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村雨很是失望,便不耐煩走了出來,心中突然萌生出了一個念頭,何不到附近的鄉村酒店喝上幾杯,享受一下野遊的情趣,於是村雨大步流星地朝鄉村酒店走去。剛到酒店,隻見座上有一個客人起身大笑,走了出來,嘴裡還念叨著:“奇遇,奇遇。”村雨忙看時,原來是古董行中做生意的冷興。這冷興是個古董商人,很久以前在京都認識的。村雨最喜歡這冷興是個有作為大本領的人,這冷興呢,又欣賞雨村是個文化人,所以二人說話投機,互為好感,最為投脾氣。 村雨忙笑問:“冷興,你怎麼在這裡?什麼時候到的?我怎麼竟然不知道?今日偶遇,真是緣分呀。” 冷興道:“去年歲底到的這裡。因為今年我還要去京都一趟,在這裡順路找個朋友說點事情,承蒙他的友情,留我多住了幾天,我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就多聊了幾天,等半月後我也就起身了。今日我那朋友有事,我便沒事溜達溜達,就來到了這家鄉村酒店歇歇腳,不成想真是太巧了,在這裡碰見了村雨兄。” “來,來,來”一麵說,一麵讓村雨同席而坐,叫上小二,“小二,再上幾盤拿手好菜,幾壺好酒。”小二忙招呼著。二人閑談慢飲,訴說往事。 村雨問冷興:“近來生意如何?”“還行,還行,承蒙村兄過去的照應,真是感激之至呀。”冷興舉起杯一飲而盡。 村雨也舉起杯,“好說好說,隻是現在我也不做官了,過去的事就不用提了。”村雨問:“近日京都中可有什麼趣事?” “倒沒有什麼趣事,隻是老先生你的家族中倒是出了一件小小的異事。” 村雨疑惑:“我這京都裡哪有什麼親戚?為何這麼說?” 冷興笑道:“你們同姓,實際上並非同宗一族。” “哦?那是誰家?你說來聽聽”。 “榮國府賈府,怎麼樣,聽說過吧。這榮國府姓賈,你也姓賈,那地位沒有讓先生看不起吧?” 村雨笑道:“原來是他家。若說起來,這榮寧兩府那麼大的家族人口可不少。從東漢以來,各個地區各個省派都有他們家的親戚,哪能細致的查的過來。若說榮國府這一支,我卻是同譜同姓,但他那等榮耀,我們可不便去攀扯,可望不可及呀。” 冷興嘆道:“老先生說的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的這寧榮兩門也都蕭索了,不比原來的光景了。” 村雨道:“哦?那寧榮兩宅的人口原來不是挺多的嗎?,怎麼就蕭索了?” 冷興道:“正是,說來也話長。” 村雨有點吃驚。“我去年到了金陵地界,瀏覽了六朝遺址,走到最繁華、最熱鬧、地價最貴的地方,經過他們府上一條街,往東走是寧國府,往西走是榮國府,一個家族兩府就把一條街占滿了,占地差不多有33萬平方米吧。大門前雖然冷落無人,從圍墻往裡望去,也都是庭殿樓閣,崢嶸軒峻;就是後一帶的花園裡,樹木山石,蓊蔚煙潤,怎麼可能蕭索了,怎麼可能沒落了?我可不相信”。 冷興笑道:“虧你還是進士出身,這個道理還不懂嗎!古人有雲:‘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你隻看包囊的華麗,卻沒看到包囊裡也已逐漸全空了。別感覺兩府都特別富有,實際上早已入不敷出,上上下下鋪張浪費,日用排場的費用,又不能將就省儉,這錢出的比進的還快,早已成了一副空架子了。但話說回來如今雖說不像原來那樣興盛,如果跟平常的仕宦之家比較的話,還是強那麼一點點的。你別看那邊人口眾多,天天看著挺忙的樣子,主仆上上下下又過著富足尊貴的生活,但肯做事情的人卻一個都沒有,這還是小事,還有一件大事你不知道。你別看他們書香門第,官宦之家,在吃飯的時候還奏樂擊鐘,而且吃著山珍海味,過著奢侈豪華的生活,現如今呀,兒孫竟一代都不如一代了。” 村雨聽著挺納悶:“這樣書香門第的家庭,怎麼有不會教育孩子的道理?別的家我是不知道,隻說這寧榮兩宅,有錢,有地位,有資源,肯定教育子孫是最好的,你說一代不如一代,我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