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這點糧食不過是杯水車薪。” 　　洛無心看著瘦骨嶙峋領粥的災民嘆氣道。 　　“公公最近愁得頭發都白了。” 　　韋公公頭發不是早就白了嗎？ 　　“隻靠官家賑災，確實不夠。” 　　“大人何不讓那些糧商也參與進來？” 　　“不行的。”這個一路上敲詐勒索的，在韋公公麵前獻媚讒言的裁決司司主搖了搖頭：“商人卑鄙，若是讓他們進來，隻怕等災年過去，百姓錢財徒弟俱歸商人了。” 　　“主要還是運糧的成本太高了。” 　　“屬下倒是有一記。”宋修心中一動，開口說道。 　　“哦，你說說。” 　　洛無心揮揮手，示意他不必拘謹。 　　“朝廷不是有鹽引嗎？這次何不讓那些巨商富賈運糧入豫，朝廷再定個規矩，賣出多少糧可換一張鹽引。” 　　“如此，那些商賈如何不趨之若鶩？” 　　洛無心的眼睛亮了起來。 　　“可是這般，百姓還是買不起糧啊。” 　　“那些商賈必然把糧價定得其高。” 　　“朝廷可以定價。” 　　“將價格壓下去，隻要有利可圖，商賈必然趨之若鶩。” 　　“且允許天下商賈逐之，那些無法插手鹽商生意的商人如何不心動？” 　　洛無心笑了起來，看了一眼宋修：“如此這般，可把那些人得罪恨了，鹽可是他們的根基。” 　　“可百姓，是朝廷的根基。” 　　“有道理。” 　　“可如此這般，糧食最後也不過是被那些豪紳地主買走了。” 　　“可允許商賈往糧食中摻雜糠，砂石。” 　　“哦？” 　　“繼續。” 　　“朝廷隻需要派人監督，規定砂石糠比例不能超過幾許，再規定糧價，哪怕是原來未曾饑荒時的糧價，那也是大大的有利可圖。” 　　“可百姓依苦啊，他們沒什麼錢的。” 　　“大人，隻要能活下去，活到明年秋收，便勝過一切。” 　　“同時官府繼續設粥棚，雙管齊下。” 　　“並下令嚴禁賤買百姓土地，隻禁賤買，不禁正常買賣，若有必要，殺雞儆猴，如此這般，災荒有望。” 　　洛無心渡著步。 　　許久。 　　他重重拍了一下手：“我要去見公公。” 　　…… 　　京都。 　　此時已然九月。 　　宋修再次回到了京都。 　　賑災之事已經初見成效，再無他的事。 　　他再次成了那個天牢的預祝。 　　就這樣。 　　時間很快就過了一年。 　　“唉，聽說了嗎？” 　　“韋公公借著此次賑災在豫州撈了很多錢。” 　　“那可……有人看見了，十多倆馬車悄悄進了福王府。” 　　“噓，你不要命了？” 　　“前幾月那蘇撫不過是參了一本，自己被斬首了不受家人還都流放你了，閉上你的嘴，別害我我們。” 　　酒樓中。 　　宋修對此充耳不聞。 　　或許。 　　這是真的。 　　宋修可是知道，就洛無心一路敲詐勒索的那些錢財就裝了整整六倆馬車，這還隻是洛無心一個人。 　　可以想象，其他所有人加起來是一個何等可怕的數字。 　　宋修一直覺得韋公公是個好人，至少他認識的那個韋公公是個好人，但是如今想來，或許韋公公隻是對於他來說是個好人。洛無心是打上深深韋公公烙印的人，他此番作為…… 　　宋修最終默默離開了酒樓。 　　再過些日子，就是冬天了。 　　但是幾年冬天，那些災民的日子應該會好過一點了，雖然依舊會死很多人。 　　宋修這般想著，朝著鎮魔司的大獄走去。 　　“宋修。” 　　宋修抬頭，是洛無心。 　　洛無心笑瞇瞇的，那張胖胖的臉上，眼睛瞇成了一條小縫：“此番賑災，多虧了你出的主意。” 　　“我已稟明公公，想必不久你便有許多賞賜。” 　　“都是公公和大人的功勞，我不過是胡說幾句。”宋修連忙抱拳。 　　洛無心笑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宋修。” 　　“想不想到我裁決司來？” 　　洛無心開口道，若是普通人此時必然狂喜。洛無心那是誰，裁決司的司主，為皇上執掌裁決司這把刀的人，他的這句話，無疑是向你鋪開了一條通天大道。 　　一條平步青雲的路。 　　“宋修，裁決司和鎮魔司不一樣的。” 　　洛無心壓低了聲音：“鎮魔司和裁決司，和大夏不是一路人。” 　　“他們的存在很久遠，他們不會忠於大夏，隻是因為某些原因，他們才成了名義上的大夏鎮魔司。” 　　“在本朝之前，裁決司並不存在。” 　　“陛下想掌控鎮魔司，所以設立了裁決司，想以裁決司逐步掌控鎮魔司。” 　　“但是很顯然，鎮魔司這幫人太邪了，滴水不進。” 　　“可以說，我失敗了。” 　　宋修神色驚愕，他沒想到鎮魔司還有這種故事。 　　洛無心繼續開口。 　　“總之鎮魔司和裁決司不是一路人，我們是皇上的人。” 　　“你隻要進了鎮魔司，便是皇上的人了。” 　　“此番賑災，找書苑 wｗw.ｚhaoshuyuan.com 你的表現足夠為你掙得一份大功勞。”他說到這裡，轉頭非常認真的看著宋修：“知道我為什麼帶著你嗎？” 　　“因為我們都是公公的人。” 　　“公公與我有大恩。” 　　“這份恩很重，我願意傾一切以報之。” 　　“而你，是公公為數不多賞識的人，我們都是被公公賞識的人，所以我對你有種天然親切感，我認可你。” 　　“現在可以說，這可能是你這一生中最重要的選擇。” 　　“跟著神秘的鎮魔司一路走下去，最後或許運氣好成為一個星級鎮魔使。” 　　“加入裁決司。” 　　“許多年後，成為大夏朝權勢滔天的人物！” 　　“你一定可以的。” 　　“你有才，有能力！” 　　“無論是你的詩，你的在豫州的那幾條建議，我都在你身上看到了巨大的潛能。” 　　“宋修，你想好怎麼選了嗎？” 　　“你如果擔心未來有變故，你可以先加入裁決司，至少在新帝即位之前。”他說到這裡，壓低了聲音。 　　一朝天子一朝臣。 　　洛無心無法保證，在新帝即位之後，他是否還有這榮華富貴。 　　裁決司。 　　是不能站隊的。 　　但是洛無心有信心。 　　一把順手的，沒有自我意誌的隻遵從握住他的主人的刀，想必新皇帝也不會排斥的吧。 　　隻是諸公。 　　他有些憂愁。 　　裁決司得罪了人太多。 　　他還被打上了韋公公的烙印。 　　隻是……他突然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