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朝國都,定堯。陽春三月,花似錦、柳如煙,惠風和暢、流波宛轉、乳燕呢喃,更兼鳳閣龍樓、雕欄玉砌,琳瑯滿目,人流如織,一派繁榮昌盛、天下承平的大好景象。 此時,定堯城北門處十來個錦衣華服的公侯子弟騎乘高頭大馬,後麵跟著一群仆從、侍衛,沿著官道緩緩向城外而去。 為首一人,二十三四年紀,身材修長、劍眉星目、懸鼻薄唇,頭戴紫金冠,身穿龍紋白袍,腰懸七星寶劍,騎著雪白駿馬,神采飛揚,舉手投足間盡顯高貴沉穩,正是虞朝當今天子仁武皇帝第四子虞行誌,五年前受封晉王,鎮守一方。 仁武皇帝誕有六子二女,盡是嫡出。長子虞行世,當朝太子;次子虞行義,封秦王;三子虞行英,封齊王;四子虞行誌,封晉王;五子虞行文,封楚王;六子虞行武,封魏王;長女虞行虞行婧,封安寧公主;幼女虞行姝,封安樂公主。六子二女盡是人中龍鳳。 晉王此次入京麵聖,尚未返回封地,遂與兒時好友小聚一番,出城賞景,以圖一樂。 這時,晉王身後,一個紫衣青年騎著黑色駿馬靠上前來,笑嘻嘻拱手道:“殿下,聽聞你這次回京,兄弟們可是高興得很,想你多留幾日,大家一起大醉幾場。今日出城遊玩,定要多敬你幾杯,一醉方休。” 晉王莞爾,看著紫衣青年道:“我何嘗不想多留幾日,與兄弟們觥籌交錯,促膝長談。隻是我受封晉王,有牧守之責,身不由己,須謹守皇室規矩、朝廷法度。此番回京,一是覲見父皇母後,盡兒女之道;二是呈報封地情況,盡臣下之道。” 停了一停,晉王又道:“你小子身為兵部尚書的大少爺,名揚京城的陳康公子,才小我兩歲,也算老大不小了,不要成天鬥雞走馬,還是要爭取立個功、謀個職。”說罷,回頭看了看後麵那幫公侯子弟,又道:“待會我還要給這幫家夥說道說道。” “殿下所言極是。你回京時,兄弟們便商量好了,讓家裡向皇上稟報,待你返回封地時,大家隨你到並州,那裡臨近邊關,又在你手下乾事,容易建功立業,也好撈個封妻蔭子。”陳康一本正經地答道。 隨即,這家夥又是嬉皮笑臉:“嘿嘿,待我立了功勞回來,聖上給我封個什麼侯、什麼官的話,看我家老爺子還怎麼說我不學無術、不乾正事。不過今天最重要的是和我們的晉王大哥你盡情遊玩,喝酒吃肉。” 晉王道:“你和兄弟們有乾事立功的心,我非常開心。如果父皇能同意你們隨我去並州的話,我一定幫兄弟們多爭取乾事立功的機會。” 忽然,晉王的語氣變得低沉起來:“不過你小子也別把事情想得簡單了,那可不比喝酒吃肉。前年,我奉命到延州巡邊撫軍時,發現北邊的胡蒙王朝蠢蠢欲動,有南下跡象,目前延州一線厲兵秣馬,嚴陣以待。相鄰的並州、涼州也是氣氛緊張,屯兵積糧,為延州囤積和輸送物資,以備不虞。如兄弟們真到了並州,事情有你們乾的。” 晉王與陳康駢馬交談,領著那幫公侯子弟沿著官道緩緩而去。 眾人行了五六裡,到了個山清水秀、鳥語花香之處,早有仆從、侍衛準備妥當,前來官道迎接。 晉王等人正待下馬,突然一陣急促紛亂的馬蹄聲自北麵傳來,並隱隱約約傳來“閃開!閃開!”的喝吼聲,驚得官道上的行人紛紛避讓。 晉王駐馬而望,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思索之色。 早有幾個侍衛一字排開橫在路中,為晉王護駕。 馬蹄聲與喝吼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隻見六騎衣甲飄零的軍士沿官道向定堯城伏鞍撲麵而來。 侍衛拔刀在手,其中一人向著那六騎軍士喝到:“來者何人!晉王殿下在此,勿要驚擾殿下!” “籲——!”那六騎軍士停下馬來,盡是征塵撲撲、滿身血痕。 當先一個三四十歲將領模樣的軍士,背負奔命囊書,抱拳高聲道:“末將延州九嶺關守關旗副餘正勇,見過晉王殿下,隻因軍情緊急,要向朝廷奏報,沖撞殿下,還請恕罪。” 晉王神色一緊,策馬向前,揮退侍衛,說道:“無妨。餘將軍,你等如此緊忙,莫非延州出事了?!” 餘正勇看看左右和晉王身後,拱手道:“軍情重大,請殿下移步,待末將單獨向殿下稟報”。說罷,下馬來請晉王。 二人走到路邊僻靜處,餘正勇見左右無人,便急速說道:“晉王,十日前,胡蒙王朝起兵二十餘萬,突襲我九嶺關,守關主將左定忠將軍率末將和眾軍士拚死抵擋,血染沙場,三日間將士死亡過半。左將軍令我等殺出重圍,向朝廷告急。末將等人星夜兼程,不敢有絲毫延誤,但又遭胡蒙王朝派兵追殺,隨末將突圍的五十名驍勇之士連番激戰,如今連同末將隻剩六人了。……”說著,這鐵血男兒不禁垂下淚來。 晉王連忙扶起餘正勇,正色道:“將軍等為國盡忠,可昭日月,定當奏明聖上,撫恤逝者,厚待生者!” 停了停,晉王疑惑道:“九嶺關是我大虞天險,延州門戶,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屯有雄兵十萬,左將軍和眾將士能征善戰,枕戈待旦,日夜嚴防胡蒙犯邊。情報、糧草、防禦設施等均已備足,怎的對胡蒙突襲應對如此被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三日間將士死傷過半!?” “殿下有所不知,胡蒙王朝四五萬軍兵悄然越過九嶺關右側的蒼龍嶺,猛擊九嶺關側背,半日間連破我軍三寨。關前胡蒙軍隊反復沖擊,隻進不退,悍不畏死。……”餘正勇低嘆。 “胡蒙是我大虞宿敵,本王素知其民風彪悍、好戰成性,軍隊戰鬥力極強,短兵相接,我大虞軍士並無優勢。但要說胡蒙數萬軍兵悄然越過蒼龍嶺,實在令人難相信。蒼龍嶺麵向胡蒙那側雲崖絕壁,上接重霄、下臨無地,是猿猱愁攀、飛鳥難越的天險,況且我大虞早已在嶺上駐有一萬精兵,引為九嶺關膀臂,三五人尚不得偷渡,他胡蒙四五萬軍兵如何能悄然越過?!”晉王盯著餘正勇沉聲說道,似乎難以置信。 餘正勇聞言,連忙說道:“殿下明鑒。不僅是殿下難以相信,當初嶺上幸存逃亡回關的軍士向左將軍報告後,左將軍和末將等聽聞這個消息,也是感覺不可思議,以為駐軍是為了洗脫丟嶺罪責,謊報軍情。據嶺上幸存逃亡回來的軍士所言,胡蒙軍兵非是攀巖而上,而是借著夜色從天而降,嶺上駐軍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一萬精兵隻剩得三五百人回來。胡蒙軍兵又乘勢猛攻九嶺關側背,連破三寨。” “從天而降?他胡蒙軍士既無翅膀,也非神仙,即便搭乘木鳥、飛箏、天燈,四五萬軍兵也不是一時三刻就能完成的?況且蒼龍嶺是九嶺關的最高峰,就算想搭乘木鳥、飛箏滑翔而來也是有心無力。”晉王很是詫異。 晉王的疑問,引出了一番事來,翻開了故事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