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方丈倒立洗頭(1 / 1)

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就來到傍晚,紮著馬步蹲在桌前,一首端著飯,另一隻手拿著幾根齁鹹的香椿芽,晚飯就是這樣平平淡淡。   忽然,聽見嘩啦一聲,不遠處一個桌子塌了,正在吃飯的眾師父們紛紛懵逼,一個和尚摸了摸後腦勺笑著解釋道:“是白蟻,最近白蟻有點多。”   此事揭過。   吃完飯,就要睡覺了,一個師父給了我幾本經文讓我好好背誦,然後領著我去了間很普通的小屋。   這還是有錢開後門才有的待遇,不然隻能十幾個人擠在一塊睡,由於白天練功太累晚上必然有幾個鼾聲如雷,那滋味不敢想象。   換上一身普通僧衣,躺在發硬的床上,我感覺有點想家了。   倒也不算很累,打坐,看書。   不得不說,經文有極強的催眠效果,看了幾頁我就湧現出強烈的睡意,隻好放下,伸了個懶腰,出去打算散散步。   不知不覺來到大院,隻見一排竹林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裡。   嗯,方丈亦未寢。   “方丈,你也沒睡啊。”我上前道。   方丈身軀淡定,聲音蒼厚道:“賞月。”   我抬頭看了一眼月亮,道:“何夜無月?方丈每夜都這般雅興嗎?”   “年紀大了,總喜歡做這些閑事,多年後或許你也會這樣。”   “那方丈可就錯了,我現在就很愛做閑事,不然這個時候,我要麼就是睡覺,要麼就是看書或練功,不至於出來散步。”我說。   “楊公子身上這種鬆散感,確實很好,說明你慧根很高,很容易開悟,可惜,少點上進。”方丈笑道。   “佛門不是講究隨緣嗎?怎麼還用上進這個詞?”我說。   “隨緣不是無為,空明也不是無欲,事實上世人對佛門的誤解很大,總以為佛理泯滅人性,其實某些方麵佛家和道家還是很像的,不過道家弟子多是性情瀟灑、熱血俠義,而佛家更加遠離世俗,修的是大善,在世人眼裡人情味更少,真正的修佛者也往往非常清苦,所以修佛之人需要無比堅定的信念。”方丈緩緩道。   “堅定?那我確實沒有,我隻是個沉迷人間煙火、時常陶醉於酒色的俗人。”我實話實說。   “楊公子可有什麼平時比較愛做的事情?”   “那當然是勾欄聽……呃,這個不算,自然是寫詩、踏青,我還喜歡研究武學,可惜沒遇到高人指點。”   “嗯,那很不錯,你打套拳我看看。”方丈說。   “不敢不敢,獻醜了。”   我嘴上說著不敢,還是嘿嘿一笑,在月光下紮個馬步蹲穩,然後一板一眼地打了起來。   至於打的什麼,那便是武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啟蒙絕技——五步拳。   “預備式——弓步沖拳!彈踢沖拳!馬步架打!歇步蓋打!提膝穿掌!仆步穿掌!虛步挑掌!收式。”   打完收功,明明很想喘氣,還是憋住了,讓自己看上去非常輕鬆,一點都不累。   方丈果然看傻了,一臉呆滯,許久這才想起鼓掌:“好好好,五步拳打得湊合,你還會什麼功夫?”   “我還會劍法,要不要耍給方丈你看看?”我自告奮勇道。   “哎,不用不用了。”   方丈沉吟許久,還是下定決心,道:“清風啊,我實話實說,你習武天賦太差,還是走別的方向吧。”   我說:“方丈你這就小覷我了,我以前根本沒見過高手,最多就是在街上看見賣藝的江湖父女,都是苦命人混口飯吃,能有什麼高強本領?但現在不一樣了,方丈你深藏不露,想必跟你學習一段時間我必能扶搖直上。”   “有些道理,那我也打一套拳,看你能當場領會多少。”   說完,方丈凝神會氣,輕喝一聲,猛然推出一拳,繼而又是霸道的一掌,勁力至剛威猛,直透衣袖,在月下揮斥。   我眼睛睜的大大的,一眨不眨,默默牢記,並且在心裡快速演化,就連方丈每一次換氣的節奏,運勁的規律這些細節也在奮力捕捉。   沒多久,方丈一套拳打完,問道:“可曾領會?”   我皺眉想了一會兒,把剛才看到的畫麵快速消化,然後慢吞吞道:“我看不太懂,但我大受震撼,方丈打的好,方丈打的妙,能否請方丈再耍點器械,讓俺開開眼,沒準看多了就會了。”   “嗬,好吧,那就讓你再長長見識。”   方丈隨地抄起一根長棍,便呼呼舞了起來,須臾之間,就把棍法演繹完,繼而轉為槍法,槍法舞完,又來到大刀,然後又轉為一些冷門長兵器的用法。   最後,方丈把長棍一掰為二,雙手各持一短棍,開始演化短棍、雙刀、雙劍等打法,完畢後,扔掉一根短棍,開始演練單手武器的運用。   我看的津津有味,盡可能把方丈的招式臨摹下來,以後有空慢慢參悟,這本事不就學到手了?桀桀。   方丈演練完武藝,手中短棍一扔,道:“怎樣,可看懂了些許?”   我憨厚一笑,謙虛道:“弟子愚鈍,隻覺得方丈牛逼。”   “哈哈,剛才我演練的乃是自己這幾十年來畢生積累的精粹,你看不懂也正常,要是能看一眼就學會,我倒立……倒立洗頭。”   倒立洗頭?方丈,這可是你逼我的。本來我都做好悶聲發大財的準備了,可是我太想看你倒立洗頭了,桀桀桀……   “方丈,我記得出家人不打誑語是吧?”   “那是當然。”   “那太好了,弟子恭請老祖……呃,方丈倒立洗頭!”   “嗬嗬,清風,你的意思是你真學會了?哈哈哈,這不可能,絕對……臥槽(二聲)!”   方丈還未說完,我便抄起地上的短棍,呼呼生風地開始耍起了方才他練過的招式。   雖然功力和熟練度肯定和方丈苦修幾十年的高手沒法比,但在技巧的運用上,已經和原版達到了六七成的相似,有些高難度動作以我目前的身體素質做不出來,就簡單比劃了下,看上去是那個意思。   方丈目瞪狗呆,說不出話來。   我見方丈表情一副“還真被他學到本事了”的表情,便收了神通,嘴角一抿,勉強藏起奸笑,淡淡道:“方丈,該你兌現諾言了。”   “啊,什麼諾言?我剛才說話了嗎?”方丈開始裝傻。   “倒立洗頭,我可聽見了,你不會做不到吧?”   “誰說做不到的?隻是今天我頭很乾凈,暫時不需要洗,此事改日再論。”方丈連忙揭過,然後正色道:“老衲還真沒想到,清風你悟性還可以,居然學到了點東西,不過我剛才打的都是最基礎的東西,而且故意放慢了動作,你能記住幾招也很正常,但是切記,以後不要輕易流露這些招式,更別說是跟我學的。”   “懂,所謂財不外露,geigei~不過,方丈你一開始不是說你演練的招式是你幾十年的精粹嗎?怎麼又成基礎東西了?”我說。   “呃——”方丈又沉默了。   “時候不早了,方丈還要繼續賞月嗎?”我說。   “啊?對對對,已經夜半了,你趕緊回去休息,明天你就要跟其他弟子一樣修行了,提醒你一句,會有點累。嗯,我也要回禪房了。”方丈背著雙手就要離開了。   “好的吧。”我意興闌珊,本想著再向方丈請教幾招,看這樣子他也不肯再教了,畢竟我也不是寺中僧人,能白嫖這麼多招已經很不錯了。   趁著腦海中記住的東西還沒忘,我一邊回去一邊在心裡默默推演那些招數,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個時辰,已是後半夜,我這才想起方丈的話,今天的修行會有點累,盡管依然亢奮,還是強迫自己入睡了。   ——   果然是很累的一天。   感覺剛睡著就被晃醒了,慢悠悠的穿好衣服來到外麵,稀裡糊塗的加入挑水大軍,兩隻手各挑著十幾斤重的木桶,跑上三裡地,去打好水,再急火火地跑回來,這麼一躺下來,我感覺頂得上自己以前半個月的訓練強度,直接快升天了。   紮著馬步吃完早飯,然後跟著一個師父去刻佛經去了,注意,不是手抄,而是用刻刀在石碑上刻字,好家夥,我一個剛來的,何德何能鐫刻碑文啊?方丈要不這個活還是交給其他高僧吧?   刻了一上午,字也沒弄好幾個,反倒手脖子快廢了,不過,看著一個個遒勁剛正的大字被我刻畫出來,還是有種收獲感的。   中午,吃完午飯,總算可以休息一會,跟著另一位師父學習打坐敲木魚,念經,由於上午勞動量太大,我坐著坐著睡著了,剛睡著就被師父一聲金剛喝震醒了。   下午,武僧們繼續練武,在臺階上來回蹲跳,打木樁,練抗打能力,互相對練等等,我自認為還遠不到能和大和尚過招的地步,老老實實的在一旁看著他們練。   看了一會,還是乾自己的雜活去了,掃地,洗衣服,去廚房摘菜等,算是好好休息了一下。   完事之後,已是日落西山,我拖著疲憊的身體隨意逛著,無意中發現了一個三十來歲胡子拉碴的夥夫,正百無聊賴地劈著柴。   隻見他單手舉起,哢嚓劈下一刀,那刀刃便卡在了粗壯的木材中,而他手腕一震,那木材中卡住刀刃的地方裂紋便延長了幾分,然後他雙手抱住木樁,發力一掰,那合抱粗的木樁便徹底裂成了兩半。   後麵,他把木樁直立著放好,迅速揮刀縱砍了數下,然後把手中闊刀扔下,走上前去,把木樁拿在手中,輕輕一掰,就將其掰成數段。   “這位師父,好刀法!”我忍不住稱贊道。   那夥夫淡淡看了我一眼,道:“你不是寺裡的人。”   我說:“我算是俗家弟子,昨天才來的。”   “哦。”   “大師,我看你也是個深藏不露的人,能不能教我兩招?”   “不教。”   “為何不教?”   “因為不想。”   “為啥不想?”   “不想就是不想。”   “不行,我就要學!”   “滾。”   “俺不。”   “別逼我扇你。”   “那我可要告方丈了。”   “你他娘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嘿嘿……”   最終,這位大哥還是屈服於我的臉皮,耐著性子跟我多聊了幾句。   “為何想練武?”   “因為讀書沒意思。”   “那倒確實是。”大哥也認同了我的理由。   “大哥,敢問姓名?”   “胡人鳳。”   “胡大哥,俺叫楊清風。”   “楊羲之是你爹?”   “啊正是,你也認得他?”   “聽說過,在文人裡,他算是少數能配得上自己名聲的一個。”   “哦。”   “你覺得刀法應該怎樣?”   “啊,應該鋤強扶弱,至剛至猛!”   “剛你個頭。”   “啊,不對嗎?”   “我年輕的時候就是因為太剛……算了不說了,反正,無論是武學還是做人,都得學會藏鋒,順勢而為,方為長久之道。”   我回想起剛才胡人鳳劈刀的方法,也覺得他說得對,真要一刀劈到底,那得多累。   又聊了一會,胡人鳳最後道:   “你要真想學刀,我不攔著,能學多少是你的本事,明天早晨跟我去山上砍柴別忘了。”   “呃,好!”   ——   是夜,方丈亦未寢。   “方丈,明天我想跟胡人鳳學刀。”   “嗯?他答應你了?稀奇事,去吧去吧。”   “好嘞!對了,您什麼時候表演倒立洗頭啊?”   方丈在禪房內開始裝死。   “方丈,方丈?您睡了嗎?”   “睡了,勿擾。”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