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弟其實最怕死了。 感受到夜晚凜冽的料峭晚風裡沒有混雜馬蹄的疾奔聲,狂奔出城的陳應才小心住了馬,叫幾個家兵對付著把晚膳先解決了。 陳應握著乾硬的燒餅細嚼慢咽,顯然是心有餘悸。 他自打穿越以來便如履薄冰,還以為隻要大兄活著,他就不會遭受苦難。 哪怕需要首鼠兩端反復橫跳,但至少能免受遷徙之苦,在徐州安穩度日。 卻忘了在他這個文化沙漠的記憶裡,活到最後的一直便是陳登而非陳登和他的四個怨種弟弟。 畢竟他本就隻粗略讀過《三國演義》,還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說不好聽點,除了知道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和多數亂世美人兒的生平,他整個人基本上可以說是半個史盲。 營銷號講的野史倒是記得深刻。 可多數都是像“孫策女裝化名小喬,周瑜女裝化名大喬,兩人彼此下嫁”這樣不一定野,但一定是史的離譜傳聞。 而且他加上穿越的時間可謂是不尷不尬。 若是早些或許還能通過積累聲望截胡徐州,再靠著這塊土地擇主而事。 若是晚些便能躲過徐州戰亂,跟著陳登做一個不被定義的富家公子,對得住老爹的半生辛苦。 可偏偏是這個時間點,偏偏是下邳陳氏。 徐州必然落入劉備之手,四家諸侯亂戰奪地的利劍高懸頭頂! 思來想去,陳應也隻想得到做個名門望族的豚犬子,卻被今日忽然蹦出的情報係統嚇得把肚子裡本就不多的存貨抖落了個乾凈。 不過該說不說,自家大兄除開在吃食上不同常人之外,就連廂房之間的遊戲也有些獨特的喜好...... 好吧,這或許也未嘗不是吃食上的癖好? 不論如何,這個在營銷號中出現過的,現在被情報係統鑒定為真的小八卦,給了陳應一種奇妙的感覺。 既然野史未必是是假,若是以後招惹了誰,或許還能用“你也不想被人知道那件事吧?”這個萬能句式誆一下對方。 再加上今日他巧舌如簧,在劉備盛贊的陳登麵前都能高談闊論一番,還能借機躲過迫在眉睫的綁架,陳應難免是有幾分沾沾自喜的。 陳應覺得現在自己在這個亂世活下去的概率更大了幾分。 果然,是狼到哪兒都吃肉! 一念至此,陳應感覺手中的餅子都萱軟了幾分。 看大家基本都就著水啃完了手裡的乾糧,陳應就招呼著眾人上馬慢行。 人和馬都歇緩了一段時間,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荒山野嶺。 他們現在是在徐州邊境,荒無人煙。 山匪橫行,他們勢單力薄,既不敢起灶生火,也不敢滯留太久。 災年的山匪尤其兇悍。 就算他是下邳陳氏的三公子,在餓紅了眼的山匪眼裡也就是一塊肉罷了。 不過畢竟徐州匪盜少些,也沒有泰山賊那般難纏的匪盜,陳應也不信自己會點背到出個門就遇到匪盜。 所以不像別的信差得知自己要跨州送信時的愁眉苦臉,陳應還在為白天的事情感到欣喜。 小心謹慎是一貫風格,但此刻的陳應實際上是有些劫後餘生的舒緩的。 他甚至還能苦中作樂一番,在馬背上搖晃著低聲哼幾句後世的曲調。 吃著烤餅! 唱著歌! 然後...... 忽然被馬匪給劫了? 陳應還在忘我地哼著旋律,卻被家兵攔住了胯下矮馬前行的步子。 陳應有些不解地抬頭,卻看到前方火把攢動,密集的火圈將那片區域照的明明晃晃,映出不少頭顱的影子。 陳應忽然覺得剛剛吃的烤餅是有些硬了,似乎卡在了嗓子眼上,有些乾澀。 不管這夥匪盜究竟是流竄的黃巾殘黨還是本就在此處的山匪,陳應和這幾個家兵想要正麵取勝的可能性都無限接近於零。 嘖,是犢子到哪兒都挨揍。 家兵們都已拔出長刀嚴陣以待,勸說陳應繞開這夥人,趁夜奔往冀州城中尋處客棧落腳。 陳應卻是瞇了瞇眼,並不慌張。 雖然火光忽明忽暗,但舉著火把的人並未朝他們而來,也就是說這夥山匪大抵是並未發現他們一行人的。 因此這群陰溝裡的老鼠此刻大肆燃火圍聚一處,一定是已經逮到一群倒黴蛋了。 也就是說,陳應一行人隻要不是思想出了問題,隻需悄悄繞開此地,那麻煩就一定不會找上他們。 陳應身旁的家兵王二看陳應正在沉思,正欲把刀收回刀鞘,等著小府君發話繞路而行,卻沒想到手腕卻被一隻手緊緊抓住。 抬頭望去,正對小府君睿智的眼神。 當然,下一刻的他就完全不覺得這眼神睿智了。 因為他陪行了一路的小府君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無比認真: “你,沖上去把他們全乾掉!” 王二右手被陳應抓著,隻得抬起左臂,伸出食指指向自己的臉,帶著幾分不可置信道: “我?” 陳應抽出自己的佩劍,雖未說話,但儼然是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別說是豪門世家了,就算是官府朝廷,對各地流竄的匪盜之徒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們中極大可能有黃巾餘黨,又正是餓了的時候,什麼都吃得下。 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他們嘴下走一遭,剩的骨架子上絕對連一絲肉茬兒都尋不到。 就算是把黃巾賊打得分崩離析的朱儁將軍,不還是被臧霸在徐州東北部的山裡耍的團團轉嗎? 人人都避之不及的匪患惡霸,他們卻要主動上去送死? 家兵們麵麵相覷,卻不約而同嘆了口氣。 誰叫陳應是陳家的公子呢? 雖然明知山有虎,但今天還偏得向虎山行。 看著陳應自己都已經提刀策馬了,家兵們也顧不上做什麼準備,隻得簇擁在陳應身邊,在自己壯烈犧牲之前盡可能保護陳應不受傷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湊近了些,家兵們才發現這幫馬匪也就二十餘人。 正中圍著七八人,馬匪中最壯最高、看起來也最兇煞的漢子正和中間凈麵短須,眼瞅著隻有十六七歲的領頭人說些什麼。 眼見被圍之人衣裳樸素,估計是普通百姓,家兵們才當自家公子是頗有仁義之心,見不得百姓受難。 他們跟著陳登,無非也是覺得陳登愛民如子,如今見陳應也是如此,倒是有了幾分士為知己者死的慰藉。 可沒想到陳應又說道: “放心,我保證各位不會有性命之憂。隻是我有個要求,倘若大家都毫發無傷,等下便做做戲,嚎上幾嗓子。” 家兵們聽了陳應的話,都是滿臉不可置信。 在這夥兇賊麵前,沒有性命之憂已是天大的好運,小府君居然還幻想著眾人全部毫發無傷? 他們真想看看小府君是不是患了癔癥。 不然怎麼都說起胡話來了? 沒理會一頭霧水的家兵們,陳應隻是低頭看了一眼隻有自己能看到的情報,心下一橫,大喝一聲便掩將過去。 ...... 【3.你到達徐州郊外,獲得相關情報——汝南陳到攜精銳欲往小沛投奔劉備,路遇汝南鄉人李通結伴而行,被黃巾餘黨何霸攔路劫財,遂生擒何霸。】 【本日情報係統首日更新,實時刷新情報,自明日開始,根據宿主行動,每日淩晨同時刷新0-3條情報。】 看著越來越近的盜匪,陳應心中隻剩一個念頭: 陳到啊陳到,你可莫讓我失望啊!
第二章 把馬匪劫了(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