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我三個月前就拿了。” 鐘自鳴坐上駕駛位,一副“你放心”的姿態拍了拍胸脯道:“我科目二科目三考都是考了三次就過了,你放心吧我開車很穩的。” 這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嗎?!江恒心中吐槽道。 望著鐘自鳴期待的目光,江恒無奈地坐上了副駕駛。 “哎呀~考完駕照一直沒車練手,你看這會兒機會不就來了。到時候如果車上有剮蹭我就說是俘虜反抗時留下的。” 鐘自鳴哼哼唧唧地發動汽車,動作乾凈利落地點了火。 “一會兒進市區你開慢點兒。”江恒一臉擔憂地道。 “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開車穩穩的!”鐘自鳴自豪道。 “那就...我靠——”江恒腦袋在慣性的作用下猛地往前一甩,差點兒沒撞到儀表盤旁邊的空調出風口上。 專車很快停下,鐘自鳴尷尬地咳了兩聲。 “你騙我......”江恒用充滿怨念的眼神看向身邊尷尬撓頭的鐘自鳴。 “意外!絕對是意外!”鐘自鳴一臉“你信我”的尷尬笑容。 江恒嘆了一口氣沒再說話,反正真出了車禍也是鐘自鳴負責,大不了他在撞車之前用鬼蜮瞬移出去。 隨著鐘自鳴一陣七拐八拐地倒車調位,他們二人乘坐的專車總算是正常地開上的馬路。 市郊的道路非常荒涼,這裡曾經的工廠已經倒閉,徒留下一大片廢墟一般的水泥建築與夜風為伴。 道路兩邊的綠化帶常年無人修建已經長得不成樣子,枝葉焦黃醜陋,像是張牙舞爪的蛇叢。 江恒倚在車門邊,右手撐著下巴對著窗外兩眼放空。 這次任務的結果不出所料是徹底的碾壓式勝利。 說實話這批雇傭兵素質絕對稱不上低,從沈以星交給他的資料來看他們裝備精良規劃縝密,軍事素養極高。 可惜在壓倒性的情報優勢和鬼蜮的強大機動性之下,江恒輕而易舉地摧毀了這隻雇傭兵的指揮層。他們做的所有防護在小羊市分部麵前形同虛設。有沈以星的安排,即便是他沒來,小羊市的其他馭鬼者也有各種方法輕易地拿捏他們。 就在江恒心理胡思亂想之際,他的餘光忽然瞟到路邊有一個披著白袍的男人,他在揮手示意想要搭車。 那個男人有著一張俊俏的亞洲麵孔,但身上的白袍看上去更像西方那些宗教人員的服飾,布料白凈衣著光鮮。他站在路邊優雅地揮手,臉上帶著期待的笑容,眼神筆直地看著車裡的江恒二人。 “哇,帥哥誒。”鐘自鳴眨了眨眼睛,“我們要不載載他?” “開過去,別理他。”江恒低聲道。 鐘自鳴剛想要再多說一些什麼,但她很快聽出了江恒話語裡的肅然。轉頭瞟了一眼江恒的表情,鐘自鳴直接一把油門踩了下去,加速駛過了搭車人所在的位置。 待到車開出去老遠,江恒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張開了嘴想說些什麼,就被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了。 “嗨呀~還好還好,還好有你們載我。”略帶欣喜的成年男音在他們背後響起,差點沒把江恒嚇得跳起來。 鐘自鳴從後視鏡看到剛才略過的搭車人此時居然以及穩穩當當地坐在了他們後排,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想要和他們搭話。 鐘自鳴扶著方向盤的手立刻肌肉緊繃,她剛想要朝背後之人發難,江恒的手緊緊地框住了她的手臂。 力氣很大,如果她是普通人的話現在她的手臂已經青紫了。 她轉頭看見江恒在搖頭,表情說不出地沉重。 鐘自鳴心領神會,不發一言,沉默地繼續開著車。 什麼時候上來的?江恒此時也有些慌亂,他剛一想到這個問題,就突然回想起來—— 是他們停下來,邀請搭車人上車的。 這怎麼可能? “你們從哪裡來呀?我剛剛從福西大街那兒過來。嗨呀,那兒的小酒館雖然偏僻,但買的酒味道真是好極了。你們呢?你們從哪兒過來的?” 江恒強迫自己無視搭車人的談話,一遍又一遍地回憶剛才的經歷。 他明明還記得,他剛才是有明確提醒過鐘自鳴不要理會搭車人的,因為那個時候他感受到了厲鬼獨有的檢測感應。眼前之人不是厲鬼,也至少是個鬼奴或者馭鬼者。然後鐘自鳴也照做了。 但他又記得自己的確是有和鐘自鳴停下來一起邀請鐘自鳴上車的。 兩段記憶就像是連體嬰兒的兩個腦袋一樣長在同一個時間點,腦海裡彌漫的異物感和惡心感讓江恒有一種想吐的沖動。 鐘自鳴也沒搞懂是怎麼回事,她隻是強迫自己數著道路中間的白線。 搭車人並沒有放棄找他們搭話。他似乎很健談,交流的範圍從天氣,出身,工作,愛好到江恒他們身上還未來得及擦乾凈的血跡無所不包。 他的談吐風趣而優雅,又總是能在話語間拋出惹人回應的鉤子,渾身上下似乎都在散發著一種獨特的魅力,讓人感覺拒絕回答他幾乎是一種粗魯的行為,忍不住回應他的期待。 江恒努力不去理會搭車人的話語,他的聲音似乎並不具備靈異力量,隻能通過內容來誘導江恒他們回答,提前有所防備的話這也不是什麼難以做到的事情。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流逝,很快江恒他們所乘坐的專車前方已經漸漸出現人煙了。 “你們真的很令人掃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搭車人不快的話語突兀地從連綿不絕的得體談吐中刺出,言語間流露出一種毒牙般的尖銳與惡毒。 江恒先從後視鏡看了搭車人一眼。 他笑容中此時暗含的挑釁意味仿佛帶有著奇異的魔力,讓人心中怒火無風自長。 江恒發現此事那個搭車人臉上所有的溫和和幽默盡褪,轉而染上幾近惡毒的微笑,他閃爍著的眼眸仿佛寫滿了算計。 在見到這個人之前,江恒從未想象過居然有一個人能夠通過渾身上下所有的動作和打扮表達出同樣一種情緒。那是一種極其強烈的,充斥毀滅性的欲望。 想要撕碎眼前之人,想要屠戮目之所及的所有人,想要毀滅和人有關的一切 江恒未作多想,潛意識就已經給這份欲望賦予了名字。 惡意。宛如實質般的,純粹到晃眼的,表裡如一的惡意。 江恒背後寒毛直立,在邏輯抵達它所要前往的目的地之前,他的心已經下意識的給出了答案,關於搭車人身份的答案。 “真的什麼都不問一句嗎?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我擁有一定的探知眼前事物和一小部分未來的能力。”搭車人笑盈盈地用雙手撐住下巴,毒蛇般的眼睛透過後視鏡的反光和江恒對視。 “甚至是關於你自己的,你從來都不知道的事。那些你內心最深處的懷疑,那些你即將麵臨的危機的解法。” 他的嘴唇一開一合,露出的雪白牙齒像是在撕咬血肉。 “什麼都行噢。” 江恒確信,這個人就是那些被鬼駕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