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1 / 1)

“當你走進這歡樂場,背上所有的夢與想”   “各色的臉上各色的妝,沒人記得你的模樣”   “三巡酒過你在角落,固執的唱著苦澀的歌”   “聽它在喧囂裡被淹沒”   “你拿起酒杯對自己說……”   亓走在舊世界的遺跡裡唱著舊世界的歌。   正意猶未盡,突然就停了聲,因為他發現了比起興致來說更讓人興奮的東西了。對於這次來到地上的數月漫遊中,他想,這大概應是唯一一個令他覺得算是不負所望的事了吧。遺跡就在眼前。亓卻未顯現看得出的激動。倒顯得很釋然。關於這次的發現實際上是預料之中的探查。其實也就像地下那群空談理想與情懷的地學專家說的那樣:專業的工作已經得到落實,那麼,剩下的就是經由時間去檢驗科考隊這次前往的地點確實屬實了。就在出發前,亓那不爭氣的耳朵又被迫聽了一遍。他當時很富有詩意的回了句:那些誌願者是在已知與未知的世界中漫遊,而我願意為他們中的一個旅人。   這種人對於少見的誌願參與地上活動的公眾來說,這位叫作亓的在考察隊裡的怪異特質竟遠不止於此。比如,他總是會莫名間走在整個隊伍的最前列(一般而言那是引路人僅有的尊嚴與顏麵),甚至還不為所覺。在人們看來他那雲淡風輕的臉上常常流露出的---有著的是足夠多的陰晴不定。就連經驗豐富的來自地上的引路人有時也會不禁自問:究竟誰才是引路人。他也不止一次的曾像這樣自嘲般諷刺笑自己。不過,因在以往的漫長歲月裡,亓總是如此。也似乎一直是這樣。引路人在漸漸習慣後竟有些見怪不怪了。相反正因這樣才讓他和那位愛好漫遊的青年有了在常人那裡難以想象的交集。這倒不失為一件幸事。對此,引路人從心裡表現得頗為自得也有些引以為傲的趨勢。這麼看來,他自己倒也變得怪異起來了。他是如是這般地自嘲著。眉眼間有著說不出的落寞以及那份深藏心底卻藏也藏不住的孤寂。   這讓他默默自覺般地跟在了青年之後,嘆了口氣。認定了自己的定位。   似是習慣了青年的各類習性,他竟悄悄地默認這樣的慣有格式變得越來越模式化了起來。他就像垂死的老木雖然發現了一個值得去栽培的後輩樣。立誓要用盡剩餘的畢生精力去嘗試嗬護一株幼苗般小心卻又總是不想讓他看見這自己覺得的微不足道的付出。因為這又何嘗不是他,從前不敢想象的呢。有時疑似被發現了的瞬間,他常常就會老臉一紅像個做錯了事的被大人發現的孩子。   至於這遺跡的第一發現者,按他來說,理應是那位常與他相伴卻又顯得陌生的依舊走在他身前的青年。對於他所做的一切他都能毫無怨言地全盤接受。他隻是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夠得到來自他的認可。他是如此癡迷著,渴望著。他同樣是如此的希望能有個後輩能夠理解他這麼做的意義。   如同幼苗,不知飄飛的落葉源自何處?   如同那環繞寺廟的楓葉,燃盡半生鮮紅之後露出了枯萎的真相。   興許這青年將會永遠不曾知曉有個人為他這樣做過。但又如何,與他何乾?他聞心自問,他問心無愧。   引路人姓鄭,單名一個照字。在考察隊附近的那個前往地麵聯絡站點大約東經118°的地方。他出生清平,家史乾凈,從未作惡,倒也是不失為能夠安全勝任這份工作的最佳人選。他是北興城內數百萬個北城人中為數不多的幸存者。事發時,鄭照尚且年幼,而今卻竟也早過古稀。對於這次的這般際遇是對他半生荒唐的肯定。他是這麼認為的。至於連他自己都不曾設想過有朝一日,他這個好事討不到,壞事求不得的庸人請回在多年以後的某個時間裡有了點那麼可以吹噓的資本。   他並沒有將這難得的熱情毫無理性地潑在亓身上。一半出於同這位青年在實質上的交際中其實也並不算深。大概是表麵問候,相互恭維的程度。所以隻停留在表麵的問候核對他身上攜帶的儀器所指示的經緯度方位的一些相關問題上想必也自然是不盡當然的吧。   除此之外,便都是些敷衍的話了。對於這些個談話而言他並不覺得這是件值得去脫口而出的話,相較於一般的不要麵子而指責別人還要裡子的老人而言,鄭照算是位另立標桿的一個表率吧。他實際上從心裡覺得就這事其實不提也罷--怕丟麵子啊!但每每想到好容易得來的誇耀機會卻無人與其分享喜悅時,他難免也會暗自神傷、感嘆:時間它飛度長河切莫不饒人,卻暗自傷人至深致無法愈合。隨心所欲(順從)半生的他看的也開便開始同自己分享:以影為半、與月結友。對以前的自己來說:這是家。對現在的自己來說:這是回不去的地方。而後……   然後,他內心仍存在著有那麼一種渴望、即使於他而言...但他也深知這隻是奢望。但它仍有力量在幻想著後代子孫能夠回來,落葉歸根的家國情懷依舊能夠令老一輩人在非常時期仍不忘堅守華夏傳統、傳承來自千年前那段興許早已失傳的古老長歌。   他是如此這般近乎癡迷的瘋狂暢想著,精神上顯得十分縱情。但臉上卻看不到一絲來自內心的一點心靈投射。在這看不見光的時代,很容易就會讓人想到一千多年前晚清民眾在西方照片下的那種麻木的看不見希望的神情。和一千多年後的現在。當然民眾的心理從鄭老爺子這裡便可輕易的看出端倪:確實,我們必須承認現在無法從這個世界中看到哪怕一點生的希望,但我們仍敢相信在未來終有一束光會自那遙遠的宇宙空間中射向早已不見光多年的這裡,刺破黑暗、迎接黎明的到來。然而再看現在,既有這樣的希望那就斷然不會有人棄這必勝的信念於不顧。即使我們看不見那後世的光,但也不能讓那後世看不到現世的我們這裡沒有光。的確,在地下的民眾將這樣的信念視為平常,你不難會輕易那目光較之千年前的麵貌是全然不同的。而在地上,這樣的神情你又怎能不去正圍著不是為一種偉大的體現呢?   隊伍繼續向前走著,可沒人注意到這個可能離群的老人孤身一人。他正仔細想著另一半。他想,會有那樣的想法產生大抵是要歸咎於某人全然不給他誇耀的資本吧。他望了往前方,果然沒有亓的人影,這正說明他早就走了。不過,他並沒有為之責怪或是想要責備,而是暗自神傷著,又嘆了嘆口氣:哦。是嗎?果然沒人能夠分享這種快樂啊!   而此時已然可以看到落後的尾隊了。在最後的那片是身著統一服飾的儀裝肅容的地下軍隊。不知怎的,他就是打心眼裡看不慣地下來的那些個玩意兒。因為那群人莫名會讓他有些火大。黃沙輕踩在風中的氣波上遍布整個看得到的四周天際上,有塵跌落在了老人的視線裡,老爺子不自覺的瞇了瞇眼。   他半睜著低迷老垂著的雙眼看著四周依舊在飛舞著的沙塵。那對平時浮腫的上眼袋在這時充分發揮了它的作用。好似它原本就是這樣的作用一樣。他正拚命地製止老爺子試圖睜大的雙眼。要是放在平時,那他定是少不了一頓臭罵的。而現在,老爺子反倒覺得他把那不自覺的欲望壓下去是件值得被肯定的事。一番短暫的交替後,雙眼逐漸放棄了好奇的興趣轉而隨著老爺子的興趣半瞇著透過無規則翩翩舞動的塵埃,在車輛的周圍簇擁著,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了眼光。隨即,又在很短的時間內,那道突來的光線便伴著老爺子眼皮的跳動中消逝了,在乾凈的天際中,那道光仿佛是從未來過。他來不及暗罵、愣在了原地,陷入了沉思。後來的亓在回憶中好像感覺到那是未來的自己不知在哪個時段裡投射到老爺子眼裡的那份下定了很大決心才形成的堅定目光。這一幕很難讓人不禁遐想:我傳達的光又回到我身上。   林東老遠就看到了這一幕,連忙帶著女兒趕往老爺子身旁,想要替他分擔些許的注意。   小女孩被林東硬拉著正在走向鄭老的路上,距離就在這其中慢慢地縮小。小女孩的雙眼生得水靈靈的、顯大,那瞳框剛好裝得下那顆粉紫的好看瞳仁,兩邊的是在瞳仁的裡顯得格外狹窄的鞏膜。將那雙眼裝飾得愈發有神。她輕輕的眨巴了下,瞳框中立即隨之泛起的好看漣漪便會突然一閃而過,就像流星般從觀看的人眼前飛過。速度很快但人們依舊能察覺到並深信不疑那你曾有過,同時也在觀看的心裡留下了東西停駐在了那裡成了不可磨滅的記憶,看過的人心裡都充分的知道那是美的感受。他們無不受到了那種美的感染,甚至看見了他們從未見過的光。並始終相信著:如果這世間存在光,那麼一定會是這樣的才對。才對啊!   在父親的牽動下,她疑惑地小腳小腳邁著輕碎步伐顯得很吃力地跟了上去。途中幾近摔倒也渾然不覺都無不是被林東敏銳的感知到並及時拽了起來。而當小女孩被猛的拉起後又一次被拽著走時,也顛簸不知幾下。她繼續眨巴著眼、略顯得格外嬌柔可人。大概是她年幼的緣故,所以並不造,倒十分靈氣。對比父親的熱情泛濫,女孩的為此所做的動作顯得力不從心。在那眼波深處泛起的一次次漣漪裡有且少見的蕩起了幾次水圈,它們似乎都在表達小女孩那來自天性的疑惑。不過表現出來卻顯得又傻氣有落俗套。偏偏在她身上展現了出來,倒也顯得雖意外、仍般配。   “鄭老?想什麼呢這麼入神,瞧您,原本還同亓那小子一道在前替我們大家引路來著。但您老現在再看看啊,結果都快被我和曉君趕上了。您說說,這可不可笑?”林東打趣著說道。言語中竟是難以克製的對亓的厭惡。所以啊,哪怕曉君他玩得意外很合拍,也很難打消任何時間不經意流露出的對他的意見。曾經,林曉君就這個問題專門問過亓。不過,那絲毫實質性成果,倒反而被對方教育了一通:說什麼待人之道不能以人待人之類的。林曉君當時聽了那話後便頑皮地向他伸了伸泛紅健康的舌頭,像極了她嫣紅泛紫的嘴唇。亓對此不以為然,笑了笑後就又去做自己的事了。   鄭老頗有微詞地看向父女倆,旋即略帶責怪的臉上就滿是看得出的溢出來的欣慰。他想,也意識到了這方法的可行性,便試著安慰自己:那小子隻是特例,更多的還是那些關心在乎我的人啊!這麼一想,果然有作用。鄭照看著他們。如同舊世界裡的老人四世同堂地看著兒孫二代樣。眼神中盡是寵溺地笑。你想,如果沒有那次災變,也如果遇到了,大概也就是這份光景吧。   林東碰了碰小姑娘,動作很是小心,生怕會因為這一個或幾個的小小動作冒犯到了其他不是特別熟悉的人。這是人類的一個通病。明明想要靠近,偏偏守著距離。   林曉君不多時變被拉到了鄭照麵前:“鄭爺爺好!”孩子所自帶的溫暖與感染力是與生俱來的。老爺子被這一聲叫的酥酥麻麻地,像是被電了下。滿心歡喜的他眼裡的笑早就在臉上綻放了。心花怒放之餘。他反手就認定剛剛的那種特意的感覺理應是一種幻覺。漠地嘛。他鄭照行走地上大半生時間,他自己都可自豪地說句:還有誰比我更懂嗎?然而,這裡什麼最常見又怎麼會是他老爺子所不了解的呢。   林曉君又一次眨巴著那雙楚楚動人的大眼睛,眼球在眼眶內正俏皮個打轉(小女孩兒在渾不怕生的打量著這位體態佝僂(說是如此,但實是老爺子駝的,如果是他不駝的話,一米七出頭的他在亓麵前依舊是差個頭的)卻仍是她需要仰起頭才能看到並看清的存在)著一圈又一圈。搞得老爺子摸摸頭,生怕那雙好看的眼睛向投在籃架上的籃球那樣轉了幾圈後又摔了下來,從而結束了短暫的飛天旅程。他這樣擔心是不無道理的。但又好像是哪裡不對才對。   曉君歪著頭,盡顯童真可愛。對於一般像她這個年齡段的人來說,正是狂野又怕被父母約束的時光。她倒也是顯得充滿活力,這一點與其他人來說並無不同。不過,關鍵不同的是她似乎很抗拒同鄰家的小朋友們在一起玩。反而是經常性的泡在長輩們的交際圈裡。這一點從在末隊裡她所充當的開心果和淘氣包就可以予以證明。這大概也算是他們能夠會在末隊裡的原因。至於最終的決策權。關鍵還是在他林東手上。而他並無反對。在這其中,不是另有居心,就是不以為然。讓人又愛又恨,常常氣不打一處來,剛提起手就又忘了為什麼要打她了。這便是每個成年人遇到她和她相處時的最直觀的感受。   曉君的特點自然是還有很多的其他特征的,應是同年齡段中最獨特的吧。她既有著孩童的活潑也有著少女般的惹人憐愛、討人喜歡的特質。這大抵會是別人對她又愛又恨的緣故吧。隻是亓倒是個不意外的意外。在他眼裡的林曉君就是個小孩。毋庸置疑,這是肯定的。然後,她是有些特點。這也是看得出的。但他仍然一概將至定義為“不想當小孩的小孩”或者是“著急變成大人的小孩”。而林曉君在他麵前的一係列舉動恰恰更坐實了亓對此的命名。她總是隔三差五地有計劃的對亓實施著極為調皮的打壓。幾乎是常常,她每次都會懷疑她來這的原因。不過時間久了之後,也就自然而然地把這當成她來這裡原因了。再之後,其他人也都由此在他這裡看到了她這難得的一麵:那是種出乎意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可愛。也常有人會調侃道:隻有在亓麵前,曉君才會顯現出孩子的那一麵啊。然後在這句話後也會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嘛,畢竟一物降一物啊!所以自從這樣相處之後形成了模式再加上時間長了後,亓也有了點些許的缺失感。他敏銳的覺察到:漫長的等待之後隨之而來的往往會是是愈加劇烈的行動。出乎意料的是亓和她往往玩的倒是很開心。便是他倆合拍的主要原因。他單方麵的這麼覺得。也希望但不寄望她來他這裡玩。有時候,當林曉君惱了後,往往會裝作很是樣子模樣和表情質問著亓:“你為什麼不像別人總是對我熱情啊?”如果林曉君細心的話,她可能會聽到一聲沉悶的聲音。那是亓思索這事會不會對後續發展產生影響的聲音。他本來是想說:你為什麼會這樣覺得呢?但他並沒有說,隻是克製住自己的感情說著:“是啊!這是為什麼呢?”第一次,他是這麼回答的她的問題。還故意裝作也是在思考這個她所提出的問題的模樣。在這之後再一次回答這類問題時便不意外的日漸敷衍了起來林曉君一賭氣,有段時間沒理過他。(指的是碰巧遇到時,亓對她打招呼。也隻有這種溝通是他主動的了。至於其他的,就任憑想象了。可想而知那必然是有多敷衍就能有多敷衍。絕對是沒有極限的層次。她是假裝沒看見的,實際上非常在意。而亓則是不會一笑:嗬,小姑娘還會生氣呢。真是可愛。這在林曉君眼裡就是赤裸裸地挑釁,實際上她很在意,並非常希望亓能夠安慰他。她直覺地覺得他是知道就是不說。而每每想到了這一點上時,她則是會顯得更為氣憤。直跺腳:哼!就安慰一下不行嗎?隻不過亓愈是這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就越是對他很感興趣的。藏都藏不住。甚至還會氣得笑出聲來。背著亓。但他聽力超群。這是真正的聽到了就不說。亓他也偷偷地轉過身來,大概她是看不到的。他看著林曉君笑了笑。也算是背過來的了吧。亓心說:哈!妥妥一個小病嬌)不過隻能算是她單方麵的找亓玩。這種行為對他們的之間所會維係的關係沒有絲毫的關係。甚至亓在那段時間裡,顯得格外自得恣意。當被林曉君看到後,他就會很快地裝作沒有做出那副表情。林曉君則是每次看得都能氣得發憤!   死寂寂的周圍裡漫天黃沙依舊在無邊的天際中繼續胡亂飛揚,有一大片一大片又落回漠地上再次刮起了風沙,幾人都不約而同的瞇起了眼。風波退去後,又都睜開了眼。隨後,鄭照對上了林曉君的眼。那雙眼裡的好奇竟又多了起來。他經不住打量,躬起駝下的後背又看了看林曉君的背後,又些慨嘆。他在心裡默默的說了句……(他啊,還真是……不愧是他啊!後來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裡,他想將這句想說又沒說出口的話到底還是說的出來)   鄭照朝前又隨意的走了幾步。   林曉默默跟著。   林東則緊隨其後。   死寂的風沙再度刮來,因為還要趕路的緣故。老爺子瞇著眼大步流星的快速走著。林曉君並無嬌氣外散倔強的學著。還有模有樣的走得挺有風範。最後方的人,也就是林東雖然刻意的保持著距離的遠,但依舊得迅速的跟著。為避免被遮住視野,有時候距離會被縮短。但得虧還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