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年一晃而過。吳青在過年期間每天和沈素在微信上膩歪，可能是過年走親戚太忙了，吳青爸媽沒發現吳青和沈素已經確定關係了。 　　東城大學和北城大學的開學時間差不多，都在正月十八，兩個人盤算著正月十七一起出發返校。南城人不怎麼過正月十五，可能是因為南城在外經商的人較多，一般沒等到正月十五就離鄉了。 　　沈素的爸媽在沈素小學的時候開了印刷廠，收入還可以。吳青爸爸還是選擇去外省做生意，沈素爸爸就把自己的股份轉給了吳青爸爸，回到家鄉全款買了房。 　　吳青家的房子在吳青高中的時候才還完貸款，不過具體數額吳青並不知道，吳青爸爸一直不告訴他。吳青曾經悄悄問過沈素，沈素家的房子當時就要一百多萬。吳青大約心裡也有了底，天天在盤算：以後自己和沈素結婚的時候，房子會是什麼價格？自己要準備什麼？ 　　但這兩年，吳青爸爸不像之前一樣，正月初八左右就出門了。每次都是等到吳青出發去學校之後才啟程。吳青媽媽知道，他是覺得自己在吳青小時候對吳青疏於關心，想有些改變。但吳青媽媽也沒和吳青說什麼，隻是和他說，多和你爸聊聊。 　　今天是正月十五，吳青爸爸買了些海鮮，打算晚上在家裡弄點好菜，請沈素爸媽來聚一聚，喝點小酒。沈素已經坐在吳青家裡喝了一下午的茶，但沈素爸媽還沒來。沈素和吳青坐在茶桌兩對麵，吳青隻管泡茶，沈素也就是悶頭喝。 　　吳青媽媽感覺兩個孩子有點奇怪，問沈素怎麼了。 　　沈素臉有點紅，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吳青媽媽看了吳青一眼，吳青眼神有點慌亂，把頭扭開了。 　　吳青媽媽好像知道了什麼，她站起來，打算去廚房幫吳青爸爸洗菜。剛走兩步，吳青媽媽又折了回來。 　　“你們還挺會瞞的嘛。阿素，你和你爸媽說了嗎？”吳青媽媽問。 　　“還沒有，阿姨。”沈素低著頭，不敢看吳青媽媽。 　　“哎呀你怕什麼，阿青以後要是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氣。我本來擔心你沒什麼想法，還打算給阿青出招呢。”吳青媽媽邊笑邊說，“既然你不好意思說，待會吃完飯你和吳青先上樓，看電視玩電腦去。你爸媽那邊我來說就行。” 　　沈素眼裡投射出了感恩的目光。 　　吳青媽媽對著吳青，嚴肅地說：“阿青，既然阿素也在，我正好再說一次。媽媽希望你們愛護自己的身體，尤其是阿素，女孩子身體更容易受傷害。媽媽這輩的思想確實古板一些，但是對你們沒有壞處。在你們結婚前，不要發生關係。” 　　吳青鄭重地點了點頭。 　　沈素紅著臉說：“我知道了阿姨。” 　　吳青媽媽接著說：“不管是情侶還是夫妻，都會有吵架的時候。你們現在剛剛在一起沒多久，新鮮感還在，天天膩歪。以後怎麼繼續走下去，你們兩個都要努力哦。我們兩家都這麼熟悉的，阿素你就把我當媽媽就行，有什麼你們解決不了的，不好意思和你媽媽說的，來和我說哦。” 　　沈素一直在點頭，像個點頭娃娃。 　　兩個人剛吃飽，相互看了一眼，就馬上往樓上跑。樓上書房裡，兩個人坐在小沙發上，雖然打開了電視，但都低著頭。 　　吳青把手伸到沈素的身邊，然後整個人也挪了過去。 　　“阿素，我想牽牽手......可以嘛？”吳青小心翼翼地問。 　　沈素沒有說話，但把手從口袋裡伸了出來，放在吳青的手旁。 　　吳青見狀，把沈素的手包在了自己的手掌心裡。沈素轉頭看了看吳青的臉，有點無語。她不想說話，直接把手指從吳青的指縫裡穿過去，然後盯著吳青，仿佛在說： 　　“看到沒有，這才是正確的牽手方式！” 　　吳青緊緊地扣住沈素的手，紅著臉低下了頭。兩個人牽了一會兒，沈素也往吳青身邊挪了挪，把頭靠在吳青手臂上。 　　吳青好想伸出手摟住沈素，但是右手還牽著手，兩個人十指相握，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 　　“阿青，這十幾天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每天都想去你家找你，但是家裡事情太多了。想牽牽你的手，摸摸你的頭，還想快點和你結婚......”吳青邊說，邊用左手輕輕地撫摸沈素的頭，就像摸一隻聽話的小貓咪一樣。 　　兩個人就這樣靠在一起，直到大人們喝完了酒，才依依不舍地鬆開了手，各回各家了。 　　沈素一家走後，吳青坐在餐桌旁，看老爸喝杯子裡還剩下的一點點白酒。吳青媽媽也坐在旁邊，把剩菜收拾到小盤子裡。 　　吳青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走也不是，坐也不是。隻好拿起筷子又開始吃東西。 　　吳青爸爸抿了一口酒：“你和阿素兩個人確定了的話，過段時間看看，合適的話就結婚吧。還沒找工作也沒關係，房子也不急著買，阿素這囡兒很踏實，你們先成家，再立業也可以。” 　　吳青嘴裡的雞肉還沒嚼完，他便一整口吞了下去。“合適是多久？” 　　吳青爸媽沒想到兒子這麼急，兩個人都笑了。 　　“結婚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也要看阿素的想法。當然我們當大人的也要商量。你現在先別急，兩個人好好相處。至於時機合不合適，那要你自己判斷。你已經要大四了，已經是大人了，很多事情要自己做決定。”吳青媽媽看著吳青，很認真。 　　吳青點了點頭。 　　當晚睡前，吳青還在回味手裡沈素的餘溫。 　　好想馬上和阿素結婚啊！ 　　他想著，眼皮沉沉地蓋了下來。 　　他又猛地一驚，看到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場景。自己又接著做那個夢了。他意識到這個夢很反常，或者是自己很反常。從來沒有夢境能像連續劇一樣三次續上，還有邏輯的。 　　但吳青這次很淡定——就算慌了也不能表現出來，畢竟自己是個七十多歲的老人了。 　　他發現自己坐在茶桌前，時間看起來是第二天的上午——那就是大年初一。南城的大年初一不拜年，祭天地。看了看旁邊的鐘，現在才早上六點。他發現自己還是一如既往地愛喝茶。 　　既然是初一，那兒子和女兒肯定不在這。家裡估計隻有自己、沈素和老爸。廚房裡有聲音，估計沈素在廚房準備早餐。 　　他走下樓，看到坐在電視機前的老爸。老爸精神一直很好，沒有百歲老人那種蹣跚的感覺，走起路來乾脆利落，看起來感覺沒比自己大多少歲。找書苑 www.zｈaoshuyuan.com 　　沈素端著年糕從廚房出來了：“爸，來吃年糕了。” 　　吳青走上前去，像對暗號一樣，悄悄地在沈素耳邊說：“是我，阿素。” 　　吳青其實很擔心這個時間點的沈素不認識二十歲的自己——雖然自己套著個七十多的殼。但就算不認識，自己也可以來去自如——至少在上段夢境裡，沈素和他說過。 　　沈素笑了笑：“你回來啦？” 　　吳青點了點頭，鬆了口氣。 　　但是更大的疑問出現了。為什麼自己在第一段夢境裡保持著七十歲的記憶，二十歲的自己隻是個完完全全的旁觀者？為什麼每段夢境裡，除了自己，沈素也能保持著記憶？這到底是夢還是什麼？ 　　吳青甚至在懷疑自己得了癔癥。可能是因為太喜歡沈素了，胡思亂想導致的。 　　“吃完早餐去茶桌那聊吧。”沈素說。 　　吳青繼續點頭。兩個人就像地下黨交接情報一樣。 　　吃完早餐，老父親就去村口曬太陽找人聊天了。正月初一沒有拜年的人，清早放完鞭炮就完成了一天的儀式，這天的大家是自由的。 　　吳青和沈素像上一段夢境裡一樣，依舊坐在茶桌的兩對麵。 　　“我隻能叫你阿素了。我還是比較習慣這樣叫。”吳青先開了口。 　　“嗯。”沈素的反應在意料之中。 　　“我有好多問題想問，好多事情想說......”吳青急切地說。 　　“我昨天說過，這是你的夢境，不用急，慢慢來。”沈素依然很淡定。 　　吳青理了理思路，準備開始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