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那修士聽著臺下的噓聲嘲諷聲喝罵聲,怒火沖天,如自己被罵了一般。睜著怪眼,指著李君平罵道:“混賬!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捋我許飛胡須。還不給我死來!” 話音未落,這個自稱許飛的修士神識已鎖定李君平,隨即手一揚,那早已抓在手中的一塊金磚挾帶著風雷之聲,如炮彈一般徑向李君平劈頭砸來,將練氣九層的氣勢和實力展現得一覽無餘,下手毫不留情。 李君平雖對臺下各種冷嘲熱諷和許飛喝罵並不在意,但是人都有三分火氣,同時也感覺到了許飛對自己的殺意,心中暗怒,自然也不會留手。要知道大虞長興侯、蕩寇將軍的爵位、官職是在疆場上從死人堆中拚殺出來的。真要論殺敵數量,恐怕這場中修士殺的人加起來也未必有李君平多。 李君平眉頭一擰,那種料敵先機的本能配合著神識,早將金磚的軌跡查探得真切,左腳向前看似隨意地邁出一步,身子已然避開金磚軌跡,右手倒執的鐵槊鋒刃毫無征兆地向上一挑,“叮!”那金磚尾部猶如主動撞上槊鋒,瞬間火星四濺,金磚也因這一撞失去準頭,如醉漢一般在空中晃了幾晃。 臺下一片嘩然。很多人以為李君平練氣七層的修為,麵對練氣九層的許飛,極有可能連一招都過不了,就要死在許飛手下。 畢竟了解許飛的人都知道這個家夥在練氣九層的修士也是極為強悍的那種,心狠手辣,更何況此時是在爭奪進入東來秘境的僅剩的幾個預選名額,決然不會出現出手大意、出手試探、出手留情等類似情況。 如今見李君平居然看似輕鬆地避開了許飛蓄勢一擊,眾人心中不免疑惑,難道是許飛發揮失常,想想又覺得不可能,修士不比凡人,哪有那麼容易。 看來要麼是那個練氣七層的家夥運氣實在太好,出現巧合,要麼就是真有幾分本事,但雙方兩層的修為差距如和尚頭頂的虱子——明擺著,縱然有幾分本事又能如何,最多就是多堅持一下罷了,結局已定。 那許飛更是吃了一驚,這練氣七層的家夥居然好巧不巧一槊點在了金磚受力的薄弱處,如洶湧澎湃的洪流突然被截斷了一般打亂了節奏,那原本暗藏著的後招便無法乘勢施展,隻能重新組織。 許飛雖是驚訝,心念神思和行動卻未受任何影響,一擊不成,便運起身法,隻見身形在臺上快速移動,肉眼難見。同時雙手掐訣,指影翻飛,金磚在空中圍著李君平呼嘯著飛轉一圈,突然一分為二,再轉一圈又二分為四,真假難辨,從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如隕石般向李君平砸來,軌跡相比第一招更加復雜,去速更急、來勢更猛。 臺下吃瓜的修士中有人哼道:“許飛這家夥實力又提升了,他那金磚百影都練出四個影了……”一些已經取得東來秘境預選資格的修士看著臺上的許飛,神情也不由凝重起來——實力好強,必成爭奪正式名額的強勁對手! 李君平自是萬分小心,神色凝重、神識狂掃,料敵先機的本能感到四道急速而來的金磚之影中,砸向自己左肋下的那道似乎威脅要大一些,其餘三道以目前的眼力尚不能分辨真假。 避實擊虛,直搗黃龍。此時凡俗間的兵法派上了用場。李君平心忖間身子向前一竄,隨即一個側滑,原地留下幾道青色殘影,間不容發間不僅避開了那道威脅最大的金磚之影,還從另外兩道金磚之影的間隙中閃避出來,沖出四道金磚之影的包圍,對手的神識鎖定此時已無濟於事。 這一前竄一側滑,在旁觀的人看來既快如電光石火,又穩如閑庭信步,更詭異的是好似李君平早就知道這四道金磚之影的軌跡,提前做出反應,金磚自己去迎合目標的反應一般。 四周的修士一大部分自認為闖蕩幾十年,見多識廣,如今看到臺上李君平的應對,瞬間覺得開了眼界。在修真界,應對這種類似金磚之影的圍殺,通常不都是運起什麼金鐘罩、鐵布衫等防禦法門,或者是防禦法器、符籙等硬扛,硬碰硬,看矛厲害還是盾厲害麼?居然還有人玩這出這種新穎的應對方式,其實說白了就一個字——躲。 其實這不是什麼高深的東西,而是修士擁有凡人難以企及的能力,又在修真界呆得太久,見多了讓凡俗匪夷所思的功法、兵器、寶物等等,遇到情況第一反應就是用修士擁有的能力去應對,反而對凡俗中司空見慣,三歲小兒就能做出的本能反應拋諸腦後,把簡單的事搞得復雜化,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慣性思維吧。 一些自詡高手的修士看到李君平的應對方式,立馬反應過來,不禁心下暗道“慚愧!老子居然想復雜了,原本輕鬆就可以搞定的事情,我還挖空心思想半天……”當然,有這種應對方式,也是因李君平乃剛進入修真界的菜鳥,又無人指點,全靠自己摸索,覺得怎麼有效怎麼來,潛意識裡麵還是凡俗的思維,說起來也算是另一種慣性思維吧。如果一開始李君平就進入門派等受到這樣那樣的教導灌輸,恐怕也未必想得出這種應對方式。 但要說李君平的應對方式相比於其他修士第一反應的應對方式,哪一種更好,隻能說一飲一啄、是好是壞,難以言明。 臺上的李君平自然不知道眾修士的想法,在沖出金磚之影包圍的瞬間,已憑著神識和本能對滿臺移動的許飛的感應,腳下一蹬,手中鐵槊一振,一招“奪命槊”中的“千裡殺將”,槊尖閃過一點厲芒,挾帶著破空之聲,連人帶槊直取臺上一個角落的許飛人影。 且說許飛見李君平以“躲”的方式避開了金磚之影的圍殺,也是一怔,飛快掐動的指訣和移動的身形也無意識、微不可察地頓了一頓,也就在這個當口,對麵一人一槊已快如迅雷朝自己而來,十來丈的距離眨眼便到。 許飛心下大驚,自己一身能耐十之八九均在金磚之上,如今金磚還在遠處,敵人已到麵前,馭使金磚抵擋已然不及,但自身練氣九層的修為相比對手練氣七層的修為有著先天優勢,自然驚而不慌,腳步虛移,身子一側,也用起了“躲”字訣,速度比李君平要快上不少,這就是修為的差距。 作為一個在修真界闖蕩許久的修士來說,許飛的應對毫無破綻。可是,許飛與其他眾多修士一樣,犯了一個不是錯誤的錯誤,就是對李君平知其一不知其二,殊不知李君平防守和進攻的應對,是以料敵先機的本能為依托的,那才是李君平的底層邏輯。 一個錯誤或許沒什麼,也或許就是成與敗、勝與負、生與死的距離,在許飛移動身形的瞬間,那閃著厲芒的槊尖已提前了那麼一瞬到了許飛將要移動到的位置—— “啊!”一聲急促低沉的慘叫響起,兩道人影靜止下來,一條約莫兩尺長的槊鋒穿過了許飛的咽喉,從後頸露出一大截閃著寒芒,許飛雙眼暴凸,口中噴血,兩手如爪,無意識地亂抓亂動,尺許長的金磚掉在臺上不遠處。 驀然,槊鋒一攪,隨即抽出。 許飛咽喉上拳頭大的血洞噴出三四尺遠的熱血,暴凸的雙眼最後看了一眼麵前那個持槊紮穿自己脖頸的隻有練氣七層的青衫人,便如爛泥般滾倒在臺上,身死道消。臺下寂靜無聲。 待李君平已經把掉在臺上的金磚收好,將許飛屍體上的儲物袋解下掛在腰間,臺下才猛地爆發出轟然之聲——形勢反轉,出人意料,讓臺下的吃瓜修士有些難以置信,自然會有形形色色的驚嘆。 李君平站在臺上,平息了一下略有起伏的氣息,畢竟這是進入修真界以來第一次與修士爭鬥、第一次戰勝修士、第一次滅殺修士,與在凡俗時三兄弟合力滅殺的那個修士不可同日而語。 這麼多個“第一次”加在一起,即便李君平再沉穩,又豈能無動於衷?! 這一戰,雖然看起來李君平勝得輕鬆寫意、乾凈利落,實際上體內真元已然消耗不少,畢竟兩層的修為差距在那擺著,真元的數量和質量無法逾越,該吃的虧還得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能說因為打得兇就從練氣七層變成練氣九層了,哪有這個道理。 幸好許飛儲物袋裡有不少低級靈石,倒是便宜了李君平,暗中破開許飛烙印在儲物袋上的殘餘神識,摸出一塊靈石握在手裡吸收,恢復真元。 臺上,李君平恢復著真元,靜待下一個對手的到來。臺下,吃瓜修士的轟然之聲不絕於耳,整整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回過神來,看向李君平的眼光也不知不覺變了,不少人眼中盡是凝重之色,但也有不少人不以為然,認為李君平勝得僥幸,無非就是幾分運氣而已,何足掛齒。 這不,已經有一個衣著華麗,自詡實力強橫,眉宇間帶著幾分傲氣的年輕修士躍上臺,要戳破李君平的光環,實則是要殺了李君平爭奪預選資格,修真界哪有那麼多意氣之爭,大家都不是三歲小孩。 隻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李君平有了滅殺許飛的經驗墊底,現在動起手來更加自如流暢,三下五除二便這家夥重傷在臺上,若非認輸及時,隻怕已步入許飛後塵。其實這家夥的實力與許飛在伯仲之間,可是經不住之前李君平已經完成了從零到一的突破,結果自然很悲催。 在李君平的示意下,這家夥強忍著傷痛,悻悻交出身上的靈石當做買命錢,然後連滾帶爬下臺自去療傷。 連勝兩場,而且第二場比第一場勝得還要輕鬆一些。四周的修士心中都有桿秤,再沒人認為臺上那個修為隻有練氣七的青衫修士在撞大運,不僅有真才實學,還實力強悍。所以,無論何時、無論何處,實力才是最好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