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薑漓一覺醒來,推開門,就看見兩個人在小雨中持刀劍對峙,一個人是莫秋,另一個自然是劉朔山了。 薑漓心裡不由得緊張起來,但她沒有出聲音,仍然在原地看著。 相比之下,張小花倒是沒怎麼擔憂,這個點她剛睜開眼,打算賴會床再起來做飯,但感受到周圍空氣的潮濕,她忽然激動起來,對著窗外喊道:“朔山,我晾在外麵的藥你收了沒?” 正在醞釀氣勢的劉朔山和莫秋同時一怔,劉朔山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回了一句:“放心吧,我幫你收了。” “那就好。” 張小花心情放鬆,倒頭再睡。 劉朔山回過神來,打算繼續和莫秋比試,卻見莫秋此時有些心煩意亂,撇下一句:“不打了。”轉身就走。 “啊,怎麼了?” 劉朔山問了一下。 “你的武心已經不夠純粹了。”莫秋言簡意賅道。 劉朔山便問:“那麼,你以為的武心是指什麼呢?” 莫秋回過身,道:“起碼,須勇往直前,心裡毫無桎梏。” “也許吧。”劉朔山笑了笑,道:“我其實不那麼喜歡過刀光劍影的生活,但我依然喜歡把時間用來練功,就好像練武已經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當然,現在麼,小花也一樣,很重要。” “如此看來,或許是我看錯你了,但修煉對我而言,已經是支撐自己活下去的唯一信念,所以我要把它達到極致。”莫秋道。 劉朔山看著麵前的莫秋,不由得想起了曾經的自己,也是這樣逆著世俗冷眼,孤獨的行走,從不肯在人前流露脆弱,把很多事情看的很輕,又把少數事情看的很重。 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是有些苦澀。 莫秋還是忍不住自嘲道:“起碼你不是一個人,而我呢,像我這樣的人,隻好麻木的尋些事情做,假裝自己在這世上還算來過。” 說完,他的臉上恢復了冷漠,轉身離去。 過了一會,劉朔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待會,我請你喝酒,記得來。” 莫秋沒有回頭,依然繼續不緊不慢的走著。 劉朔山看著他的背影,低下頭再次摩挲了幾回手中的黑劍,將上麵的雨水擦去,然後回到屋裡。 …… 一座古鎮上,有一棟很簡樸、但看上去很有氣勢建築,上麵有一張牌匾,依稀可見寫著四個方正的字跡:龍家武館。 隻是此時武館看上去卻並沒有平時該有的熱鬧,裡麵練功的弟子並不多,一方麵是世道沒落,整個天下多是尚文鄙武之風,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此時的龍家已經沒落,傳到這代家主龍洪身上,許多武學已漸漸失傳,而龍洪習武天賦一般,未能將武學發揚光大,也沒有什麼智慧,為人隻是耿直,不懂得圓滑處世,守著家產卻隻是坐吃山空,好在他為人忠實敦厚,倒也能勉強把武館支撐下去,隻是,再往後恐怕就很難傳承了。 一間雅室內,一個婦人的聲音淡淡的傳來: “環環,默兒哪兒去了?” “回夫人,少爺說自己心裡悶,想出去走走,別的沒有交代。”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鬟打扮的少女答道。 “唉,好了,我知道了。”婦人嘆息一聲,沒有再說話。 “夫人,需要我去找少爺嗎?”環環小心翼翼的問。 “不,讓他一個人靜靜吧,他現在想必心裡很苦,這些東西我們幫不了,隻能靠他自己走出來。” 婦人手扶著額頭,臉上滿是心疼之色,卻還是阻止了讓環環去找兒子,她理解自己兒子,知道他心裡絕不好受,所以盡管看著難受卻沒法親自安慰。 —— 在一片寧靜的樹林中,一顆大樹上,有一道黑影覆蓋在樹枝上,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身穿黑色粗布長衫的少年。 少年穿著簡樸,看上去十七八歲,一副武者打扮,粗糙的衣服掩蓋不了身上武者特有的硬朗氣息,而微亂的頭發也掩蓋不了原本堅毅的臉孔。隻是此時的少年此時卻閉著眼睛,仿佛在睡覺,但仔細去看,卻能發現他眉宇間藏著的煩躁和鬱悶之意。 這個少年便是龍洪之子,龍默。 忽然,龍默緩緩睜開眼睛,直到眼睛適應了光線,他嘆了口氣,調整了一個舒服一點的姿勢,閉上眼睛想要再睡一會,可是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睡不著了。 他伸出手探險向懷裡,從懷裡顫顫抖抖的拿出一張紙,然後咬著牙再次拆開,看著上麵的白紙黑字。 那原本該是一封婚書,隻是,此時要與他相守的女子,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 良久,龍默才偏過頭去,將那張紙包裝好,再次放進懷中。 然後,他從樹上跳了下來,背上自己的佩劍,舉目四望,卻不知要做什麼。 “喲,好兄弟,原來你在這裡啊?害我找了半天。”忽然,一個洪亮的男子聲音傳來。 龍默抬頭一看,認出了眼前這位身穿武者勁裝、濃眉大眼,身材魁梧的年輕漢子,正是自己的好哥們張誌豪,他同時也是自己家武館一起習武的弟子,倆人從小打到大,關係不是一般的熟。 龍默便下意識的便道:“我在這裡關你啥事?你怎麼忽然來這裡?” “哎,你這話說的,我來這裡可不止是找你的。” “不找我,那你是來拉屎的嗎?” “草,你這嘴可真臭,我跟你說,我來這可不是閑得蛋疼找你乾仗的,而是想告訴你,你家來踢館的了。”張誌豪臉色嚴肅道。 “踢館?啥意思。”這下龍默暫時從情緒裡走出來了,來了點興趣。 “還能啥意思,就是有人來咱武館耀武揚威唄,對方是王家武館的,這可不好惹啊,他們這次來,據說不僅是要證明他們武館的實力更強,還想把咱們武館一舉吞並了,你說氣不氣人?”張誌豪氣急敗壞道。 “哼,踢就踢唄,反正龍洪那老混蛋那麼能,肯定沒什麼問題。”龍默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喂喂喂,你怎麼能這麼說,就算龍伯脾氣跟個石頭似的,說話難聽了些,但他畢竟對武館那是付出了一切,這是他一生的心血,整個武館現在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這時候需要咱們站出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算打不過又如何?至少咱們得有骨氣不是?”張誌豪拍拍胸脯道。 “我特麼不是怕打不過,我是他奶奶的氣不過,就因為他這張嘴,就知道氣人,把我娘氣的離家出走,而他整天除了嗶嗶,除了抱著酒罐子不放,自己做了什麼?他自己沒有本事,倒是對別人說一套是一套,從來不會為別人思考,隻會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不允許那可笑的自尊遭受一點打擊,你說就他那三腳貓功夫他配嗎?人要想有尊嚴的活著,就先自己硬起來,你看他做了什麼?對待外人倒是會委曲求全了,對待家人從來沒有一個好臉色,這是男人該有的樣子嗎?這件事愛咋咋地,我什麼也不會管,都滾犢子去吧!” 龍默忽然像一口沉寂了多年火山,一下子全部爆發了出來,甚至有些口不擇言了。 張誌豪難得看見龍默渾身顫抖的樣子,知道他是真的怒了,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過了一會兒,等到龍默冷靜了一些,張誌豪繼續開口道: “好吧,就算你不為了龍伯,那你至少為了咱們龍家武館的兄弟們吧,如今咱們武館被人打上門來了,這你能忍?” “我特麼當然忍不了,瑪德,以後誰也別想對老子說一句嘲諷的話,老子非把他們打的親媽都認不出來,走!正好爺現在心情很不爽,一塊去辦了這群混蛋!”龍默握緊拳頭,大步向前走了起來。 張誌豪看著龍默露出了怒火,自己心裡也跟著熱血沸騰,連忙跟了上去,心想:“瑪德,龍默說得對,誰特麼管你是誰,不服就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