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敲門聲傳來。 　　“誰啊？”石鼎奕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警察！” 　　“噗！”石鼎奕一口噴出嘴裡沒咽下的酒，糊在客廳的電視機上，顧不得去擦，匆匆忙忙地給自己披上了件外套，穿上拖鞋，連滾帶爬的就跑去開門了。 　　打開一看，門外果然站著倆警察，一高一低，石鼎奕瞬間就慌了，作為一個一輩子老實守法的人，對於警察他有一種天然的畏懼。 　　不過，他還是壯著膽子開口問道：“警察同誌，怎麼了這是？您是不是找錯人了？” 　　為首的高個搖搖頭，“沒找錯，這裡是石鼎奕先生的家嗎？” 　　這下石鼎奕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想破腦子也想不出來自己能乾了啥事兒導致警察找上門來。 　　不過，就這樣站在門口，石鼎奕更怕被鄰居看見了傳謠言，於是還是先把警察請進門。 　　接著又請他們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則是在凳子上端坐著，帶著些緊張問道：“警察同誌，您找我有什麼事兒啊？” 　　為首的高個子警察看出了石鼎奕的緊張，安撫道：“石先生，不用這麼麻煩。您別緊張，我們是來找您了解一些情況的。我姓劉，這位姓宋，接下來由我向您說明情況。” 　　石鼎奕雖然聽劉警官這麼說了，心裡還是忍不住嘀咕，難不成是自己看電視聲音太大，擾民被人投訴了？ 　　劉警官斟酌了下，決定還是從頭講起，他問道：“石先生，不知道您聽沒聽說過秦皓軒？” 　　石鼎奕一愣，誰啊這是？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 　　難不成是自己某個客戶？舉報自己偷工減料，涉嫌詐騙？ 　　左思右想，石鼎奕還是想不出來這個人是誰。 　　劉警官也不催，隻是坐在那裡靜靜等待。 　　半響，石鼎奕還是為難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真沒聽過。 　　劉警官和宋警官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由劉警官開口道：“這位秦皓軒，是您女兒石茜秀的男朋友。” 　　這下石鼎奕就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了，既然是問關於女兒的男朋友，怎麼不去問自己女兒，反而來問自己呢？ 　　他急忙追問道：“劉警官，我女兒怎麼了？我女兒她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劉警官急忙安撫道：“石先生，您先冷靜，我先問您幾個問題好嗎？” 　　雖然石鼎奕心裡急得都快爆炸了，但還是壓抑住情緒點了點頭。 　　劉警官繼續問道：“您跟您的女兒平常關係怎麼樣呢？” 　　石鼎奕猶豫片刻，不知道怎麼回答，最後還是帶著絲不確定說道：“應該……不算壞吧。”隨即又連忙補充道：“但是也不算太好。” 　　似乎是感覺自己的話太模棱兩可，石鼎奕又解釋道：“她平常不怎麼跟我交流，她從小跟她媽住，我跟她媽早就離婚了。我平常主要是問問她生活得怎麼樣，缺不缺錢，有沒有什麼需要的。” 　　劉警官點點頭，宋警官沒說話，隻是低頭記錄著什麼。 　　緊接著，劉警官又問道：“那四天前您和您女兒的那通電話都聊了什麼呢？” 　　四天前？石鼎奕想了想，有那麼點印象。 　　他組織了下語言，開口說道：“當時我看見她發朋友圈抱怨壓力太大，我就很擔心，打電話問她最近生活怎麼樣。她也沒跟我說太多，就是跟我聊了聊工作和生活上的壓力，然後就沒了。我記得當時大概是下午六七點來著。那通電話怎麼了嗎？” 　　劉警官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坦白道：“石先生，恐怕我們這裡有一個壞消息，您的女兒，四天前，遇害了。” 　　石鼎奕聽到這條消息，隻感覺如同晴天霹靂，震得自己睜不開眼，震得自己暈頭轉向。 　　他聲音顫抖，反問道：“你們說……誰？” 　　兩位警官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看著石鼎奕，等著他接受這條消息。 　　石鼎奕還抱著那麼一絲僥幸心理，他看著兩位警官的臉色，試探道：“你們不會，搞錯了吧。對，肯定是搞錯了，我女兒四天前還在跟我打電話呢，怎麼可能就遇害了呢。” 　　兩位警官還是沉默，石鼎奕頓時像被抽走了骨頭一樣向後倒去，直接從椅子上滑落下來。 　　劉警官急忙上前攙扶，石鼎奕一把推開對方的手，撐住桌子，不讓自己滑落。 　　一種憤怒，難以解釋的憤怒充斥著這位一輩子膽小怕事的老實人的心胸，不知道哪來的膽子，他猛地踢翻了桌子，沖著兩人怒吼道：“我問你們他-媽-的是不是搞錯了！？沒聽見嗎？” 　　這一刻，他的聲音都因憤怒而顫抖了起來。 　　他已經完全不在乎鄰居會不會因此去傳謠言了。 　　兩位警官依然是沉默，盡量避免繼續刺激他。 　　他沉默片刻，略微平復心情，這才沙啞著嗓子問道：“不好意思，我有點……控製不住自己。什麼時候？怎麼死的？這個總能告訴我吧。” 　　劉警官沒有對石鼎奕的失態發表言論，隻是回答了他的問題：“就在四天前，根據屍檢，您的女兒在身亡前最後一個電話就是您撥打的，所以請您再仔細回想一下，是否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接著，他又答復道：“至於死因，這個還需要做進一步的解剖，目前，我們聯係的是她的母親在同意書上簽的字。” 　　石鼎奕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生平第一次如此努力地回想一件事，可惜，電話裡女兒隻是在抱怨壓力太大，除此以外，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最終，他隻是垂頭喪氣的搖搖頭。 　　劉警官看出石鼎奕的沮喪，開口勸誡道：“石先生，我們今天上午才接到報案，目前距離您女兒遇害已經過去四天了，每拖一會兒，案件告破的可能性就越小。因此，哪怕是任何微小的線索，隻要您能回憶起來，都應當盡快聯係我們。” 　　石鼎奕越發頹喪，他是這麼地痛恨自己的遲鈍，為什麼當時沒有多關懷幾句？為什麼沒有去看看她，明明就在一座城市，自己也不怎麼忙。 　　整個房間籠罩在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當中，三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終，劉警官先開口道：“既然這樣的話，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 　　石鼎奕起身一把拉住劉警官，那隻手是如此的用力，以至於青筋全部凸顯出來，就連骨節都呈現出一種用力過度的白色。 　　劉警官不知道石鼎奕想乾什麼，不解地看著他。 　　石鼎奕緩緩開口問道：“是那個……秦皓軒對嗎？就是他殺的對不對？” 　　劉警官急忙勸石鼎奕冷靜：“石先生，請您先冷靜。目前案件還沒有定論。秦皓軒在您女兒出事後也失蹤了，況且我們聽您前妻的描述，您女兒和秦皓軒的感情很好，不太可能是他殺的。這才來問問您是否了解兩個人的感情。” 　　石鼎奕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既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向兩人解釋：“沒有，她從來沒跟我說過她男朋友，從來沒有。” 　　眼看石鼎奕這邊思想上陷入了死胡同，劉警官安慰道：“石先生請您放心，我們警局很重視這起案件，一定會盡全力攻破此案。” 　　石鼎奕沒有說話，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劉警官掏出手機，問道：“石先生，方便加一下聯係方式嗎？這樣如果您有什麼線索或者案件有什麼進展方便我們隨時聯絡。” 　　石鼎奕機械地點了點頭，麻木地添加了劉警官的好友，找書苑 www.zhaoshｕyuan.com 做完這些，他抬頭看向劉警官，用盡全力懇求道：“劉警官，我女兒死了……我就這一個孩子……她還死了。我求求你……劉警官……一定，一定要把兇手抓起來，我-要-他-死！！！” 　　最後幾個字，石鼎奕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劉警官點點頭，向石鼎奕告辭。 　　石鼎奕起身，開門，目送著兩位警官離開，正想關上門，突然眼前一黑，整個人暈倒在地。 　　眼前最後的畫麵就是兩位警官大驚失色，向自己跑來，隨後便沒了意識。 　　………………………… 　　等石鼎奕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正是醫院潔白的天花板，一同湧入鼻腔的，還有醫院那刺鼻的消毒水氣味。 　　石鼎奕根本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記憶中，自己明明在目送兩位警官離開，怎麼會出現在醫院呢。 　　環顧四周，石鼎奕發現自己的手機正放在床頭櫃上，費力地把手機拿過來，上麵劉警官給自己發了條信息，說是發現石鼎奕突然暈倒，就把他送來醫院，因為自己還有案件要忙，就先走了。 　　石鼎奕大致了解了前因後果，但還是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暈倒。 　　不過，沒等他困惑多久，護士就過來查房了，看見他醒了，急忙去叫醫生。 　　………………………… 　　“肝癌？” 　　從醫生那裡石鼎奕得知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暈倒隻是因為情緒激動，沒啥大事兒；壞消息是查出來肝癌，晚期，大概還有四個月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