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而略顯空曠的院子裡,一位少年吃力地掃著落葉。他麵目清秀,眼眸細長,甚至藏著份柔和。烏發在腦後隨意的一盤、一簪,微濕的發梢貼在麵上,卻又格外襯出清冷。但再細一看,又使人憐惜:並不壯的身體扛著與自己齊高的掃帚,質量上乘的木材壓彎了肩和腰;汗水浸滿單薄的衣裳,被秋風一吹便直打哆嗦。 “看看,看看,又偷懶!”徐管家拖著根棍子走進來:“誰家小少爺像你這麼嬌弱,動不動就生病,天天咳來咳去煩不煩,知道花了老爺多少錢啊。去去去,不會活就走。這掃帚和棍子都比你管用。”隨即便一棍子掄到少年身上,結結實實地發出聲巨響。 “哎,這葉燼嬌弱的又倒了,誰來扶一把?”徐管家不在意的大聲嚷嚷,轉身看向一群丫鬟仆從。他們的臉上,大多數也是敢怒不敢言。 “唉,我來。”小烏見怪不怪上前扶道:“誰不知道我家少爺身體弱,還不是你天天拳打腳踢弄的。” “你崽子還怪我?信不信明天就把你貶出府。我跟你說,街上的小乞丐可不缺你這麼一個!”徐管家盛氣淩人,還想再上來踹一腳,被下人們攔住。 “好好好,你們都是一夥的,我走!”說罷,還很不甘心地“呸”了一句,才走出院子。 小烏好不容易饞著他家少爺回到房間,看著葉燼滲出衣服的血痕和滿身青紫的淤青,也是無奈。交代了仆從,吩咐幾句也走了。 三天後。 “我天,我活了?”一聲不大的驚叫從房內響起,嚇得門前侍衛一激靈,趕忙去通報徐管事。 葉槿鄒著眉看著如今的身體,不可察覺地搖搖頭:有點太虛了吧,這放在以前,是他不用一個巴掌都能呼死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自那一戰後,在外麵漂泊當了十幾年的鬼魂,如今還能落到別人身體裡,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誒呦,小雜種,睡了三天肯起啦。”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隨著大喇喇的步伐傳來—徐管家。 啊…葉槿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厚實的巴掌捏住臉,左右晃來晃去。本就沒痊愈的傷口被撕開,淤青也在床上碰撞。 “斯…”葉槿暗罵了一聲,終究還是沒說出口來。 好好地折磨了葉燼,看他滿臉呆滯,徐管家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誒,葉燼少爺,這事兒不許跟別人說啊。你看看你,整天文武都不行,這就當我教你了啊。”隨後,還哼著歌走了。 葉槿此刻還是有點蒙,但他也算摸清了一件事:這副身體的主人叫葉燼。看來,那個苦命的少爺是在這個徐管家的“魔爪”下,再因為身體比較“虛”,才被折磨死的。這才能輪得到今天自己趁虛而入。 都是苦命人啊。葉槿在心中默念。 “呃…他是誰啊?”末了,葉槿還是忍不住好奇,想看看能讓少爺這麼憋屈的人是誰。 “他誰?你腦子不會被打壞了吧!他不是徐管家嗎?每次仗著你爹冷落你就來欺負,我都一窩火,憋屈!”小烏也快要炸了。剛剛目睹了軟弱無能小少爺被霸淩,完了現在那人還一臉無所謂問自己徐管家是誰。 “少爺,你好自為之吧。”說完,小烏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人…怎麼都這脾氣。” 也無怪乎葉槿納悶,上一世,他可是詫吒風雲的天之驕子,就算化為鬼魂,看盡人間真真假假,也未曾遭受半點冤屈。 不過,葉家嘛,他還是有點印象。怕也是祖上有過戰功,這才攢了些陰德,能跟姓“葉”,還分到套宅院。 “不過…葉燼、葉槿…這名和我好像還挺配的。”新的小少爺陳思道。好不容易有了個身份,他可要好好看看這人間混的都是些什麼牛馬神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