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和郭大成一起來到他察覺出異樣的地方調查了一番,始終沒什麼發現。之後自然也隻能不了了之,報備給沈以星之後江恒他們繼續起自己的巡邏工作。 他帶著郭大成一直巡邏到淩晨,和前來交替的賀歲安小組打了個招呼之後就回家休息了。 躺在分部休息室的床上,江恒在靜默的黑暗中回味著自己在小操場上感受到的異樣。 他的鬼蜮可是和感知一體的,他不可能在探查信息上產生錯覺。 那麼答案很明顯了,操場上存在靈異異動。 這點倒是絲毫不奇怪,畢竟食人列車的其中一個站點就是那個地方,被逆模因封印的厲鬼甚至還疑似在那裡有部分脫困了,留下一點靈異殘留因為它即將復蘇而擾動,然後再被他察覺似乎也說得過去。 但他總覺得哪裡有些問題,直覺告訴他他所感受到的異樣並非是由那隻厲鬼造成的。隻可惜信息量實在太少,他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想不出來別的可能性。 沈以星對此的回復並沒有什麼特別,似乎她也沒能通過這一點預知道什麼。在和她的通話中江恒能很明顯地感受到她的虛弱,顯然即便具備偽重啟的能力,在這段時間內她也絕對超負荷使用了自身的靈異力量了。 這種狀態下她那本就被那隻厲鬼削弱過的預知能力探查不到什麼再正常不過,江恒也知道無法強求,於是也就沒多問。 江恒相信沈以星這樣事事都要算盡的性格絕對不會允許她自己在進行重要任務時掉鏈子,他隻希望在這次任務結束之後還有機會見到她,而不是隻能照著她的遺言去收容她體內復蘇的厲鬼。 江恒深吸一口氣,在黑暗中閉上了眼睛。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該來的總會來。 抓緊時間休息吧。 ———— 晚間五點,大昌市長安路口站。 雖然此時距離鬼郵局說明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但能夠上到四層的信使明顯沒一個是愛遲到的,早早便匯聚到了這裡等待靈異公交車的降臨。 現在他們周圍的人其實並不少,他們可不像中後期的楊間那樣能夠勒令全城公交站停運並且在長安路口站周圍清理出一大片區域,他們能做的隻有擠在人群之中精確地掐好時間以防止自己上錯公交車。 沈與時此時依然牽著葉和光的手,深陷的眼窩中眼珠僵硬地轉動著掃視四周。 盧翰墨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提前通過電話和他們夫妻交流過鬼公交的事情。 盧翰墨本人其實並沒有坐過靈異公交,但好在他隊伍中那個叫楊穀的壯年男人剛好坐過兩回,這為他們此行的路上提供了不少保障,起碼能夠讓這次送信任務中在靈異公交上出現人員傷亡的可能性大幅度降低。 盧翰墨在靈異公交的情報上一點兒不含糊地直接交代了個乾凈。所有信使都明白,想要完成這次送信任務所有信使同心協力是必不可少的,甚至在半路上少了一人都有可能直接導致任務最後的失敗。 “喂。”盧翰墨靠近到沈與時夫妻身邊,低聲道,“你覺得這次任務的主要困難來源於什麼?” 沈與時表情紋絲不動,但還是通過有些呆滯的目光勉強表達出疑惑:“除了靈異,還能有別的什麼嗎?” 盧翰墨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道:“我回去想了很久,去思考為什麼這一次的任務如此的特殊。” “我曾經在初次查看任務要求時有一種很莫名的異樣感,這讓我總懷疑自己遺漏了什麼,一直到剛才,我有了一些猜測。” “你覺得,我們從鬼郵局那裡的能力會對我們在麵對厲鬼時有多大的幫助?”盧翰墨道。 沈與時有些機械地眨了眨眼睛。 他和葉和光回家後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實驗這次黑柳葉能夠給他們帶來的幫助。 事實證明,鬼郵局這次給予的東西十分慷慨,增強了他們對厲鬼的感知,讓他們能夠看見以往各種看不到的東西。 最關鍵的是,他們發現,一旦兩人同時把注意力集中在厲鬼身上時,那隻厲鬼的活躍性就會小幅度減弱。不過這條信息是在他們把注意力集中在厲鬼身上時自動得到的信息,他們並沒有使用出來,因為這種能力是一次性的。 但即便如此,若是參與這此任務的信使聚集在一起使用,這種能力顯然足以成為決定成敗的關鍵。 “我直說吧。”盧翰墨瞇起眼睛,“我們的對手裡,可能不止有鬼。我們可能需要對付一些馭鬼者。” “何出此言?”沈與時問道。 “很簡單,參考我們過往的送信任務。鬼郵局什麼時候在我們需要對付厲鬼時,提供過除了任務完成後的‘逃生’以外的幫助?它為什麼突然直接給我們這樣的好東西?”盧翰墨聳肩,“鬼郵局對於各種靈異之地的厲鬼顯然有著極強的監查能力,能保證安排給我們的厲鬼都是剛好能給送信的信使留下一絲生機的厲鬼。” “那麼這一次是什麼導致了鬼郵局的改變?如果那隻厲鬼真的十死無生的話換一隻厲鬼不就好了?五層樓又不是沒有信使,為什麼非要為我們四層挑一個我們絕對打不過的厲鬼,然後又畫蛇添足地給我們附加靈異增益?導致這一切發生的變量最有可能是什麼?” “我腦海裡最先浮現的就隻有這麼一個答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盧翰墨豎起一根手指,“人。” “由人作為變量改變了這次任務的任務難度。” “這就是為什麼我會特地來找你商量這些事情。我知道你的實力允許你在之前的任務裡性子軟,但這次不一樣。我希望你做好準備,做好我們要用厲鬼來對付其他馭鬼者的準備。”盧翰墨眼底泛著冷光。 “你應該知道我們最近引發的靈異事件已經漸漸地有些收不住尾的趨勢。到時候我們遇見的馭鬼者甚至有可能是在守衛靈異之地的人,那個時候我們很有可能是以不義之師的身份登場的。但即便這樣——” “你也最好別拖我後腿。” 沈與時沉默了至少有一分鐘,才緩緩開口道:“這些都隻是你的推測。” “我知道。但更多的就是經驗之外的事情了,非我一介凡人可以想見。”盧翰墨攤手,“如果這次的‘變量’是別的什麼東西,我們也就隻能隨機應變了。” 沈與時不在言語,他閉起麻木的眼眸,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他想起了他的老母親,還有他的妹妹。 自從他成為信使,為了避免自己身上的麻煩傷害到家人不得不從家中不辭而別之後,他有多長時間沒見過她們了? 他很想她們。 但現在手上沾滿鮮血的他,還有資格與她相見嗎? 感受到愛人握著自己手的力道悄然加重,沈與時深深地嘆了一口氣。