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朱蘭照常在辦公室裡整理稿子,母親的電話打了進來。 朱蘭趕忙跑到走廊裡去接。 “航航中考結束了,讓他去你那兒住幾天散散心吧。” “考的怎麼樣?” 電話那頭傳來長長的沉默。 “不是昨天下午考完的嗎?昨天晚上我給航航發消息,他都沒回我。”朱蘭問。 “沒考好。準確的來說是答題卡有一塊兒沒填。我真服了他了。你說說他一天到晚能乾點兒什麼?考試之前我千叮嚀萬囑咐,答題卡,答題卡,答題卡!這回好了,有半張沒寫!” 母親在電話裡顯得非常生氣,朱蘭聽到這消息心也涼了半截。 “那行,你別罵他,讓他明天就過來吧。” “我罵他乾嘛呀?他在屋裡哭都跟什麼似的了。對了,你現在在哪兒租的房子呀?”母親問。 “我現在就在離單位比較近的一個地方租的。” 朱蘭不敢說實話,隻能這樣搪塞母親。 “那行,隻要不跟洪明住就行。回頭我讓航航去找你,明天早上他應該就能到了。你給他發個定位,讓他自己找就行。” 掛掉母親的電話,朱蘭撥通了弟弟的電話。 “姐……” 電話那頭爆發了尖銳的哭聲,緊接著是一陣錘墻的聲音。 “航航。沒填答題卡是嗎?” 朱蘭無奈地嘆口氣。 “你別說了!”朱航的哭聲更大了。 “行了,行了,你先別哭了,我先告訴你個事。媽媽在旁邊嗎?” “不在旁邊兒啊,媽在外麵洗菜。” “我跟你說一件事情,你不要告訴媽媽。”朱蘭壓低了聲音說。 “我現在和洪明哥住在一起,等你明天過來的時候。我們給你在沙發上打一個鋪子,你睡在那裡可以嗎?” “啥?” 朱航明顯止住了剛才的悲傷,轉而很驚訝的語氣, “我去!你倆住一起了?” “你別喊了,你要再喊就不用來了。”朱蘭生氣地說。 “姐,你結婚了嗎?” “沒有啊,怎麼了?” “那你什麼時候結婚?”朱航問。 “我也不知道。” “那好吧,那明天我收拾一下東西過來找你。” 朱蘭掛掉電話,有些無奈地回到工位。 剛回到座位上,林老師走了過來。 “這幾篇稿子咱們小組的人得跟進一下,然後今晚6:00之前交。可以嗎?” 朱蘭點點頭,抬頭看了看厚厚的文件夾,不禁默默嘆氣。 “這個月乾的不錯,下個月給你加錢。”林老師小聲地趴在朱蘭耳邊說。 朱蘭點點頭,笑著說了幾句客套的話。 “好好乾吧,我先走了。”林老師拍拍朱蘭的肩膀。 朱蘭打開文件夾,第一頁上又標注的是那些需要重復整理的文字,一行又一行,都是一些看著非常熟悉,但實際上是新內容的文字。 “這不是形式主義嗎?做這些有啥意義?” 朱蘭這樣想著,有些煩躁,但也隻能耐著性子把文件夾分發給小組的成員,並挨個囑咐道最晚的提交時間。 重新回到座位上,朱蘭帶上耳機,放上一首自己熟悉而喜歡的音樂,打開私密文件夾,兩篇長長的文字正待編輯。朱蘭一天中唯一愜意的時光,就是把心思投入在這兩篇可以自由發揮的文字裡。 翻開私密文檔中的其他幾個文件夾,大多是已經寫了,但是還沒有發表的文章。朱蘭一篇一篇地瀏覽,發現有好幾篇是自己大學時候寫的,不禁回憶起了那段歲月。 看到小組的同事過來了,朱蘭慌忙的關閉私密文件夾。調回工作文檔,有模有樣的打著字。 同事在飲水機旁邊接了水,對朱蘭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朱蘭這才呼出一口氣,調整好心態,又重新打開私密文件夾。 那幾篇鮮活又帶著些塵封回憶的文章撲麵而來,朱蘭讀著讀著,覺得有些熱淚盈眶了。 一陣咖啡的香氣從走廊那邊飄了過來,朱蘭知道林昱良又過來視察工作了。於是立刻打開工作文件,非常認真地投入在工作中。 咖啡的香氣又飄到了走廊的另一邊,朱蘭緩緩呼出一口氣,安心的關上工作文件,又重新打開自己寫的文章,津津有味的品讀起來。 一直到咖啡的香氣已經縈繞在門口一分多鐘的時候,朱蘭才恍然從那猶如隔世經年的夢中醒來。回頭一看,林昱良正站在門口注視著自己。 林昱良看見朱蘭,笑了一下。端著咖啡晃晃悠悠地走了。 朱蘭心裡翻了個白眼兒,有些擔心自己的獎金會不會沒有著落了。但無奈隻能重新打開工作文件,兢兢業業地開始啃。 時間很快到了下午3點多,組內的其他人紛紛在群裡發了自己整理好的稿件。 朱蘭正忙忙活活的把稿件匯總,一個男同事過來叫住了朱蘭。 “你是不是叫朱蘭?林總叫你過去一趟。” 朱蘭點點頭,有些忐忑的走出辦公室。正打算去2樓林昱良的辦公室,結果發現他正站在走廊上。 朱蘭自知理虧,隻能低著頭等待林昱良數落。 “你想自己寫文章,不想整理別人的,對嗎?” 林昱良率先提出問題。 朱蘭有些不情願地點點頭,她猜測林昱良會用那些老套的勸辭,讓自己安心工作,減少摸魚的時間,於是替自己辯解道, “其實,我非常願意廣納大家的觀點,隻不過其中有很多我並不贊同。” “你確實有這個能力自己寫,我看過很多你之前發過的文章,包括芳君也跟我說,你是一個很有思想的人。” “但是我覺得廣納大家的意見,有助於我培養辯證思維。”朱蘭說。 “要不這樣吧,今天晚上的任務完成之後,明天你就調到編輯部去。編輯部是老肖管的,我一會兒把她的微信推給你,然後……” 文字部的肖英,和現在的上司林老師,一直以來有些不對付。而且林老師剛剛答應自己加薪,明天就調到編輯部去,豈不是虧哉。 朱蘭心裡這樣盤算著,有些猶豫。 “謝謝您的好意,但是我其實還是很熱愛現在的工作的……” “是嗎?那我怎麼看你每一天都在摸魚呢?”林昱良玩味地看著朱蘭。 “今天確實是比較累,所以就摸了一會兒魚。但是您可以問林老師,她能證明我這段時間以來所有的工作業績都是達標的。而且所有的報告我也都一絲不茍的整理了,我並沒有任何……” 話還沒說完,林昱良打斷說道, “達標是達標,可是你們小組總成績一直是中等。如果你醉翁之意不在酒,那這個職位應該讓更有能力的人來勝任。” 朱蘭有些尷尬地抿抿嘴唇,心中有些擔心起來。 “我是不會因為任何個人的問題而影響工作的,我希望你也是。”林昱良看著朱蘭。 朱蘭點點頭。 “如果你想去編輯部的話,需要寫一封2000字的申請書,電子版的,今天下班之前發給我。我5:30下班,你最好在5點之前發給我。”林昱良看了一眼手表, “還有一個小時。行了,你回去吧。” 朱蘭點點頭,心中大概確定了答案。 回到座位上,小組的群聊裡已經連續發了十幾個需要整理的文檔。 朱蘭看著這密密麻麻的字,感覺頭很大。 但隻能耐著性子,一篇一篇地整理,一點一點修改,大概還剩20分鐘的時候,終於整理成文件發給了林老師。 接下來就是戰鬥的開始。 朱蘭馬不停蹄地新建文件夾,可一時卻覺得心中有些茫然,不知從何落筆。 在座位上坐了兩分鐘,愣是一個字兒也沒有憋出來。 朱蘭隻能拿著手機跑到廁所,又從廁所跑到天臺,還剩15分鐘。 朱蘭縮在角落裡,打開語音,通過語音文字的方式,把說出的話變成文字,錄入在文件夾裡。從寫的變成說的,一下子思如泉湧。 第一遍寫好了,朱蘭又重新查了一遍,改錯別字,改標點符號,最後落上自己的名字。 這種一氣嗬成的感覺,朱蘭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體會到了。 把文件發給林昱良後,朱蘭長長舒了一口氣。 順著天臺的小窗戶又爬回走廊,朱蘭一轉頭,看見了站在走廊盡頭的林昱良。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湧上感激,但很快被打消掉。朱蘭慌忙地從走廊一路小跑,跑回到工位。 坐在工位上氣喘籲籲。朱蘭又一次打開申請書,仔細讀了一遍。讀完過後猶感覺十分暢快。 等了半天,林昱良依舊沒有回復消息。朱蘭有點兒慌了。 一直到6點多下班,朱蘭提上包離開工位。 走廊上碰見了迎麵走過來的林老師。 朱蘭不知道林老師是否已經知道自己申請要調到文字部的事情。 於是慌慌張張地從側邊走開。 “蘭蘭。”林老師叫住朱蘭。 “林老師。”朱蘭畢恭畢敬地笑著走上前去。 “今天這報告整理的太潦草了。你沒有用心吧?” 朱蘭站在一旁低著頭。 “怎麼了這是?心不在焉的。做的一點都不仔細,漏洞百出。今天晚上加班,重新做!” 朱蘭點點頭,有些無奈地提著包準備打道回府。 “本來我打算給你加錢的,你怎麼這麼忽悠我呀?不會是沒把我當回事兒吧?”林老師很生氣。 朱蘭嚇了一跳,大氣不敢出一下。 “剛給你提了組長,你就糊弄工作了是嗎?” 朱蘭搖搖頭。 “現在就回去重寫吧。你太讓我失望了。” 朱蘭低著頭,看見林老師的鞋尖兒走的越來越遠,這才長舒一口氣。無奈又愧疚地拎著包回到了工位。 看著散落在腳邊的文件夾。朱蘭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把文件堆在桌子上,一頁一頁的翻,開始匯總。 同事大多走了,整層樓幾乎隻剩下朱蘭一個人。 望著身後空蕩蕩的走廊和不時吹過來的風,朱蘭感覺後背發冷。 這幾天洪明總是工作到很晚才回去,朱蘭就沒有給他發消息。隻是打開手機掃了一圈,看沒有留言,就重新關上了。 “還在整理呢?” 林昱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朱蘭嚇了一跳,猛地從工位上跳起來。 林昱良很鎮定的繞到朱蘭旁邊。 “你那篇申請花了多長時間寫的?” “花了一個小時。”朱蘭撒謊道。 林昱良挑一挑眉,又是那副好像知道了全部一樣的表情。 “寫申請還要翻到天臺上去寫啊?到底寫了多長時間?” 被他這麼一問,朱蘭心裡更沒底兒了。 “15分鐘。”朱蘭硬著頭皮回答。 林昱良點點頭。 “十五分鐘寫兩千字的話,你這個申請書的質量還可以。明天上班之後,你自己去把打印出來的申請書交給肖總。她隻要批準了,你就可以搬著你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去編輯部了。” “那我是不是需要加一下肖總微信?” “不用了,她未必批準。沒事兒,你明天就知道了。” 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鑰匙的鐵扣碰撞的聲音在漆黑的樓道中異常清晰。 打開門,一望無際的黑暗吞沒了視野。朱蘭把燈打開,向四周望了望,洪明還沒有回來。 簡單沖了個澡,朱蘭回到臥室躺下。 窗簾被清涼的晚風吹起來,朱蘭披著濕漉漉的頭發躺在臥室裡,一陣接著一陣的涼風迎麵吹來,很是愜意。 發給林老師的文件,依舊沒有得到回復。朱蘭再三查看和閱讀,心裡忽然覺得空落落的。 回憶著在學校裡與林老師相處的朝朝暮暮,一種油然而生的愧疚感,吞沒了朱蘭。這種左右猶豫不定的感覺,仿佛是在控訴她的自私。 再三思考下,朱蘭還是撥通了林老師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起,林老師的聲音很是平和。 朱蘭不知怎麼開口了,她的心裡翻江倒海,可選項已然擺在麵前,不得不麵對。於是隻好一五一十地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電話那頭的林老師聽了後,並不覺得震驚,隻是嗯了一聲。 語氣有些落寞,但沒有責怪。 電話掛斷後,朱蘭望著林老師的頭像發呆了好久。 這時,門外傳來開鎖的聲音。 朱蘭下意識地從床上翻下來,小心翼翼地向門口靠過去。 見到門口的是洪明,朱蘭這才長舒一口氣。 洪明帶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在帽簷的陰影裡,洪明的臉看上去很疲憊。 “吃晚飯了嗎?”朱蘭從臥室裡走出來。 “不餓。” 洪明走過去攤倒在沙發上,像是被抽乾了精力一樣,麵如土色。 朱蘭順勢坐在洪明身邊,濕噠噠的頭發垂在他的臉頰上。 洪明的鼻翼輕輕抽動。 “好香啊。”洪明抬起頭看著朱蘭。 朱蘭低下頭吻了洪明的額頭。 洪明的身體微微側過來抱住了朱蘭。 “累了吧?累了就去休息一會兒吧。我去給你倒杯牛奶。”朱蘭說著。 正要站起身,卻被洪明拉住了胳膊。 “你先不要走好不好?” 朱蘭蹲在沙發邊上,輕輕地親吻洪明的嘴唇。 “沖杯牛奶我就回來,好不好?” 洪明隻得鬆開拉住朱蘭的手。 看著朱蘭在廚房裡忙忙活活的背影,洪明也從沙發上翻身坐起來。他打開放在沙發旁的灰色的包,從一個縫著的布袋子的夾層裡掏出一張卡來。 朱蘭端著熱牛奶慢慢悠悠地走到桌前,順勢坐在洪明的旁邊。 洪明看著冒著熱氣的牛奶,一時晃了神。 “趁熱喝。”朱蘭端起杯子。 “跟你說件事,你要答應我。” 洪明接過牛奶,放在一邊。 朱蘭看著洪明一臉嚴肅的樣子,有些緊張。 “這張卡你幫我保留好。裡麵有5萬塊錢。” “彩禮嗎?”朱蘭笑著說。 洪明頓了一下。 “不是。”洪明說著低下頭。 笑容凝固在朱蘭的臉上,洪明把卡放在她的手心裡。轉身站起身來,走向浴室。 “我不能幫你保留這張卡,不僅不能幫你保留這張,還有你之前交給我的那張卡,我也不能保存了。” 朱蘭站起身來,跑到衣架旁邊,從包裡翻出另一張卡。 “我沒有資格拿著。” 洪明站在原地,手扶著墻,微微的轉頭看了一眼朱蘭。有氣無力的說了句 “那你放那兒吧。” 朱蘭舉著卡的手停在空中。 洪明轉身走進浴室,裡麵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 朱蘭把兩張卡放在桌子上,轉身走進了臥室,開始收拾東西。 洪明穿好衣服從浴室裡走出來,看見朱蘭正把一堆衣服往行李箱裡塞,頓時愣了一下,神情復雜地倚著門站著。 朱蘭回頭看了一眼洪明,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你不打算結婚了嗎?” 朱蘭說完,眼眶一下紅了。 洪明沒有回答。這在朱蘭看來是默許的表現。 朱蘭失望地點點頭,繼續把衣服胡亂的向行李箱裡塞。 一邊收拾著,朱蘭感覺有滿腹的委屈,她覺得自己此刻很可笑,她回憶著那些被自己刻意遺忘的事情:母親年輕時不幸的遭遇,父親的情人和私生子,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瑤瑤在結婚沒多長時間遭遇背叛……這一切的一切,都在之前的每一分鐘裡被刻意的抹去和遺忘。可現在,在昏暗的燈光下卻顯得無比耀眼。 朱蘭不禁自嘲,自己果然與所有人無異,母親的那一句“是你自己輕賤的自己,你的下場不會比我好。”有如暴雨一般砸在朱蘭的臉上。 朱蘭回頭看著洪明,洪明依然像一個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門口,沒有任何表情和動作。他背著光站著,隻看見他濕噠噠的頭發在向下滴水,卻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朱蘭也不想再去看他的表情了。 收拾好行李後,朱蘭提著包和行李走出臥室。 “我幫你送下去吧。”洪明站在朱蘭身後。 朱蘭回頭看向洪明,眼睛裡的淚已經止不住流下了。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我們會結婚嗎?” 洪明沉默地低下頭,緊接著背過身去。 “你什麼意思啊?你不是連結婚戒指都準備好了嗎?你不是早就向我求婚了嗎?為什麼?為什麼到這個節骨眼上你要騙我?還是說,你一直在騙我?”朱蘭撕心裂肺地質問。 “我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甚至給不了你正常的生活。”洪明說。 “我想要的生活就是和你在一起啊……什麼叫正常的生活?難道現在不是平平淡淡的,正常的生活嗎?” 朱蘭扔下行李,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我根本攢不下來錢。隻要我爸賭一天,我就一天要給他還錢擦屁股。”洪明目光呆滯。 “我們可以搬走,我們可以離開這裡,我們可以讓他們永遠也找不到我們!” 朱蘭站起身來,走向洪明,從背後環住他的腰。 洪明搖搖頭,把朱蘭的手從腰間拿下來,他癡癡地望著朱蘭,眼裡含淚,緩緩地說, “我想了很久,我終於理解媽媽為什麼拋下我了……這是對於她來說,唯一能讓她通往幸福的路,隻不過這條路上一定沒有我。” 朱蘭伸出手替洪明拭淚。 “時間證明,媽媽的選擇是對的。看到她現在擁有了新的家庭,過的那麼幸福快樂,我就覺得,打心底裡替她高興。”洪明苦笑著說。 “你也會幸福的,寶貝。時間會證明給你看。”朱蘭看著洪明的眼睛。 “你說……如果媽媽當年帶著我一起離開,現在她絕對不會有一個這麼幸福的家庭吧?”洪明看著朱蘭的眼睛。 “不,有了你她會更幸福的,你那麼好。” 洪明搖搖頭。 “還有兩個月,店鋪的租期就到期了。”洪明默默地說。 朱蘭有些不知所措,隻能輕輕地靠前抱住洪明。 “我好舍不得呀,舍不得這個承載著我和你所有回憶的店。”洪明說著,身子靠在門邊上,抱著朱蘭。 “那就再租一兩年呀,或者一直在這裡租都可以。”朱蘭抬起頭看著洪明。 洪明搖搖頭。 “等搬離這個店鋪之後,那些要錢的賭棍就再也不知道該上哪兒找我了。” “那是好事啊。” 朱蘭說著,緊緊貼著洪明的身體,輕輕嗅著。 “可是如果你想我了,該上哪去見我呢?”洪明小聲地呢喃著。 “你就在這兒,在我身邊。我想你了,隨時都可以來找你呀。” “我好累啊。”洪明把頭埋在朱蘭的頸窩裡。 朱蘭嗅著洪明身上的香氣,緩緩閉上眼睛。 洪明將朱蘭一把抱起,放在臥室的床上。然後打開被子蓋在朱蘭身上,從另一邊鉆入被子裡。 “還沒關燈。” 朱蘭正要下床,被洪明拉住。 “不關燈了。就讓燈亮一晚吧。” 朱蘭有點疑惑,但還是重新鉆回被子,躺在洪明懷裡。 那熟悉的溫暖的感覺立刻包裹著朱蘭,沒過兩分鐘就沉沉睡去了。 洪明看著躺在懷裡的朱蘭,再也控製不住情緒,淚水打濕了枕頭,他一邊哭一邊顫抖著。 身後的窗簾被風不時地吹起,朱蘭安靜的躺在洪明的懷裡,睡得很香,很熟。 洪明輕輕拍著朱蘭,撫摸著她的臉頰,目光無一刻不落在朱蘭的身上,仿佛要永遠記住她一般。 就這樣癡癡地看啊,看。 從月明看到日升…… ———————————————— 清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朱蘭被弟弟的電話驚醒。 洪明在廚房做飯,客廳裡的行李箱被挪到了床底下,雜亂的衣服也收拾好放在衣櫃裡。 “姐,我今天不過來了,我和我朋友約著出去了,但是你不要告訴媽媽。” “哪個朋友?” “你別管了,我們約著出去玩兒兩天,後天就回家。” “那怎麼保證你的安全啊?” “我16了,大姐,你要是不放心,就經常給我打電話唄。” “錢帶夠了嗎?” “5000塊錢夠嗎?”朱航有點得意的說。 “你哪來那麼多錢?” “爸爸給的。” 朱蘭聽到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答應了朱航的要求。 掛掉電話之後,洪明已經把早餐放到桌子上了。 “蘭蘭,起床吃飯了。” 朱蘭嗯了一句,正打算翻身下床,手機裡傳來林昱良的微信消息。 點開語音, “今天早點過來。”林昱良的聲音很大。 “好的。”朱蘭回答道。 抬起頭看見站在沙發前麵的洪明,神色有些復雜。 洪明放下煎餃,匆匆忙忙地轉身回到廚房。 “寶寶,我今天先不吃了。我得早點過去,今天要商量轉部門的事情,可能還要提前交接工作。” 洪明背對著朱蘭站著,點點頭,繼續忙活著手裡的碗筷。 朱蘭從身後抱住洪明,洪明的脊背繃直,顯得很僵硬,洗碗的動作依舊在繼續。 “快去吧……蘭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