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事比別人早。 或許是祖上沖了什麼忌諱的緣故。 家裡的女性長輩都走的比較早。 聽我爺爺講,曾祖父是一方地主。 再深究起來,曾祖父往上則是世代以鐵匠為生。 網上有條段子,現在活著的各位,誰祖上還沒有闊綽過。 闊不闊綽不知道,反正傳到我這代著實是窮的叮當響。 父輩們全靠著一腔子勁,使勁的乾活,做工,賺來了糧油,挖來了野菜。 傳到我這,也隻能憑著一身蠻勁混個饑飽。 家裡的天黑的早。 做完工,一瓢水兌著鍋內的材料,打火機引個火,添點柴,那就開始造飯了。 說安穩也不算安穩。 生活也就那樣。 總結下來就是做工造飯,造飯做工。 爺爺則會忙活著種地,養點雞鴨。 每次我和爺爺外出忙活,家裡的雞總會少上幾隻。 爺爺說那是黃鼠狼乾的。 家裡一直會出現些黃鼠狼。 我想也是,這家裡死氣沉沉的,到處都是灰煙。 臭味熏天的,肯定招黃鼠狼窺視啊。 爺爺聽完我的說辭,也隻是擺了擺手,笑了笑,紅著眼眶忙活他的田地去了。 一天最不安分的時候,還得數夜幕降臨之時。 家裡經常會闖進些蝙蝠。 嗬,這些特別大隻的蝙蝠,也懂得村子裡哪家最好欺負,聞著那飯香就闖進來了。 而爺爺隻是遞給我一塊白麵饅頭,舉了舉飯碗,一對筷子在碗邊那麼一敲。 爺倆就開始吃飯了。 昏暗的燈光下傳來老鼠們兇惡的啃食聲。 我聽著心裡滲的慌。 這並不是最可怕的。 每到我和爺爺二人飯後收拾完畢,回屋躺下打呼熟睡的時候,總會被嘶嘶聲吵醒。 每到這個時候,爺爺都會爬起身子對著床頭左右擤兩把鼻涕,再紅著眼眶,顫顫的抽出來一根黃山點燃,默默的抽著。 而我則會好奇的打量著那半仰著的紫色蛇頭。 那蛇頭瞪著黑色的眸子,通了人性似的看著我和爺爺不出聲,也不吐信子。 難道是為了好玩? 嗬,蛇的性子誰能摸的清楚。 久而久之,我也就習慣了家裡冒出來的這些死物。 這非是我多問,“死物”,是爺爺對它們的稱呼。 但我覺得,叫它們為死物,這話確實有些過。 爺爺告訴我世間萬物都有生命,人有人命,物有物命。 不是人也不是物的,自然也有著它們的命數。 人要信命,你命裡該有個如花似玉的老婆,那就定是有。 你命裡沒有那潑天的富貴,強行去留,去接,隻會遭到反噬。 我卻不信這邪,愣頭青就有一股子勁,反問爺爺為什麼那些個買彩票的就能一夜富貴。 爺爺摸了摸煙盒,顫顫的又抽出一根黃山點上,吸了一口後清了清了嗓子。 告訴我了其中的緣由。 有些人命中沒有這富貴,但不代表人家命格扛不住這富貴。 爺爺頗有感觸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接著搖了搖頭。 這倒是很有理,人家命硬能扛得住。 我和爺爺窮的都能喝西北風了。 我卻還在想這一夜暴富的荒唐事。 我笑了兩聲,隨後習慣性的摸出老人機看了眼時間,淩晨一點半。 便趕忙回屋鉆進被窩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