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了三天後。 從蘇老爺子的夢境出來後,我默默感嘆,外麵的世界,空氣是多麼新鮮。 餘叔仍戴著凹凸曼的麵具,在他看來,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畢竟誰能拒絕一個從天而降的正義凹凸曼呢? 是該慶幸,慶幸我自己在大兇夢境之中活了下來。 而餘叔隻是虎口處纏了一圈繃帶,配合他臉上正義的凹凸曼麵具,我總覺得他更加中二了。 目前狀況最不好的,則是雲澗,她和雲霧這兩朵雙生花,同時盛開,也命中注定了會同時凋零。 我仔細回想著雲霧的話,她沉睡之前除了隱晦的交代我,要好好照顧雲澗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了。 經那一次後,我也暗暗告誡了自己,不能隻憑外貌去評判一個人的實力和危險程度。 “顧非子,你出去闖蕩之前,家裡人沒給你留什麼防身用的神物嗎?” 我撓了撓頭,苦笑著兩手一翻,指著我自己嘲笑道: “我這兜比臉還乾凈。” “我可不像雲澗那笨妞,家裡給了神物她自己不要,主打的就是一個叛逆。” “俺們鄉下人,不講這些有的沒的,給我就要。” 我扣了扣鼻孔,瞥了一眼躺在床上魂魄沉睡的雲澗。 餘叔則是無奈的頂著個凹凸曼麵具,沖我搖了搖頭,他變戲法似的掏出了兩根棒棒糖。 於是乎,兩個大男人就吃著棒棒糖,看著床上的妹子陷入了沉默之中。 餘叔察覺到氣氛似乎有些尷尬,便主動拋了個話題出來。 “也難怪你“行俠”完畢後,問那蘇家要的是軟妹幣,而不是別的什麼珍寶或者丹藥。” ““行俠”?這是對夢境中整個流程的囊括嗎?” “也不能這麼說,比如我鬼穀一派多用“縱橫”,這丫頭是觀星一族的,許是用“知命”。” “你們夢師一族,實在是很多很多年沒有你這樣的傳人入世了。” “如果我沒記錯,夢師一族應該用“大夢”。” 餘叔這幾句話說的雲裡霧裡的,我愈發疑惑了。 餘叔看我一臉懵圈的模樣,樂的哈哈大笑,我並不覺得自己一無所知是件非常好笑的事情。 “哎呦,顧非啊,你讓叔說你什麼好,你既然知道解決夢境危機,將迷失在夢境中的妄者從夢境裡拉出來。” “這一整件事,叫做“行俠”,你卻不知道“行俠”過後,要在夢境之中留下自己的刻印。” “啊?為什麼要留下自己的刻印?” 我更加懵圈了,留下自己的刻印,好等仇家找上門嗎? 餘叔似乎是猜到了我的想法,又給我的腦門“duang”了一下。 “如果世間的修行之人都像你這般膽小怕事,那這個世間的陰陽秩序早就混亂了。” “切記,在“行俠”完之後,一定要用自家的神物連通夢境本源,這麼做是為了讓夢境記住自己的氣息。” “也是向自家的神物匯報,你夢師顧非順利的解決了這一次的夢境危機,把夢境中迷失的妄者,從夢境裡拉出來了。” “而留下刻印,是為了向夢境證明世間還有你這一族,你這一派,爾等夢境陰魂不可以胡作非為。” “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刻印是你堂堂正正脫離夢境的唯一手段。” 我正了正衣擺,連忙彎腰向餘叔做了個禮節,表示自己受教了。 餘叔風輕雲淡的擺了擺手,表示這種常識沒有受不受教之分,是上代夢師沒有言傳之過。 “其實最重要的還是壽命,你每解決一場夢境,從中順利離開,就可以得到相對應的“積福”。” “這“積福”會潛移默化的延長你的壽命,反之,你倒欠“積福”則會縮短的你壽命。” 我猛的瞪圓了瞳孔,意識到了夢境“行俠”背後的激烈。 什麼情況會倒欠“積福”,自然是“行俠”過程中臨陣退縮,或者用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讓他人協助自己離開夢境。 “我懂了,多謝餘叔指點。” “你很聰明,但有時候聰明未必是好事。” 餘叔按了按臉上的凹凸曼麵具,重新往嘴裡塞了一根棒棒糖。 我並沒有理會餘叔的話,反倒是後知後覺般,摸了摸脖子上的“大夢寶錢”。 “放心,你和那丫頭都昏迷了,我已替你倆留下了刻印,要不然你以為自己怎麼從夢境裡出來的。” “我一個人的刻印可帶不了你倆。” 餘叔隨意的朝床邊一摸,夠著了床邊的電視遙控器。 點了個頻道就開始默不作聲的看起來。 “這趟“行俠”,餘叔你出力最多,要不然蘇家給我這三十萬,餘叔你拿走一部分吧。” 聞言,餘叔嚼了嚼嘴裡的棒棒糖,又朝我腦殼上“duang”了一下。 我隨即意識到自己言多必失。 “這趟“行俠”我什麼都沒撈到,卻也什麼都撈到了。” “嘿,說起來我正好路過H市,也得虧是“水鏡”看得起我,把我召了過去。” “但凡召了個其他門派的過來,你們仨估計就死在那夢境裡麵了。” 餘叔看著電視屏幕上的新聞,隨意嘮著。 我暗自驚訝,回想起那夢境裡幽怨的女聲,就發覺有一股寒氣直沖自己的天靈蓋。 “那是“夢魘—咒”,不是你們現在能對付的。” ““夢魘”之中有立,靈,縛,咒,怨,橫,將,王,帝。” “人話就是你們現在隻能打打縛以下的低端局,實際上能和靈打的五五開就不錯了。” 我默默咽了咽口水,講真的,從一道門檻邁過另一道門檻,隻有自己清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腳沒邁過去就會摔倒。 如果把這比喻放在夢境之中,那可不是摔倒這麼簡單一回事了。 “我說你還真是木頭腦袋,沒看出來人家雲澗霧對你有意思嗎?” “你當真對她一點感覺沒有?” 餘叔歪著頭,凹凸曼也歪著頭,思考了一會後,我也歪著頭。 “沒有,我隻想混吃等死。” “有誌向,你也算是你這輩的楷模了,講道理,大丈夫何患無妻。” 餘叔又重新朝嘴裡塞了根棒棒糖,雙手交叉的托著頭,就往床角靠去。 “雲澗她……” “這丫頭不用擔心,雲霧也不需擔心,我早已把蘇家償的那七百年魂木入藥了,放入其他奇草,佐以毒蟲,煉成六轉丹喂她服了下去,最多三日,算算時間也差不……” 聽了餘叔講了這麼多,我深感到自己的渺小。 如果沒有餘叔,恐怕這趟“行俠”,我與雲澗,雲霧都將死在夢境當中。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麼沒用,那麼廢物,那麼的不值得被拯救。 靠著那一股蠻勁,我似乎什麼都做不到。 我自責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旅館外,遮天的大雨仿佛想要摧毀一切。 旅館內,名為愧疚的情緒油然而生,我靠著門框,倔強的仰著頭。 不值錢的淚水,止不住的從眼眶之中湧出。 “近日,xx小區x號樓xxx室發生了一場火災,一家三口……” “年輕就是好,嘎嘎哭,嘎嘎睡……” “真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