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風雨過後，軍民團結一心，泥濘不堪的街道和沖壞的路麵很快就煥然一新。大爺用獨輪車推了一車給豬圈墊的土，堆在了大門外。?? 　　孫班副帶著黑娃和大春，拿著軍用小鍬，把這堆土拍成了一個等腰梯形。然後在抹的油光鋥亮。像一麵鏡子，又用鵝卵石鑲了一個五角星圖案，五角星下又鑲了四粒小楷，魚水情深。?? 　　孫副班長在扒拉臉盆裡的鵝卵石時，看見了半拉煙屁，仿佛想起了什麼，心不在焉，也不說話，眼神最後落在了黑娃的身上。黑娃馬上就局促不安起來。?? 　　黑娃故作鎮靜，心中飛快的琢磨起來，最近幾次作案，自己都是獨來獨往，手法也異常的詭秘，每次去偷麻子班長床邊的煙葉前，他都記著煙袋放的位置、形狀、角度，甚至煙帶內煙絲的突出與凹陷。在做完案後都恢復原樣，並且在過完癮後，由於旱煙味太重，他都要漱好幾遍口，還要噙幾分鐘的水，以免讓班長們聞到氣味，這樣做應該是萬無一失。?? 　　2?? 　　但是黑娃一看見孫班副的眼神，感覺好像光著屁股站在孫班長麵前，自己的隱私全曝光了。黑娃估摸著得審問他，?? 　　但孫班副一反常態，從自己兜裡翻出皺不拉幾的三塊錢。讓黑娃去小賣部買盒春城。黑娃心裡泛起了嘀咕，這葫蘆賣的啥藥？孫副班長戒煙半年了，咋想起買煙了。?? 　　要麼是孫班副有心事，他要借煙消愁。看來自己多慮了，他就高興的把煙買了回來。?? 　　3?? 　　到了中午。驢班請假外出，其他人午休，孫班副讓黑娃拿著煙，跟他出去一下。他們出了院門，右拐了十多米，上了一個斜坡，跨過一個不太高的土坎，坐到一棵柿樹下。樹蔭挺大，倒是個納涼的好去處，看來要聽孫班副老太太嘴嘮叨半天了。?? 　　現在黑娃已經感覺出，這次經常性的思想工作和煙有關，而且從孫班長深沉、嚴肅的表情來看。這次好像有點不好應付，孫班副用小拇指撬開煙盒，竟然給了他一根。黑娃一下愣住了。?? 　　孫班說，裝什麼裝，是不是嫌棄這煙沒旱煙煙葉有勁兒。黑娃的臉一下就黑中泛紅，紅中含羞！孫班說。臉紅啥？就這點心理素質還和我玩兒。孫悟空能玩過如來佛？狐貍能玩過獵人？隻要我用眼角瞄你一下，你的眼神就告訴我，你的作案時間、地點、甚至內容。?? 　　今天我也不批評你，我說著，你聽著、抽著、想著、尋思著。黑娃有點犯愁，往常班長應該是嚴詞批評教育。他隻要嗯幾聲，加上沉默，基本就能應付過去。?? 　　今天一開場就來了如此懷柔的政策。讓他一時不知所措。孫班雖然戒煙半年了，現在也點了一根，夾在指間。又把手搭在盤著的膝蓋上。任煙自燃，另一隻手有節奏的厾著地麵，一條一條給黑娃說道起來。?? 　　4?? 　　你們新兵來的時候，指導員說，有誌男人無功怎還鄉？有沒有功咱先放在一邊。在一起也大半年了，你還是有點雄心壯誌的。但是不算太堅定。?? 　　再過幾個月新兵一來，你也是老班長了，別整天吊兒郎當的。現在要不端正思想，掌不好自己的舵，你的人生航向就會偏離。?? 　　多動動腦筋，人家大春他爸搞運輸回家就玩方向盤。少飛他舅是郵局的領導，當兵就是跳板，找書苑 ｗww.zhaｏshuyuan.com 回去就能上班。你要整天沒心沒肺，三年後回家。啥也不是，還得修理地球。不為父母想，也得為自個兒想。?? 　　黑娃本希望能早點結束的思想工作的念頭，被孫班副發自肺腑的親切話語徹底打消。自己有點醍醐灌頂的感覺。是不能再稀裡糊塗耍小聰明。應該把觀察煙袋的勁頭放在訓練和學習上。?? 　　5?? 　　哥倆的煙都著完了，也沒抽上幾口。孫班拿起煙盒說，還有十八根，你三根三根抽，連抽六次。今天讓你把癮過美過夠，讓你刻骨銘心，讓你以後見了煙就吐。?? 　　黑娃捏著三根煙吧嗒吧嗒抽。孫班還在旁邊絮叨說，麻子班長第一年時的軍事素質不比驢班差。就是沒主心骨，吊兒郎當，現在後悔晚了，總歸一句話。人無壓力輕飄飄，從今兒起，得給你加加壓力。?? 　　明年我當了班長，你還得給我配班副，就好好乾吧！抽完最後三根，兩人起身拍了拍屁股。孫班副又說，永遠要記住，隻要曾經努力，即使沒有收獲。也可無怨無悔。?? 　　黑娃煙抽的有點多，乾嘔了幾下，走路三搖兩晃。像喝醉酒。但還是說，班長，以後你就當我的掌舵人吧。?? 　　兩人回到家不一會，驢班也外出歸來，還提了一網兜紅蘋果。說是尕妹子來了匯款單，請大家吃蘋果。?? 　　大家哢嚓哢嚓吃著，驢班又告訴大家兩個好消息。萬紅班長已經被石家莊陸軍學院錄取。齊躍班長又在戰友報上，發了好幾個豆腐塊。還有一個壞消息，駐訓快要結束，以後烙餅攤雞蛋可吃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