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之每天明天上課,下課後就騎著他的二八大杠去培訓班,老師在講課,他偶爾聽一下,大部分時間就在門衛室和老陳傻聊。 “陸老板,我在文聯守傳達都十多年了,從沒見過這麼多人進出文聯。嘖嘖,每晚都百幾口人,開培訓班真掙錢呢。” 老陳覺得陸安之這個年輕人真好,見麵就是一根大重九,自己的嘴都刁了,煙圈也吐的更圓了。 “老陳,別叫我什麼老板,別扭,叫我小陸就行。” 陸安之不抽煙,他靠在窗臺上,遠遠的望著教室,裡麵燈火明亮,人頭攢動。 對陸安之的謙虛,老陳表示不服。 “現在都興叫老板,你看馬路邊賣燒餅的,人家叫他老板,他都很高興。” 在94年,大家見麵都時興叫老板,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老板,但“老板”二個字一出口,人品就上來了。 “賣燒餅的?是不是武老板?” “對呀,武山在這裡都賣了好多年燒餅了,怎麼,你認識?” 呃…… 原來賣燒餅的姓武是大概率的事情。 “我覺得他燒餅上的芝麻好吃,真香。” 老陳看了陸安之一眼,眼神古怪。 吃燒餅怎麼隻說芝麻好吃?不應該是燒餅好吃嗎? 恰在這時,培訓班放學,老陳直接把大門打開。 看著這些文學青年魚貫而行,陸安之不竟感嘆,有夢想真好。 你掙了有夢想人的錢,他們還真心實意的感謝你,說你替他們實現了夢想。 這錢,沒有銅臭味。 以夢為馬,自己就是夢中那個牧馬人。 “陸老師,你怎麼在這裡?沒去給我們講課?” 文藝少婦李茹玉看見陸安之,一隻小鳥似的,嘰嘰喳喳。 “我不是老師,有陳老師、蔣老師和梁老師給你們講課,他們在海城文壇可是牛人。”陸安之當然是把自己請的老師推到讓人仰望的位置,這樣才能顯得這個培訓班高端。 “他們講的很不錯,特別是梁老師,很風趣幽默。” 今天就是梁俊成的課,能得到文藝少婦的稱贊,他確實是一個做老師的料。 “梁老師不隻是風趣幽默,而且還年輕。” “是啊,我感覺他有點像徐誌摩。他說文學創作之路,就是一條孤獨寂寞之路,魯迅說在他在後園有二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還是棗樹,這就是他孤獨寂寞心境的寫照。你猜,梁老師的心境寫照是什麼?” 文藝少婦仰著臉,五官精致,燈光照在她臉上,有種很遠又很近的感覺。 “他的心境?是怎麼寫照的?” 陸安之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說,在他的床上有二個枕頭,一個是自己的,另一個還是自己的。”文藝少婦嫣然一笑。 臥槽,果然是這樣的,梁俊成把自己和他的私聊,拿到課堂上來講了。 不講文德。 看來,自己這個重生者不能隨便把後世的梗拿到現在來講,不然會擾亂他們的思維。 “隻有夜深人靜,一個人睡覺的時候,當那種孤獨和寂寞感如潮水般湧來,才能深深體會到梁老師說的那句話真真的含義。”文藝少婦憂怨的說。 呃…… 文藝少婦,我看似年輕,可我是隻重生的老鳥,你這一套在我麵前不管用。 陸安之心中暗笑,捏了捏鼻子:“梁老師真的太有才了。” “確實。陸老師,你什麼時候也給我們講講課?” “我不是老師。” “陸老師,你餓不?要不要去吃宵夜?” “我剛才吃了一個燒餅,燒餅上的芝麻真香。” “…………” 文藝少婦抿了抿嘴,紅唇如線。 燒餅不是宵夜啊? 芝麻也不是瓜! 恰在此時,陸安之看見了梁俊成,他站在教室門口和二個學生在說話,一個學生是師院的,另一個學生還是師院的。 王玥和劉靜。 “李茹玉,沒事的話……” 陸安之非常婉轉提醒文藝少婦,自己沒空和她傻扯。 “沒事。” 文藝少婦見陸安之不理她,就一甩頭,短發飛揚,然後扭著腰走了,高跟鞋發出“噔噔噔”的聲音。 “一頭老母牛。” 陸安之沒想到,老陳突然從身後冒了出來,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老陳,煙夠不?” 陸安之不想和老陳聊學員的事,就從口袋裡掏出小半包大重九,塞給老陳。 老陳也不客氣,接過後直接就塞進兜裡。 梁俊成三人邊走邊聊,到了傳達室門口,猛然看見陸安之。 “陸安之。” 梁俊成看見陸安之似有意在等他,有些意外。 “陸老師!” 王玥和劉靜也同時叫道。 王玥和劉靜每人手裡都拿著一個筆記本,認真做筆記,真是一個好學生。 “這幾天老師講課怎麼樣?對你們創作有沒有什麼幫助?” 陸安之直接忽視了梁俊成,問王玥和劉靜。 “老師的課講得很好,之前我們寫詩都是無病呻吟,沒有生活閱歷,聽了老師講課,現在就明白了。”劉靜快人快語。 “嗯!” 王玥也溫柔地點頭:“中外古今的大家,無不都是生活閱歷非常豐富的,我們現在還在讀書,等我們從學校裡走出來,進入社會之後,就會寫出好的作品。” “確實是這樣的,生活才是創作的源泉,藝術來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 陸安之附和著,心裡卻在說,等你進入社會了,接受了社會的毒打,在看到“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時,估計會問:高尚是誰?何方人氏? “陸老師,你什麼時候也給我們講課呀?”劉靜也問陸安之同樣一個問題。 “有梁老師給你們講課就行了,我講課,嘴巴子不利索。” 陸安之真的沒有打算講課。 不是自己不會講課,隻是擔心自己講的太好,講著講著,就把94年之後的知識講出來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那大家會怎麼看? 自己隨便一個梗,讓梁俊成講出來了,就被文藝少婦捧為經典。 “陸老師怎麼不會講課呢?是我們沒有耳福罷了。” 劉靜一笑一顰,青春揚溢。 “陸老師不上大課,有時間我們大家聚一聚,聽陸安之給我們講小課。” 梁俊成不失時機的邀請。 王玥和劉靜明顯的猶豫了,沒有答應梁俊成。 “你們最後一班車是什麼時候?” 陸安之記得她們都是坐公交車來聽課的。 “九點。” 王玥抬腕看了一眼手表:“靜靜,快點,還差十分鐘了。梁老師、陸老師,再見。” 王玥看完表,就拉著劉靜匆匆地趕公交車去了。 陸安之發現王玥戴的不是電子手表,而是機械表。 雖然說機械表不是什麼奢侈品,但一個學生戴機械表,說明她家裡殷實,不是尋常人家。 “要不要我騎車送你們?”梁俊成翹首相問。 “不用了,謝謝老師。” 兩個靚麗青春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裡。 “怎麼?要不要追上去扶上車,送一程?”陸安之戲謔說。 “是扶上馬,送一程。”梁俊成馬上糾正。 “人影都看不見了,還那麼興奮。” “你不知道的,特別是這夜深人靜、月明星朗的時候,聽別人叫聲老師,真的很興奮。” “不應該是叫爸爸嗎?” “…………” 我確實是老師啊? 梁俊成不解的看著陸安之。
第27章、梁俊成的心境寫照(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