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雨笑了笑,道:“去年我在金陵時,有人向我推薦甄府,並勸我前往應聘教席。我懷著好奇與期待,踏入了這座傳說中的豪門府邸。” “進入甄府,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繁華景象。高墻深院,廊簷飛翹,每一處都透露出富貴與氣派。甄府的顯貴與奢華,讓我驚嘆不已。然而,更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在這富麗堂皇的背後,甄府卻是個既富有又知禮的人家。無論是主人的言談舉止,還是府中的規矩禮節,都流露出一種大家風範,讓人不禁心生敬意。” “但是,作為他的老師,教導這位啟蒙學生比教導那些準備科舉考試的學生更為費心。這並非因為他不夠努力或者才智不足,而是因為他們的思維獨特,常常跳出常規的框架。對於她的教育,我需要花費更多的心思和精力。” 想起來都可笑,冷兄,你知道他說什麼嗎?他說:‘我必須有兩個女兒陪著我讀書,我才能認識字,心裡才會明白。不然我自己心裡就糊裡糊塗的。’他還常常對他的小廝們說:‘女兒這兩個字,極為尊貴,極為清凈,比那阿彌陀佛、元始天尊的這兩個寶號還要尊榮無比呢!你們這滿口汙言穢語的人,千萬不要褻瀆了這兩個字,這可是大事。隻要一說錯,就要受拔牙穿腮等重罰’。” 村雨哈哈大笑,“冷兄,你說可笑不可笑?還有比這更可笑的”,我接著跟你說:“他淘氣異常,天天逃課,性格暴虐浮躁、他的行為和情緒常常難以預測,也難以控製。他可能會因為一些小事情而大發雷霆,對待他人的態度也非常傲慢和無禮,也缺乏耐心和毅力,很難長時間集中精力去做一件事情,他總是堅持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即使這些想法和做法是錯誤的。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也不願意改變自己的觀點,也常常做出錯誤的判斷和決策,很難理解他人的感受和需求。這種人真的是太不平常了。然而一旦放學後,他一見到那些女兒們,就變得溫厚和平、聰敏文雅了,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他的父親是一個嚴厲的人,對他的管教更是毫不留情。無奈他竟然不知悔改,每次被打得疼得受不了的時候,他就“姐姐”“妹妹”亂叫起來。家裡的女兒們經常拿他取笑,‘你為什麼被打急了隻管叫姐姐妹妹?難道你叫她們去給你說情討饒嗎?你難道就不覺得慚愧嗎?’女兒們的笑聲都在空氣中回蕩。然而,他的回答總是讓人出乎意料,他說:“急痛的時候,隻叫姐姐、妹妹幾個字,或者可以解痛也說不定。我叫了一聲後,果然覺得不疼了,於是我就得到了這個秘訣:每當我疼得受不了時,我就連叫姐姐妹妹了。’你說這是不是更加可笑?” “唉,還因為他自幼得甄老太太寵愛,可謂溺愛不明,養成了一身紈絝習氣。在學堂不尊師長,欺淩同窗,無一不令人搖頭嘆息。甄老太太每次得知孫子在學校惹事,非但不以為意,反怪罪於先生。她認為先生未能盡心教導孫子,使其行為乖張。此言一出,更使他有恃無恐,愈發驕縱。無奈之下,我決定辭去甄家教席一職,另謀他路。幸而,我得到了巡鹽禦史林家的賞識,做了林家的教席。” “冷兄,你看,一個被過度溺愛的孩子,如甄家的少爺這樣的子弟一定不會守住祖父的基業,無法聽從師長的規勸的,最終注定了後繼無人、家道中落的結局。隻可惜甄家的幾個姐妹,雖然知書達理,對待長輩恭敬有禮,對待同輩友善和睦,但做為女兒,隻能隨家族的命運沉浮,可嘆她們最終也會被牽連,紅顏薄命呀。” 冷興原應嘆息道:“我剛才提到的賈府中,就有四個小姐也不錯。政老爹的長女,名元春,剛才我也提到過的,現因賢孝才德,選入宮作女史去了。二小姐乃賈赦老爹之妾所出,名迎春;三小姐乃賈政老爹之庶出,名探春;四小姐乃寧府賈珍爺之胞妹,名喚惜春。因史老夫人極愛孫女,都跟在祖母這邊一處讀書,每個女孩都很不錯。” 村雨若有所思,“對了,還有更妙的,在甄家的風俗裡,與其他家族不同,甄家的女兒名字都是從男子的名字中取字,而非采用那些常見的、富有女性色彩的艷麗字眼,如“春”、“紅”、“香”、“玉”等。”村雨問冷興:“為什麼賈府也喜歡采用這些俗套取名呢?” 冷興道:“不是的,賈府取名是因為他們認為能夠帶來好運和福氣。就比如說大小姐元春就是正月初一新年的第一天出生的,這一天出生的人會帶來好運,因此他們的女兒便命名為“元春”。對於上一輩的名字,也是來源於兄弟的名字,這是為了保持家族的團結和融洽。” “現在就有一個現成的例子,村兄目前你在林大人家中做教席,這林大人的夫人,就是榮府中賈赦,賈政兩位爺的胞妹,在家時名喚賈敏。村兄你要是不信,你回去一問便知。” 村雨拍案笑道:“我說呢,怪道這女學生讀書時,凡是書中有‘敏’字,皆念作‘密’字,每次都是如此,而且寫字時,隻要遇著‘敏’字,又減一二筆。那時候,我心中就有些疑惑。如今聽你這麼一說,我這才明白,我說呢,哈哈!這下我心裡也就全明白了。”村雨接著說:“難怪我這女學生言談舉止與一般女子不同,看來她的母親一定不平凡,才能生出這樣的女兒,有其母必有其女呀。現在知道她是榮府的孫女,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隻可惜的是,上個月林夫人竟然去世了。” 冷興嘆道:“她們老姐妹四個,那三個都已經去世了,就剩下這一個小的了,但是她也沒能長命百歲。上一輩的姐妹們都去世了,現在隻能看看這些年輕一輩的孩子們了,也不知道他們將來會有什麼樣的女婿呢?” 村雨若有所思:“冷兄說的是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冷興接著說道:“那賈赫的兒子賈璉,已二十來歲,娶的就是賈政老爹夫人王氏之內侄女,名叫王熙鳳,婚嫁也有二年了。這位璉二爺拿錢捐了個同知,也是不肯讀書,但跟人言談、交往擅長隨機應變,所以如今在叔叔賈政老爺家住著,幫著料理些家務。誰知自從娶了王熙鳳之後,上上下下無一人不稱頌他夫人的。這王熙鳳,人稱“鳳姐”,是一位精明能乾、心機深沉的女子。王熙鳳的聰明才智和辦事能力在榮府中沒有一個不舉大拇指的。你別說,容貌還特別出眾,更難得的是言談爽利、心思縝密,一萬個男人也比不上她一個,所以這賈璉也就不在料理家務了,自己倒逍遙自在,把所有事務全由王熙鳳打理,而恰恰這王熙鳳也樂於其中。” 村雨聽了,笑道:“我之前說的不假吧,你我剛才所說的這幾個人,不論他們的外在表現是正還是邪,其實都是源於他們自身的立場和經歷。” 冷興道:“嗨,不管是邪也好,還是正也好,那都是別人家的事,你我還是喝杯酒吧。” 村雨道:“正是,正是,咱們隻顧說話,來,冷兄,我敬你幾杯。” 冷興笑道:“咱們說著別人家的閑話,正好下酒,多喝幾杯也沒關係。” 兩人喝酒不久,雨村向窗外看道:“冷兄,你看這天也有點晚了,也要快關城了,不如我們進城再慢慢的聊,你看如何?” 於是,二人起身,算還酒賬。剛起身要走,又聽得後麵有人叫道:“村兄,恭喜了!特來給你報個喜信。”雨村忙回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