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驍原本是軍使,領一都,一百牙軍騎兵。 現在符彥卿任命他為軍指揮使,那是破格提拔的。 按照五代十國的編製,自下而上,分別是:火、隊、都、營、軍、廂。 符彥卿讓楊驍暫領五營牙兵,而一營的編製是五百人。 楊驍現在大概能領兵二千五百人,相當於後世的警衛旅旅長…… 當然,以楊驍的功勞以及能力,成為符彥卿牙軍的軍指揮使,在眾人看來也並無不妥。 高行周看著眼前朝氣蓬勃的楊驍,捋須長笑道:“了不得,了不得。” “十六歲的軍指揮使,古往今來也是鳳毛麟角的。” “楊驍這樣的少年英雄,恐怕隻有昔日的霍去病、李存孝,能相提並論了吧?” “冠侯,你有此虎將,真是羨煞旁人了。” “哪裡,哪裡。” 符彥卿很是謙虛,語氣中卻也透露出一種傲然的神色,道:“尚質,年輕人經不起吹捧。你也切莫折煞楊驍,耽誤了他的前程。” “哈哈哈哈!” 對於自己老友的這番話,高行周不禁放聲大笑起來。 符彥卿有楊驍,他也有高懷德,實際上,高行周並不嫉妒符彥卿能有楊驍此等勇將。 隻是,楊驍不止是勇猛,還智計百出,膽識過人…… 這就讓高行周對符彥卿艷羨不已了。 “主公、高帥,楊驍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如今遼軍在澶州,雖折損了半數的精銳,但,他們的主力仍在。我認為以耶律德光的脾氣,很有可能會再次卷土重來,攻我澶州。” 楊驍皺著眉頭道:“主公、高節帥,楊驍建議,我軍應該先下手為強,突襲遼營,一舉殲滅契丹大軍!” “什麼?” 聞聽此言,符彥卿和高行周都不禁勃然色變。 諸如符昭序、高懷德等將領,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倍感震驚。 符昭序臉色凝重的說道:“楊將軍,你所言不無道理。” “但,我認為還是此舉太過冒險了。” “契丹人雖有澶州之敗,卻非是一敗塗地。” “耶律德光手中應該還有近十萬遼漢軍隊,若孤軍深入,唯恐有去無回,使我軍白白損兵折將。” “況且,遼軍此番敗於澶淵,耶律德光便是再不甘,也應該適可而止,不敢進犯我澶州了。” 聞言,眾將都微微頷首,表示贊同。 就連符彥卿和高行周,也認為符昭序說的沒錯。 然而,楊驍搖了搖頭道:“少將軍,正因耶律德光可能不敢進犯澶州,我軍才更應該主動出擊,突襲遼營,以致大勝。” “這……是何道理?” 符昭序很是不解。 楊驍則是語重心長的說道:“契丹人秉性暴虐,侵略成性。” “這一次他們在澶州吃了如此大虧,焉能不報仇?焉能咽得下這口氣?” “耶律德光可能不敢再進犯澶州。但,諸如相州、衛州、潞州等地的軍民,怕是都要遭殃了。” “……” 在座的將領聽到這話,都不由得沉默了。 的確。 這次耶律德光吃了這麼大的虧,焉能不想辦法找回場子? 打不過澶州的漢軍,難道契丹人還不能欺負一下其餘州縣的漢家軍民嗎? 最糟糕的是,以耶律德光睚眥必報的性格,他一旦宣泄自己的怒火,恐怕中原諸州的百姓都要受苦受難,被契丹人屠戮一空…… 高行周眉頭緊鎖,想了許久,終究還是嘆氣道:“楊驍,不管怎麼說,現在的形勢仍是敵眾我寡。” “我軍在澶淵對遼軍給予迎頭痛擊,耶律德光長了記性之後,也定然不會冒險一戰了。” “當此時,我軍若還窮追猛打,突襲遼營,這不是相當於羊入虎口嗎?” 高行周的話音一落,符彥卿也是微微頷首道:“不錯。” “耶律德光要北歸,想必是不會在中原滯留太久的。” “老夫不能拿著三軍將士的性命去冒險,更不能拉上澶州十多萬百姓陪葬。” “楊驍,適可而止吧。” 符彥卿和高行周,其實性格上都頗為相似。 說好聽點是老成穩重,說難聽一點,就是膽小怕事。 當然,二人也不缺乏膽魄。 譬如在此前的陽城之戰中,晉軍主帥杜重威怯懦,不敢進兵,還是符彥卿挺身而出,怒斥杜重威,然後得到眾將擁戴。 這才使晉軍絕境中求生存,反擊契丹八萬兵馬,大破之,耶律德光扔了奚車,改騎駱駝隻身逃走…… 現在的符彥卿與高行周,卻不敢太過冒險了。 但,事已至此,楊驍也並沒有氣餒,而是語重心長的道:“主公、高帥,以寡擊眾,我軍未必不能勝。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的確。耶律德光現在引兵退到了黃河北岸的白馬津安營紮寨,其麾下仍有十萬之眾。” “然,遼軍的兵員混雜,除了契丹人,軍中還有奚人、漢人、阻卜人、室韋人等。若是打順風仗,他們自然勢不可擋。” “不過我漢軍倘若驟然發難,人心不齊的遼軍,焉能不敗?” “這樣的遼軍,莫說是十萬之眾,便是百萬之眾,我也不放在眼裡!” “嘶!” 一聽這話,在座的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倍感震驚。 楊驍說出這種話,確定不是在大放厥詞嗎? 符彥卿皺了皺眉頭道:“楊驍,你太狂了。” “主公,不是我狂,事實勝於雄辯。” 楊驍緩聲道:“我軍在此戰中,繳獲了契丹人不少的馬匹和糧草輜重,足夠三軍將士支用數月之久了。” “但,主公,還有諸位,我聽說耶律德光這一次北歸,還帶著中原降臣數千人,宮女、宦官數百人以及汴梁府庫的所有財物。” “那是多少的金銀財寶?而此刻,這些金銀財寶,盡在遼營之中!” 楊驍說話,點到為止。 不過,他也讓符彥卿、高行周等人為之怦然心動了。 符彥卿與高行周不敢貿然出擊,可能是擔心遭到契丹人反殺。 而且經過這一次的澶淵之戰後,漢軍的糧草問題已經得到解決,似乎是沒必要再跟契丹人血戰。 隻是,財帛動人心。 誰能不對遼營中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覬覦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