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凱努斯兄弟,這樣還不夠!” 迪洛伊猛地向前沖撞,合金肩甲抵在了揮砍而來的劍背,將帶有殺傷力的邊鋒偏轉。 “太慢了!我說了,要想鞭子一樣抽出去,不要囿於劍本身的形狀!” 接著,迪洛伊踢出一腳,將攻擊者踢飛出去,最終狠狠撞在了決鬥籠上。 隨後,攻擊者狼狽地摘下了頭盔,幾滴鮮血滴出,露出了一張頗為沮喪的臉。 雅凱努斯在看著迪洛伊揮舞著動力劍砍殺敵寇之時便覺得,若是自己有朝一日能夠拿起那柄毀堅折鋒的武器,他便絕不遜色於這位日後很可能被提拔為榮耀衛隊的同僚,他們同樣在火星受訓,在火星一起挫敗了那起試圖在搖籃中毀滅原鑄的陰謀,一起在太陽係對抗魔軍,然後一起在同一支遠征軍中效力。 迪洛伊的劍法並不算太過精妙,與其它原鑄相似,這位士官的白刃戰風格野蠻且高效,不做什麼無用的動作,雅凱努斯很快就記下了這些招式,每一次揮,劈,刺,挑都如同是自己所揮出的一般熟練。 但在雙方一起拿著粗製濫造的訓練劍時,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疾如鞭撻,重若戰錘,立如堅城,伐如烈焰。 那些存在於聖典中對於劍鬥典範的描述在迪洛伊的身上活了過來。 雅凱努斯一次次沖上去,接著就像是唐吉訶德一樣被風車般的劍風揍飛,自己的攻擊隻是被一招打得繳械,以至於迪洛伊都開始不再使用劍,而是更多使用肩撞或者踢擊的方式來終結這種格鬥訓練,最起碼不要那麼快結束。 “行了行了行了,什麼時候我們練練射擊?” 雅凱努斯終於忍不住在數十次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後爆發了,笑著問道自己的這位劍術大師同僚。 而看著不由自主撓了撓自己的小平頭的迪洛伊,雅凱努斯就知道自己這一句話肯定起效了——迪洛伊的射擊成績在艦上所有原鑄星際戰士中隻能排到第四十七位,對抗笨拙的訓練機仆時他都隻能做到十發十殺,就連平均水平都遠遠不如。 “那個嘛,對付瘟疫星際戰士的話即便是重爆彈直擊也需要十幾發才能確保擊殺,而且還是那種沒有穿終結者甲胄的,這樣...” 望著開始收起劍支支吾吾的迪洛伊,雅凱努斯過去用胳膊像蟒蛇一般絞住了他的脖子,將這位被戳到痛處的同僚按得頭都低到了胸口的位置,接著繼續說著:“要是像埃爾基努斯兄弟那樣,一槍打到目鏡裡麵可就沒那麼麻煩嘍~” 一提到他們的這位兄弟的射擊,迪洛伊不禁感覺一股熱流直沖天靈蓋,埃爾基努斯用爆彈手槍隔著一公裡狙殺過一個異端狙擊手,甚至還是後手拔槍,雖然這和原鑄星際戰士裡麵那些可以用子彈攔截子彈的頂尖射手比起來還是不算什麼。 “或者最起碼用爆彈步槍多練練,別老是依靠風暴爆彈的高射速形成的彈幕,那樣多沒挑戰性。”雅凱努斯看見迪洛伊如同被訓斥的狗一樣縮脖子,頓時繼續調戲道。 “我還可以掛火焰噴射器呢。”迪洛伊從最初的慌亂中反應了過來回擊道,一把推開了雅凱努斯。 但是他這心虛的表現還是讓雅凱努斯如同一個剛剛在決鬥中揍翻了一個黑暗天使的芬裡斯之子一樣笑個不停。 “也許你就像埃爾基努斯兄弟不善駕馭長劍一樣不善駕馭考爾大人的爆彈步槍。”雅凱努斯最後挑釁般地拍了拍迪洛伊,打算休息休息後再練習一下,他知道要是自己連迪洛伊這一關都過不去,就更不要提對付那些死亡守衛的萬年老兵了。 雅凱努斯仰頭,扭了扭脖子,閉上了眼,讓黑暗籠罩自己,以往他會在戰鬥的空隙休息休息,訓練時同樣如此。 但這一次,他沒有感到放鬆,反而是感到了某種刺鼻的血腥,他的強化嗅覺沒有聞出來,但是腦海中卻充斥著一絲極淡的鐵銹味。 “埃爾基努斯。” 他不禁開口說道,他的理性無法解釋為什麼現在說出他摯友的名字。 “埃爾基努斯剛剛做完了他的訓練,現在大概在011艙室那裡休息。”迪洛伊說道。 雅凱努斯站了起來,他的理性不能告訴他的,他便唯有交給感覺去做。 “埃爾基努斯,他有危險!” 雅凱努斯龐大的原鑄星際戰士之軀以凡人肉眼無法企及的速度穿過訓練室,直到另一個同樣的藍色裝甲之軀將他攔下。 “迪洛伊,你這是...” 雅凱努斯咧開了嘴,如同野獸般低吼,但隨即就將自己即將爆發的狂怒咽了下去。 迪洛伊將雅凱努斯常用的鏈鋸劍拿了過來,示意雅凱努斯拿上。 “兄弟,要是那個敵人能讓我們的兄弟陷入死境,那麼你就這樣赤條條的過去?沒有把趁手的家夥可不算衣冠楚楚呀。” 雅凱努斯一把拿過鏈鋸劍,以極快的速度道了一聲謝謝便沖出了訓練室。 “我去拿動力劍了,你先過去!” 迪洛伊對著雅凱努斯喊著,但是這位心急如焚的突擊仲裁者已經消失在了迷宮般的走廊之間。 他嘆了口氣,敲了敲自己的音陣問道:“智庫兄弟,我是迪洛伊,這裡可能有點問題?” 隨即卻是一種特殊的白噪音,讓迪洛伊的兩個心臟都不禁狂跳了起來——這是亞空間航行時,內部音陣的一種警告,一種關於亞空間入侵的警告。 而在011艙室中,埃爾基努斯正仰著麵休息著,即便是在休眠時期他也在通過催眠裝置繼續練習自己的射擊,休眠結束後他也馬上投入到了無人機的對抗訓練中,他將致死模式的禁製解除,使得這些看似笨重的無人機變成了能夠迅速將凡人戰士屠殺殆盡的兇器,也使得自己的訓練變得稍微有了那麼一點點的挑戰性。 “不好意思,埃爾基努斯大人,我可以進來嗎?”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埃爾基努斯皺了皺眉頭,那是一個名為拉爾的記敘者的聲音。 但是他現在剛剛訓練完,汗流浹背,完全沒有任何清潔,一部分鎧甲已經被解了下來,頭發也是亂糟糟的一團,身上還有剛剛射擊完時留下的火藥味;他甚至不需要見上一麵就能想象出那個記敘者見到他時會是怎麼樣的一幅痛苦麵具。 “您,您沒有說‘不’呢。” 拉爾接著說道,直接進來了,腰間似乎別著什麼,但是被黑布遮住了。 埃爾基努斯有些詫異,這個家夥居然真的在沒征得自己同意的時候就進來了,雖然記敘者有著不少特權,但是隨意闖入一個給星際戰士準備的休息室可絕不在其中。 也許是自己太過縱容這些凡人了? 埃爾基努斯忍不住想到,因為在和凡人相處時,他不太喜歡將自己表現得高高在上,畢竟在經過基因改造之前,他也不過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凡人孩童。 “哦,抱歉,我似乎看起來太飄飄然了,居然在記敘者麵前穿著如此不得體。” 這位先鋒軍反應了過來,開始準備將解下的甲胄穿上去。 “不要!”拉爾突然叫了出來,接著才平穩地重復道:“不要,不要啊,埃爾基努斯大人,就這樣很好,嘶——呼——” 這位記敘者將頭微微抬起,不加掩飾地深吸了一口氣,仿佛是在品嘗剛剛劇烈運動結束後的極限戰士新血身上的荷爾蒙氣息。 “您的身材真勻稱呢。”拉爾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了手想要摸摸包裹在緊身衣下的阿斯塔特肱二頭肌,但看著埃爾基努斯有些驚訝的抽搐,他還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嘆了口氣。 “我們一起出發時,好像還是差不多大呢。”拉爾退了一步,摸了摸自己的臉,他和埃爾基努斯看著一樣年輕,但是實際上,埃爾基努斯的生理年齡比他大上了幾十歲,在不屈遠征中,如果不是接受了一次回春手術,拉爾現在肯定已經垂垂老矣,而埃爾基努斯卻在沒有接受回春手術的情況下依舊頭發烏黑,充滿活力。 而接受回春手術給拉爾帶來的還有痛苦,他隻是外表暫時恢復了青春,對於肌肉的鍛煉也不如過去那般執著;他的頭腦已經不如自己還在泰拉時那麼敏銳,眼神中滿是暮氣,聲音也不再中氣十足;有時他希望自己乾脆不接受那個手術乾脆老死算了,但是看到和自己同行的星際戰士依舊龍精虎猛,他內心有著某種說不出的復雜情感。 “我可以摸摸您的肌肉嗎?它看起來結實且溫暖。” 埃爾基努斯聽著拉爾這有點曖昧的語氣,一時間都有些沒反應過來,這些凡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了? 接著,拉爾的手已經摸上了埃爾基努斯那如同鋼鐵煉成的肌肉。 “啊,好堅硬,就像在摸一個雕像一樣,而且很熱,讓我感覺即便是在冰天雪地之中都可以用它來取暖,和我們的完全不一樣。” 拉爾的聲音漸漸高了一點。 “天吶,埃爾基努斯大人,您曾經說過我們應該建立起一個新的世界,一個不那麼殘酷的世界,一個允許和平存在的世界,您還記得嗎?” “呃,是的,嗯,不屈...不屈遠征進行的每一天都在向著這個宏願所鑄的世界更進一步。” 埃爾基努斯強忍著一把甩開拉爾的欲望側頭看向這位記敘者,他憐憫這些凡人,沒有動力甲,沒有來自帝皇的基因科技祝福,唯有脆弱的軀殼。 “您看著很累,不是嗎?不屈遠征,這具軀體殺了多少異端異形?這手指按下過的扳機造成了多少殺戮?這個軀乾遭受了多少傷害?您的意誌又曾被怎樣磨礪?哦,埃爾基努斯大人,您從未安享和平。” 拉爾的聲音激動地像個話劇演員一樣,不過他說的不無道理。 火星之亂,泰拉防禦,不屈遠征。 埃爾基努斯的生命除了幼年在五百世界的軍校生活後便充斥著紛爭,跨越了戰火連天的荷魯斯大叛亂後,他迎來的卻根本不是一個基裡曼所希冀的更加和平的時代。 “您知道嗎?記敘者可以退休,不是去後勤部做那些處理文件的工作,記敘者可以去一個世界退休,住一個小房子,領著政務部的口糧和水電份額,偶爾和人分享一下過去的傳奇,喝點酒,然後等著有天一睡不起。您不厭倦這些戰爭嗎?” “我很厭倦,所以我更加需要去戰鬥。”埃爾基努斯聽著拉爾誘惑般的描述,搖了搖頭。 “但您可以不需要,這很簡單。”拉爾說著,一隻手突然捏緊了埃爾基努斯的手臂,一手摸向腰間,此刻他的位置太適合突襲了。 “很簡單的!” 拉爾的話語變成了狂笑般的尖叫,以一個舊世代星際戰士都要驚訝的速度將毒劍從腰間拔出,朝著埃爾基努斯刺了過去。 伴隨著一道銀色的弧線,拉爾爪著埃爾基努斯的手臂在兩柄劍刃碰撞的瞬間被掙脫開來。 埃爾基努斯退後了兩步,離開了休息時的座椅,手中握著在0.1秒間拔出的戰鬥刀,眼睛死死盯著拉爾手中的短劍——那是迪洛伊的戰利品,為了宣傳帝國遠征軍的強大被存放在了宣傳部門,而現在到了記敘者手中。 “記敘者拉爾,把那個短劍放下來,它在影響你的心智!”年輕的先鋒軍咆哮道:“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放下它!” “不!埃爾基努斯大人,基裡曼的子嗣啊,被影響心智的是您!您被屍皇騙得太深,忘記了自己的初衷,我是來解救您的,哦,是的!我來和您一起創造更加美好的世界!” “拉爾”的偷襲失手了,但是卻愈發狂妄,以一種人類之軀幾乎不能做到的韌性扭動著自己的軀乾,如同即將發動攻擊的毒蛇。 “你什麼時候殺了拉爾的?”埃爾基努斯強忍厭惡問道。 “死?我可從來沒有死!我早在數十個紀元前便厭倦了一成不變的享樂而來到你們這個注定化為灰燼的世界,忍受那折磨般的平凡生活,隻為了最後見證你們小小帝國的崩潰!任何一個身份,先知,原質技師,新血,記敘者,嘻嘻嘻嘻嘻嘻呀,管它那麼多乾嘛?” “拉爾”跳了起來,一劍劈下,埃爾基努斯按照迪洛伊所說的那樣後跳躲開,讓這柄魔劍砍進了地麵,發出了毒液墜地時的嘶鳴。 “這還不行啊,你不攻過來,更多的攻擊可還陸續有來呀!” “拉爾”接著尖叫著,接近半米長的分叉舌頭從嘴中吐出。 伴隨著一記踢擊,一張長椅被埃爾基努斯一腳踢開,飛向了“拉爾”的手臂。 但惡魔的斬擊來得太快,太勁。 在埃爾基努斯的眼睛被長椅遮住的瞬間,魔劍便斬開了長椅,焦化了斬擊處,再次朝著埃爾基努斯刺來。 而戰鬥刀鞭撻般的迅捷打擊將這柄魔劍打飛,但是從記敘者手心長出的肉須卻如同蟒蛇般在電光火石間將其攥住,扯回了惡魔的手中。 “嘻嘻嘻嘻嘻嘻,小野貓需要馴化才能好好享用呢。” 看見自己凡人之軀的進攻一次次受阻,惡魔終於明白,自己無論怎麼催穀這具完全沒有改造的身體也很難傷到一位有所警覺的先鋒軍。 “那,我,可要進來了!” 惡魔狂笑著,“拉爾”的臉龐頓時變得極為痛苦,接著脖子如同塌了下去一樣,讓頭部墜落到了胸口上;雙腿則不自然地絞在一起,如同被捆在一起的繩子,接著便是骨裂肉斷的駭人聲音,形成了一個蛇尾般的造物;背上的肌肉一條條地被剔下來,直到另外兩條新生的手臂長出,黑色的劍刃自亞空間的偉力中凝聚在惡魔的手上。 完成了受肉的惡魔如同眼睛蛇般直起了身子,高度頓時從一個凡人變得比原鑄星際戰士還要高大,四隻手中緊握的魔劍如同切開豆腐般切開了四周的墻壁,沾滿鮮血的鱗片在地上碾出了一道道痕跡。 在幾乎於傲慢般展現了自己的力量後,惡魔透過拉爾那張乾癟的臉看向埃爾基努斯。 “怎麼樣?有沒有為自己的愚蠢行徑有點後悔?現在對我求饒,如果我滿意了,我可以在玩膩了你後把你乾脆利落地殺掉而不是丟給其它虛空掠食者玩哦~” 而惡魔迎接的便是埃爾基努斯透過格柵爆發出的戰吼,這種聲音足以使得常人嚇得魂不附體,但是對惡魔而言,便隻是讓它感到惱火。 這個半蛇半人的惡魔率先發動了攻擊,四把短劍滴著毒液朝著埃爾基努斯砍去。 而埃爾基努斯則如鞭撻般舞動自己的戰鬥刀,將其中兩把短劍擋開,接著後退躲開了另外兩次揮擊,再如同彈簧般壓縮自己的腿部肌肉,以肩部為槌向著惡魔沖去——他使用了一種專門對付個頭比原鑄星際戰士還大的目標時可以使用的戰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就是盡可能貼近這個目標直至沖入它的懷中,接著在揮擊的死角發動封喉的一擊。 惡魔沒有定理可言,但對於剛剛受肉的惡魔來說,它們得以降臨物理宇宙的器具則是一個完美的目標。 埃爾基努斯的肩甲撞上了惡魔,讓這個比自己還大一點的目標出現了些許的遲疑。 接著,他一手狠狠攥住了惡魔握持著那柄戰利品的手臂,另一隻手臂上還沒脫下的肩甲則如同斷頭刃般斬落。 伴隨著讓人牙齒發酸的劈啪聲,惡魔的一隻手臂無力地垂下,骨骼刺破了肌肉直接暴露在外,腥臭的膿水洶湧而出。 “你怎麼敢!” 惡魔尖叫著,蛇尾如同鞭子一般,撕開了墻壁,震碎了地板。 埃爾基努斯感覺自己的頭腦頓時變空了,四周的一切被拉成線條,而自己仿佛沒有任何重量,如同風暴中一片落葉。 但是一片落葉怎麼可能撞穿好幾層塑鋼製成的墻壁?一片落葉怎麼在地板上劃出一道溝壑?一片落葉怎麼可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軀乾那灼燒般的痛苦? 埃爾基努斯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惡魔在這裡,就在這艘打擊巡洋艦上,在這艘滿載著極限戰士和輔助軍的鋼鐵堡壘中。 而他現在,被惡魔的掃尾正中軀乾,盾牌般的骨板被打得粉碎,四肢如同被雷擊了一般失去了力量。 這位歷經百年血戰的極限戰士,考爾的傑作,基裡曼的子嗣,正門戶大開地等待著黑暗諸神的獵殺。
第4章:打擊巡洋艦上,1件“美好”的事情正在發生(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