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燼頓時感覺腳下像生了根，動彈不得，隻能呆在原地，無助地感到劍裹挾著劍風離自己越來越近。 　　就在要刺上的一剎那，身後有一物擋住了劍。隨著劍重重刺穿肉體的一聲，葉燼感到後背瞬間被血浸染，鮮血帶著體溫，瞬間鋪開，濕透一片。 　　驀然回身，小烏重重倒在了葉燼懷裡。 　　對麵都是高手，內裡霸道。雖說放在以前定是他能分分鐘秒掉的人，但現在卻惹不起。葉燼看著懷裡的小烏，經脈皆被刺穿—已經沒救了。 　　澎湃在他心中翻湧。雖然隻是一餘月，但他知道，小烏也是苦出身，也有過和這位少爺一樣的遭遇。或許，正是漸漸老了，才更看不得這種無辜的離別。隨著時間的流逝，葉燼感到那陣澎湃更按耐不住。 　　“行啊，你們動了我，就別怪我不客氣！” 　　葉燼運轉內力，一陣灼燒的痛感隨之而來，自心口出，又硬生生被壓在經脈中。 　　剎那間，地上積落的和竹枝末梢的竹葉都翻滾起來，圍繞著葉燼騰飛。翠葉連成一條碧綠如溪流的綢帶，漸漸挾上了水汽。 　　隨著一聲令下，翻飛的竹葉向四周射去，速度之疾，如同成千上萬把利箭，刺向四周圍上前的人。被射中的人如容斷線的木偶，一個接一個倒下。 　　但“砰”一聲，葉燼終究支撐不住，倒在地上。恍惚間，他看到還是有源源不斷的人向自己沖來，但好像又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擋住了。 　　是誰呢？恍惚間還沒想明白，葉燼就暈了過去。 　　幾個時辰後。 　　房間裡，莫輕寒看著躺在床上仍昏迷不醒的葉燼，嘆了口氣。想起剛才竹林中那陣青綠的光… 　　他還有好多東西想問明白呢。 　　另一邊，葉燼迷迷糊糊地醒了。他緩緩撐起身子，又感到一陣難以抵抗的沉重和乏力，重重跌到床板上。 　　“你醒了？”莫輕寒聽到聲響，轉頭看來。 　　葉燼瞇著眼睛，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也管不了什麼傷了，拖著病體就來到莫輕寒麵前，一手攥住他的衣領，近乎咬牙切齒道：“你到底要乾什麼！” 　　“喂！”莫輕寒也沒想到是這樣的開頭，弱小的心靈受到沉重的打擊：“你應該捫心自問一下，我乾啥了？” 　　葉燼還沒先從小烏的事情中緩過來，自是十分氣：“那些人，都是你安排的？” 　　“你把我想成啥人了，倒是你，過了這麼多年，還是這麼…讓人無語。” 　　“等一下，”葉燼一愣：“你怎麼…” 　　“嗬，我也意外得很咧。堂堂天下第一，就屈居成這樣？也別說，天下用這招“碧雨連天”最嫻熟的就是你了。” 　　“所以…當時是…” 　　“嗯。但某人還不是忘恩負義。”莫輕寒撇撇嘴，十分小心翼翼地…給了葉燼一個白眼。 　　一提到忘恩負義，葉燼又忍不住了，更用力的攥緊領口，道：“我再問一遍，你…” 　　突然，胸口一悶，疼痛順著經脈透盡全身，心頭猶甚。葉燼的手一鬆，整個人滑到了地上，一隻手俯撐著地，另隻手緊緊攥著胸口。麵色鐵青。 　　“喂，你可別碰瓷。”莫輕寒不屑地說。但過了一會兒，真沒聽到回聲，才慌了起來：“你…你沒事吧？可別在我這兒倒了啊，我沒辦法交代的，你師父你也不是不知道，會煩死我的。” 　　邊說，手邊往下撈葉燼。頓時感覺葉燼出了一身虛汗，卻渾身發冷，還止不住打顫。 　　莫輕寒把葉燼扶到床上，心裡慌得一批：他的內功至陰，若是輸給葉燼，隻怕傷上加傷。他隻好給懷裡的人裹上厚厚一層被子，再端來熱茶，緊緊摟著人喂茶。 　　你可別有事啊。莫輕寒心裡暗暗祈禱。 　　可能是祈禱起到了些作用，一刻鐘後，葉燼醒了。 　　他還是有些臉色發白，但好在不再打顫了。 　　“你到底怎麼回事？”莫輕寒端來熱茶，看著小口嘬著熱茶的葉燼。 　　“舊傷。” 　　“你這話騙不了我，當年一戰，你那些舊傷我都摸清楚了。” 　　“就是舊傷。”葉燼猶豫了一會兒，又道：“剛才包括之前那下…謝謝你，但我要問的，你還沒回答。” 　　“什麼？” 　　葉燼放下茶杯，一字一頓地盯著莫輕寒的眼睛，說道：“當年大戰，你為何從此不與外人談論？你蟄伏十四載而出，究竟是為了什麼，有什麼陰謀？” 　　“呃…第一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找書苑www.ｚhaoshuyuaｎ.com當年一戰，我們都被落石擊中，並未論出輸贏，所以我不談。何況，我並非蟄伏，而確是在養傷。” 　　“不，當年一戰，葉槿死了。如今…你就是天下第一。” 　　“你也錯了。這種取之不仁之事，我不會做，做了，我便不是莫輕寒。” 　　又沉默了半晌，葉燼才開口：“我相信你。” 　　隨後，兩人走出門外。清爽的涼風吹走沉悶，引得竹葉沙沙作響。 　　“你收拾了院子？” 　　“嗯。一堆死人，太難看了。” 　　“那…”葉燼想起小烏倒在地上的樣子，不由得心痛。 　　“你那個侍從？看你挺有感情的，我另外給他刨了個坑。” 　　“帶我去看。” 　　兩人一言不發來到莫輕寒為小烏做的墓前。隻是一個小小的土丘，上麵還沾染了些血跡，並不起眼。若是沒人打理，說不定不久後就會長滿竹子。 　　“你很喜歡他？”莫輕寒看著葉燼眼中的閃爍，問道。 　　葉燼搖搖頭，緩緩說：“我隻是…不想再有人因為我而死了。而且，也沒必要因為我這麼一個死了十四年的人，打亂那麼多人的生活。” 　　“可你現在不是死人了。” 　　“那就去看看我死的樣子吧。”葉燼輕輕地說，卻擾動了風聲。莫輕寒覺得，周圍的風和著這句話，都像在吹哀曲。 　　“去孤山？路有點兒遠，我帶你飛過去？” 　　“不，”葉燼搖搖頭，嘴角難得顯出一抹笑：“你飛不了。所以雖然遠，我們還是得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