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七環外,東景苑小區內。 這是一個偏僻的老式居民區。陳舊的民房,狹窄的街道,旁邊還有個破爛的養豬場。 時值寒冬臘月,半夜三更。 一陣風吹來,空氣中夾雜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十八歲的邢宇,一米七二的個子,長相清秀,穿著破舊的棉襖,手裡拿著半瓶二鍋頭。 他搖搖晃晃地走在長長的深街小巷裡,感到頭暈目眩,一陣惡心,扶著路邊的電線桿,嘔吐不止。 今天是個倒黴的日子,先是失業,在回去的路上又把行人給撞了,唯一的一臺二手電動車,也被交警查扣了。 一堆醫藥費清單,賠償費,看得他眼花繚亂。不過還好傷者沒有性命之憂,不然就要吃官司坐牢了。 邢宇是個孤兒,從小無依無靠。除了一個鐵哥們外沒有什麼親人,甚至連一個談心的朋友都沒有。 “房租明天就要到期了,怎麼辦?”掏出褲兜裡僅剩的一張百元大鈔,邢宇失魂落魄道。 現在,已經深夜十二點多鐘了,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隻有邢宇一個人孤零零地走著。 “來人啦!快來救火啊!” 忽然,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從不遠處傳來。 “不好!” 邢宇抬頭望向前方,看見一裡之外的小酒館上空飄著濃濃的黑煙,頓時扔掉手中的二鍋頭拔腿跑了過去。 “小宇,快!快……幫我滅火!” 三十多歲的王麗君,風韻猶存,拽著剛剛跑來的邢宇,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他的胳膊就朝酒館裡走。 “不行!”邢宇毅然推開了身旁的王麗君。 “小宇,你……”王麗君略感詫異,神情痛苦不堪失望道。 “麗君姐,我年輕力壯手腳靈活,萬一有什麼危險的話我自己可以應付得來,你到外麵繼續求助更有用。”邢宇開口說道。 “這……”王麗君一臉尷尬,低頭羞愧道。 “就這樣,我去了。” 邢宇說完,迅速掀開鋪在餐桌上的臺布披在身上打好結,轉身跑到廁所打開水龍頭接了一盆冰水。 咬著牙毫不猶豫,朝自己劈頭蓋臉的淋了下去,凍得渾身瑟瑟發抖,直哆嗦。 將放在門後麵的細水管套在水龍頭上,把總水閥調到最大,手裡拿著水管沖進了後麵的廚房。 剎那,迎麵撲來陣陣熱氣,濃煙滾滾熏得眼淚直流。 火勢很大,範圍很廣,火焰不斷地向四周開始蔓延。 整個廚房幾乎被熊熊烈火包裹著,唯有出口處不曾被引燃,還可以勉強站人。 邢宇站在門口,左手用勁捏著水管口將水分散開來噴向四周,右手捂著鼻子盡量放緩呼吸。 周身的溫度很高,並且在迅速攀升,堪比夏日的驕陽更猛。 咳咳! 不久,邢宇喉嚨有些發麻,開始咳嗽起來。 他置身於火熱之中苦苦支撐,額頭上的汗水快速蒸發著,身上的濕臺布也幾乎快要被烘乾了。 撲通一聲! 漸漸地,邢宇感到口乾舌燥,胸悶氣短頭昏眼花,腿腳不穩一下栽倒在地,眼前的場景慢慢變得模糊起來。 邢宇安逸地躺在地上,麵對無情的大火似乎沒有一絲害怕。 長期以來苦悶的生活,讓他受夠了種種委屈,此刻仿佛得到了解脫。 “我要死了嗎?” 邢宇閉著眼趴在地上,四肢不能動彈,腦海卻格外清醒。 他處在一個奇妙的境界裡,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心神一片空靈,如臨夢境。 夢境中,貼在墻壁上的灶神畫像亮光一閃,從畫紙中走出了一個鶴發童顏的老仙翁。 老仙翁手杵拐杖,一臉慈祥的樣子,微笑著一指點向前方。 豁然邢宇發現自己的靈魂不受控製脫離了身體,一步一步來到了他的麵前。 “邢宇,你可願拜我為師?”老仙翁一手捋著胡須仔細端詳道。 “你是神仙?”邢宇好奇道。 “正是!我乃灶神!”老仙翁好像有些不高興了,再次重復道:“你可願拜我為師?” “可有好處!”邢宇學著老仙翁的腔調說道。 別說這是在做夢,即使這世間真的有神仙的存在,他也無所畏懼,連死都不怕的人了,還會怕什麼? “你……孺子不可救也!”老仙翁氣急敗壞,沒想到他會如此不開眼界。 “要收就收,不收拉倒!反正沒有禮物給的話,你這個便宜師傅老子不拜了。” “好吧!” 老仙翁看著眼前厚顏無恥的小子,一臉無奈。 隻怪當初不該在其他仙友麵前誇下海口,如今弄得灰頭土臉,著實難堪最終服軟。 “東西呢?”邢宇問道。 “先拜師!”老仙翁板著臉說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尊師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邢宇站在原地思量一番,估計仙人是不會說謊的,便不再胡攪蠻纏伏地跪拜道。 “一拜可不行!”老仙翁看著跪在地上的徒弟指點道。 “師傅,行了嗎?”邢宇叩拜了三下。 “繼續!”老仙翁擺了擺手。 “師傅,可以了吧!”邢宇叩拜了十下。 “繼續!”老仙翁拍了拍衣服。 邢宇看著老仙翁頗為不滿的樣子,知道自己之前的確有些囂張過火了。 為了挽救自己的形象得到至寶,他也是拚了,連連俯首磕頭。 “好了,徒兒起來吧!”直到磕了整整一百下,老仙翁樂嗬嗬笑道。 “謝師傅!”邢宇叩拜了半個時辰後,猛然起身隻覺得頭冒金星,一陣暈乎。 “徒兒,為師這裡有廚經一本,道勺一個,你要用心習之。以後每日對著為師的畫像行三叩九拜之禮,早晚供奉紅糖、茶、煙草。切記!切記!” 言罷,眨眼間,老仙翁沒入畫像之中,消失不見。 老仙翁一走,邢宇的靈魂也自動回到了身體裡,徹底昏迷了過去。 轟隆!一道爆炸聲響起。 由於廚房的溫度越升越高,裡麵的天然氣管道在高溫的烘烤下瞬間爆炸,強大的氣流震裂了結實的墻壁。 小酒館在大火中,轟然倒塌成為了廢墟。 “啊!不——” 站在酒館外的王麗君聽見爆炸聲的頃刻,一下子癱軟在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