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餘燼暗隱,待燃死灰(1 / 1)

不竭之夏 三七三七三 2225 字 2024-03-17

“星期八失敗了,你知道嗎?......老師現在在哪?”星際電話一頭傳出嗡嗡的電磁乾擾聲,很明顯,接近五分之一被毀的“躍淵”造成附近強烈的電磁運動。本該是被地月高層對話或者是地月人員對接時才會允許使用的星際電話怎會在這時撥通?來者又是何人了?接聽者又是何人了?   “......”沉默,先是接近一分鐘的沉默。“我沒能和老師一起死在那裡......”沉默變成了嗚咽,而後竟是令人聽上去都頓感哀痛的抽泣。電話這頭,一名白衣男子失去了自己老師,或者說,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他的義父。握著電話的手滲出條條汗痕,另一隻手的手指甲全數被他用水泥路麵磨至脫落,在灰白中畫出血色的條紋。   “你這混蛋,老師不想讓你陪他一起去自有他的打算,你這混蛋又悲痛什麼了???又後悔什麼了???難道在這裡像個孬種一樣哭哭啼啼就能完成老師的願望了嗎?!”電話那頭的青年很努力地逼迫自己聲音不要顫抖,被砸碎的花瓶和瓷器碎片在教室裡緩緩飛行,很顯然,這個月球上的青年也是陽千風的學生之一。   兩個學生,陽千風的學生,怎會使用嚴格管控的星際電話?老師的願望?難道破壞“躍淵”阻止地球居民奔向月球是陽千風的願望?   “活下去,梟,老師隻將你留在地球而讓我們在月球待命自然有他的計劃,在我們重新聚集夠力量再次戰鬥之前,你都要給我好好活著!”電話那頭已是悲憤交加,責備甚至哀求著在地球的梟。   “忘占斌,我不懂啊!我真不懂為什麼是我啊!我更不懂老師為什麼要這樣做!你作為月球居民難道可以理解老師嗎?”梟情緒幾近失控,但電話那頭傳來警報聲,隨後便是永遠不會回答的“嘟........”   “大哥,義父,我究竟該怎樣做了?......”梟在留有一扇窗的禁閉室裡雙手抱頭苦苦思索,他知道,自己並不是眾多優秀學生中最出色的那一個,遠在月球待命的忘占斌已在第一月壤大學就讀期間就展現出超乎眾人的政治理解力和雄心抱負,他主張廢止對地限製,盡可能援助地球居民,並在自己畢生積蓄置購的中型星船上偷偷藏匿了“躍淵”帶離地球的部分動植物冷藏樣本,作為一名優化者,他的舉動無疑惹惱了校方,但念在他為黃金樹穹頂加固的科研成就上,他還是勉強完成了學業。自此之後,被選為地月人口管理政府備選人員的他與老師和同學們的聯係日益減少,直至最近星期八叛亂前才與梟重新聯係。   而梟呢?作為“躍淵”第一批參與人員的家屬,尚未健全的“躍淵”在飛至地球大氣層時突然斷裂,對年輕的梟來說,記憶裡父母最後的樣子,便是通過地球中心監控畫麵裡被烈火焚燒做出奇形怪狀動作的兩具黑柴......被陽千風以弟子和義子的身份收留後,便常陪在他身旁。對於老師曾去月球的打算,梟拚命挽留,孩童撕心裂肺的哭泣讓“躍淵”工作人員不知如何是好,在破例多傳輸一個孩童名額後,他才得以在三十八萬千米外的那顆正在建設的灰白之地遙望自己誕生的家鄉。當時梟沒有想那麼多,他知道自己在月陪伴老師的幾年間多了更多關心他的哥哥姐姐,知道了自己的星球看上去多麼脆弱貧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所以當大哥忘占斌和老師陽千風提出帶他返回地球拯救更多被拋棄者時,他沒有猶豫,毅然決然地放棄了可能在月長期居住的優化者身份。隻是隨著“躍淵”返回時越發靠近地球,他還在思索:不存在於地球周的“星期八”到底是什麼意思?   迷茫著,然後直到老師赴死前讓自己先在這間定期開放的禁閉室等候風聲,梟都堅信著老師說的去做,在這隻有一縷陽光灑下的黑色空間中,他還要等候五個小時。   “上天啊!能否給我指明接下來該如何去做了??!”   ......   祈禱著祈禱著,虔誠卻惶恐地等待著回應。倘若上天真的存在,又為何不會製止他義父去做無意義的犧牲?又為何不會讓他隨義父一起赴死?   ......   是黑暗禱告中,緩緩降臨的紙片,自天國落下的雪花,賜給被地獄之火燃燒殆盡的大地,撫慰著痛苦的人。是一縷陽光下,緩緩降臨的紙片,自雷雲破空的閃電,喚醒被生命消散萬物死寂的人間,重新拾起求道者的信念。   映入眼簾的一張照片,揉揉折折的幾寸照片中金發女郎拉著一位混血小姑娘的右手燦爛地微笑,背後是工整的鋼筆字體——鶯   若梟是基督教徒,此刻他定會將其視為神跡,高聲贊美主的偉大,在胸前虔誠的畫下十字默誦聖經。但梟不是,他隻感覺一種使命和命運,如洪水般襲來,如餘火般散去,留下的燼灰,在這小小禁閉室裡,成為他唯一的太陽。   “找到她。”這是梟對自己下達的第一條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