到自己的無能與愚蠢,他求證過很多自己的疑問,有意義嗎?至少對於那時的他來說是有意義的,但現在看來不過是自討苦吃。但有一個人使他深感疑問——陳東的父親陳天時,一個電焊工。但就是這個電焊工讓無數居高臨下的人都懼其不已,並且無論如何陳東也查不到有關他父親35歲之前的信息,就好想他是虛假的,卻觸手可及。   時間一晃就到了晚延長下課,十點半,重點班都回宿舍去了。夢中,陳東以第三視角看見那個所謂的自己穿過一些障礙,障礙之後他凝視著一個穿著婚紗的女子,那女子並未發現到陳東或是發現了並未指明,那女子左手牽著新郎的手,右手拿著禮花。但隻看得到新郎的一隻手,其餘被一層模糊的似有似無的黑遮住。   夢很短,但意味深長,那女子是覃敏,陳東第一世年少不可得之物。陳東隻是帶著記憶重生,腦子還是第一世那個腦子,仍在初二情竇初開那個年紀。他清楚自己現在要做什麼,就是把這個惡心的東西踢出自己的世界。她本是陳東心頭寶,如今卻被陳東嫌棄,何以如此呢?不隻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還有對這種心高氣傲的女人感到惡心。再者,覃敏的臉在世界上算不了什麼,比她好看的很多。但無論陳東輪回多少次,他對她仍隱隱有感覺。很奇怪但又不足為奇,隻要熬過初中這一切就會隨風飄散。陳東與覃敏是小學同學,而想起小學,他又想起他的鄰居何欣欣,這是何宇欣之前的名字   何宇欣是陳東第一個打心底喜歡的人,那時的何宇欣皮膚黑,不算漂亮,但日久生情不是開玩笑的,多年陪伴使陳東自然而然地對何宇欣生出超越友誼之上的感情。時間是個庸醫,卻包治百病。過了沒幾年,何宇欣皮膚變好了,同時也戴上眼鏡,在周圍人中她也算得上一朵花。那時,陳東曾幾次到她家找過她弟弟,但他無一不遭到她鄙視、厭惡的眼神俯瞰,那個眼神已經銘記於他心。他開始意識到是自己不配,然後無然後了。   但陳東內心深處卻還是相信愛情,卻從未相信過愛情會降臨到他身上。   當太陽高高掛起,學生早已躺在床上。午休從十一點到一點,還算有點良心。   “老陳,你看。”梁潤民邊說邊指窗外,而二中的男生宿舍靠近食堂,食堂有一個過道,專給不聽話的學生準備的。也是奇葩。梁潤民緊接道。   “覃敏!”   陳東一下就不困了,他注視著她,長發隨風飄拂之下的臉小巧精致,膚光非雪卻勝雪,低下頭的她顯得楚楚可憐。   “她怎麼會被留下來的?”陳東似心不在焉隨口一問。   “剛才她講臟話被老師抓了。”   “噗!”陳東差點捧腹大笑出來。   “噓!小聲點。”要向上咧開嘴角的陳東被   梁潤民警告。   他在對陳東開一些黃腔後又講,“誒!你知到嗎?她在自己空間裡發了這樣的照片。”說著,他將雙腿並攏。陳東意味深長的笑一笑,暗想“這算什麼。”時間過得很快。   時間總是這般靜默的匆匆,於地球而言隻是轉了幾圈,於陳東而言不過是眨眼罷了。   陳東回到一個十平米的小賣鋪中,他母親在這裡工作,這小賣鋪是陳東母親開的。陳東欲言又止後便相對無言,他徑直走到冰箱前,拿出早已變成冰的水。   陳東就這樣反復泡冰浴,反復冥想,反復鍛煉,錘煉心性。為何?摒棄雜念去除情。   靜默的時間將陳東帶到冬季,陸陸續續的煙花進到陳東媽小賣鋪,陳東在他媽不知不覺間把很多煙花爆竹轉移到隱秘處。   黑夜漫長而無盡頭,人們紛紛睡下,陳東有自家所有房門鑰匙,皆是他找人配的。陳東多日苦練不僅使他能輕聲走路,而且不用燈火也可以順利走到他的目的地,那是一座荒廢的黃泥屋。陳東所處於一個村子,村子雖鋪了兩米寬的水泥路且房屋大多以水泥樓為主,但總體而言發經濟發展水平還是不高。   屋外包裹的嚴嚴實實,未有一絲陽光鉆進去。屋內畫著一個紅色的圓圈。陳東環顧四周後內心忐忑的走進去,隨後小心翼翼關好門。這個陣法是陳東花了很大代價從別人那裡得到的,陣法處步布置花費陳東一個多月時間。他把煙花拆成火藥,按他記憶布置在各處。又在屋內把一個雕像取出來,這可是他親手雕刻出來的,這雕像是他所信奉的神。他都能重生了,信個神有什麼大不了的。某一世中他身患怪病,誰來都束手無策,可偏偏就在家中父親拿出這尊雕像祭拜沒幾天時,病莫名其妙好了。他欲用火點燃,手中動作戛然而止。   “吱——”門開了。此時風聲呼嘯。   頭未轉,刀先至,陳東死死地盯著把刀插入他心臟的人,他的臉——冷得可怕。   一閉眼的瞬間,陳東從床上驚醒,他大口呼吸試圖平息剛才的心情,那麼快的刺刀速度很不現實,而垂死的感覺令他久久不能忘懷,他確信以及肯定他並沒有重生,也不是普通的夢,當刀刺入心臟的一瞬,他就意識到這是現實,但現在又怎麼回事?他急忙把自己的衣服掀開,看到的卻與平常無異。時間無言,陳東也無言,轉瞬之間就到八點。縱使陳東有多世經歷但他仍是十六歲少年,縱使他經歷有多少大風大浪,此刻也隻能強裝鎮定。盡管下床與開門一氣嗬成但仍顯他的不對勁。   “這麼早起床,吃早餐了嗎?”麵對父親的詢問,陳東頓了頓,他想糊弄過去,“沒!等下我去吃。”但真給他糊弄過去了。不過真的是他自己糊弄過去的嗎?   陳東一邊喝粥一邊回想那時發生的事情,越想越後怕。怕歸怕,也隻是現在這副身體怕,陳東討厭死亡卻期待它,現在的陳東被重重迷霧遮住活著的意義,享受的日子他已經過膩,沉淪的歲月也無意義,魚水之歡不過是把人從寂寞的深淵拉進另一個更深的深淵。他想結束這一切。   時間爭分奪秒,但陳東這小子別的沒有,時間卻很多,或是他跟本不在意時間的多少,亦或陳東討厭這所謂的時間,時間形成一個閉環,任憑他怎麼折騰到無濟於事。他想見黑白無常,他想要安息,事與願違,他仍活得好好的。他在調查清楚父親的身份與疑問後,再把那奇怪的陣法搗鼓膩後他也不知還能做什麼。   陳東腦海浮現出“隨風而去。”於是,他騎著自行車聽風而行。騎了不久他就用左手從褲兜裡那抽出煙。   “誒喲我!”人生無常,陳東騎著自行車一臉難受地跌倒,而後又自嘲一笑,他隻不過是想抽根煙壓下情緒,沒成想翻車了,本無錯,天在譴。他扶起單車後又悠閑自在騎行。   他想起自己最初的夢想——一輩子打籃球,可以不出名,但不能停止向前的腳步。少年的夢想終止步於幻境。人到中年不得不服老,傷病與生活使他向現實低頭,逐夢少年終被現實壓得喘不過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當他回望一生,他突然意識到籃球最終隻是一個娛樂遊戲,至少對他來說籃球就是這般。他這寶貴的第一世對當初的他而言也如虛無縹緲一樣。   他在最初幾世都有過貌美如花的愛人,但那美好終將消失,除了遺憾之外好像就沒有永恒。   他再次回眸,發現始終沒有一人永遠站在自己身邊,“嗬!”陳東不屑,但他又無比渴望幸福,但他又怕當幸福失去時的落差感將他殺死。他曾經也不是沒幻想過與覃敏在一起過,但愛隻有在回憶中才最美好。   說曹操曹操到,當麵錯過豈不可笑?陳東與他年少不可得之物擦肩而過。他在思索片刻後決定追上去。他的腳越踏越快,但他卻希望慢下來。他已經在拐角望見那道背影,他僅憑背影就肯定那是覃敏,她光憑背影就足以讓人浮想聯翩,雖不知她怎麼獨自一人在這裡。自行車慢慢接近那女子,覃敏已經轉過頭來,他開口道,   “覃敏!我!我喜歡你。”   陳東雖早已經不喜歡她,但他仍需現實的打擊令他死心,他需要告訴大腦:她喜歡你是錯覺。誰都知道陳東想從這位少女口中聽到什麼。盡管陳東已經試過表白很多次,但此刻他不僅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與心跳,還能聽見車鳴聲。   陳東似救贖似仇恨一腳踢向她,既溫柔似水又堅硬如水。他在心中罵娘,看來下次得注意了。   塵埃落定之後,陳東即將沉淪。周圍一陣吵雜。   “她在喊什麼?我的名字嗎?不重要了。”陳東在彌留之際想,終於他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